第三日正午,廣場旁的酒館前又圍上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人。
酒館內,安格斯一手拎著店主的衣領,一手摁著一個酒保的腦袋,「胖子,交出錢或是讓我揍一頓扒光衣服把你扔街上。」
安格斯本想去酒館找店主借些芬尼去城中買套合身衣裳再買柄短劍然後去找亞特,他橫豎總不能空著手去投奔人家吧~
結果到了店中才知道亞特已經替他償還了債務,而且還被店主敲詐了不少錢,安格斯氣得直接將酒館中的幾個酒保和伙夫狠狠地揍了一頓。
「你打死我吧,打死我也別想從我這兒拿走一枚銅幣……」胖子店主鼓著青腫的眼睛,衝著安格斯咬牙切齒地說道,接著酒館中就傳來的拳頭著肉聲和店主的慘叫聲……
過了一會兒,一個上穿破舊亞麻外衣,下套粗布短褲,腰間纏著布帶的安格斯出了酒館,左手握著一個麥酒陶瓶,右手掂著一個裝了二十枚小銀先令的錢袋子,朝著城中的裁縫鋪和武器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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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桑松教堂廣場軍營西側,亞特的軍帳中,剛剛從盧塞斯恩城做完南貨貿易的隨軍商隊主管庫伯和薩爾特正在向亞特匯報在盧塞斯恩城中的貿易情況。
「大人,這次我們在盧塞斯恩賣出了大部分貨物,總共賣出了一萬三千二百五十三芬尼,除去本金,一共賺了九千一百八十芬尼;剩下的香料、絲綢和少量瓷器估計能買八千芬尼,估計能淨賺六千芬尼。本來我還打算在盧塞斯恩將南貨清空後再買些貨物,但是利潤太少而且我們著急趕到貝桑松同您匯合,所以我和老管家就商議不在盧塞斯恩多做停留。」
「在城中貿易之時沒有受到刁難吧?」亞特問道,畢竟他們是外來的商人。
「刁難倒是沒有,畢竟現在南貨奇缺,我們貨物也少......」
薩爾特將商隊的貿易盈利情況向亞特做了詳細匯報。
亞特聽完對商隊兩人吩咐道:「好,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我們會在貝桑松整訓。你們儘快將手中的貴重南貨處理乾淨,然後從這裡購買貨物去南方各地售賣,但是估計你們沒法在軍隊開拔前從南方到貝桑松,所以到時候若是軍隊離開了,你們直接從貝桑松出發,沿著國王大道往東南的塔爾堡追趕我們,記住,當你們從貝桑松出發追趕我們的時候,商隊的貨物全部換成糧食物資和武器,具體的數額一會兒下去和奧多商議。」
庫伯和薩爾特兩人應諾後出了軍帳。
城外空地上,三十名武裝農兵正在接受奧多的訓練,他們都是從鮑爾溫伯爵的直屬領地中另行徵召的農夫,這著人大多是自耕農,自己攜帶糧食和武器前來履行四十日的兵役,他們的武器制式不一,除了少數富有的農兵攜帶了短劍和短矛和斧頭鐵錘等武器外,大多數農兵只是將家中的鐮刀、鐵叉等農具作為武器帶來作戰;而那些前來充做勞役的農戶更是連根木棒都沒有帶來,全都是用一塊破麻布裝了些雜糧碎麥打成包裹就前來服役了。
「各位聽好了,你們既然被調派到我們這兒來,就要遵從我們的規矩。凡是不收規矩的,我們定會嚴懲。」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你們將接受我的訓練,我將把訓練中表現出色的十二個人單獨編練成兩個小隊,這兩個小隊的農兵不僅僅由我們免費提供充足的食物和武器,而且還能獲得每周四個芬尼的薪餉,你們自己去打聽打聽,提供糧食還發給薪餉的好事在哪兒才能遇到?全讓你們給趕上了!所以,接下來的幾天你們都給我不要命地訓練,我們只挑選最優秀的十二個人!」奧多站在勉強排成三排的農兵面前,扯著嗓子吼道。
奧多又轉向另一側站得歪七倒八的勞役農夫說道:「你們這二十個人也一樣,若是有願意接受訓練挑選的,也可以站到農兵那邊去一起訓練,過幾天若能被選中,一樣享受特別的待遇。」
勞役農兵中幾個年輕的小伙子躍躍欲試卻被幾個年紀較大的老人阻止了,因為他們可知道,充做勞役還能在戰鬥之時躲遠些迴避戰火,若是去當農兵了就不敢再逃離戰陣了,否則是要被軍法官當場砍了腦袋的。
「好,既然都不想過好日子,那就算了,不過軍隊開拔前這段時間你們也不能閒著,留下六個精壯些的在這裡接受最基本的訓練,其他人一會兒全都派去城外疏通護城河,這是宮廷攤派的任務……」
…………
亞特不停地在自己的軍帳內踱步,他今天沒有去督促軍隊和農兵們的訓練,他還在等一個人的來到。
距離見到安格斯軍士長已經過去了三天,但是安格斯的身影始終沒有踏入軍營半步。
「難道是我看錯了?」亞特心中的疑慮越來越重,失落感也越來越重。
又等了半個下午,亞特終於放棄了,或許真的是自己看錯了人,又或是以自己現在的條件還無法讓一個優秀的戰士主動投靠,於是亞特穿上盔甲,掛上武器離開了軍營來到了東城門外的空地中,巡境隊的三隊戰兵和一隊哨騎正在這裡進行戰陣訓練,三十個農兵也在奧多的嘶吼聲中拿起棍棒木叉學著戰兵的動作揮砍突刺~
沒有理會戰兵的訓練,因為他們自有各自的小隊長監督,亞特直接來到農兵訓練的地方。
奧多離開農兵隊伍,徑直來到亞特跟前,「大人,這些傢伙幾天前還是耕田種地的農夫,讓他們和戰兵一樣的訓練實在是困難至極,若是能有個一兩個月的時間,我還能勉強讓他們完成基礎訓練,但是現在我們只有一個禮拜,怕是~」
亞特看了一眼累得歪七倒八亂作一團的農兵隊伍,想了想,對奧多說道:「你一個人是訓練不出來的,這樣,讓你的第三小隊所有戰兵出來訓練這些農兵,五個戰兵每人訓練六個農兵,你就專門負責指導監督戰兵訓練農兵,要是誰訓練得好或是誰訓練的農兵一個禮拜後被挑選出來的人多我就給誰軍賞,挑選一個農兵給訓練他們的戰兵教官五芬尼軍賞。」
奧多低頭想了一會兒,抬頭笑著臉道:「大人,這個方法好,戰兵們熟悉我們的訓練,讓他們來訓練農兵再好不過了,而且一個人訓練六個人總比一個人訓練三十個人要好得多。」
「嗯,就這麼辦吧!」亞特命令道。
奧多領命跑到了第三小隊,不一會兒第三小隊的戰兵就開始挑選各自訓練的六名農兵了~
亞特見第三小隊的戰兵領著農兵們進入了訓練,又來到巴斯圖巴和卡扎克的小隊指導一番後便來到了羅恩的哨騎隊,親自帶著幾個哨騎練習弓馬騎射……
正在亞特和哨騎隊訓練得熱汗長流的時候,輜重官斯賓塞跑到了城外的訓練場地,尋到亞特報告有一個遊俠模樣的人闖進了軍營要找他。
亞特趕緊騎上戰馬奔回了城中軍營。
一個身穿旅行兜帽長衣、腰纏牛皮裎帶、斜挎短劍、背負長柄戰斧的傢伙站在亞特軍營門口,搖著頭打量著正在營中接受羅倫斯訓練的六個勞役農夫。
亞特跳下戰馬來到安格斯面前緊緊地擁抱一會兒,「軍士長,你終究還是來了!」
安格斯拍了拍亞特的肩膀,說道:「亞特,你說你手下就這麼十來個連武器都配不齊的農夫,你還紮下好幾頂軍帳~給誰看呢?」
亞特看著一旁訓練的勞役農夫,尷尬地說道:「這些都是軍中勞役,我的士兵在城外訓練。」
安格斯扭頭看了一眼,說道:「那還差不多,對了,以後你也別叫我什麼軍士長了,就叫我安格斯。」
「那就帶我去看看你手下的士兵吧,我得知道我是否放心把身後交給一群不相識的傢伙。」
「當然的,軍士長,跟我走吧。」亞特讓開了道路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斯賓塞,去城中找一家酒館,我要宴請我在聖團時的軍士長,我的恩人安格斯?道爾閣下。」
安格斯停了下來,轉身對身後的斯賓塞說道:「夥計,廣場東邊那家就不用去了,估計店主不會歡迎我。」
斯賓塞莫名其妙,亞特猜測可能是安格斯在廣場東邊酒館失了顏面不想再去,低聲吩咐斯賓塞找其它酒館……
…………
安格斯看著面前鮮衣怒馬的三十來個黑袍士兵有些不敢相信這是一個見習騎士的軍隊,「威爾斯家族不是被剝爵奪地了嗎?他們都是你父親生前留下的軍隊?」
「軍士長,黑色罩袍披風的這些是我去年冬天開始召集訓練的士兵,他們多數已經經歷過戰鬥,不過大都是和土匪流寇拼殺,只有一次和倫巴第的軍隊打過伏擊戰。旁邊的三十個是宮廷副相鮑爾溫伯爵調派給我的農兵,他們今天剛接受訓練。你在營地中看到的是伯爵派給我的勞役和我自己隨軍的勞役,另外我還有一支隨軍商隊……」亞特也有一股抑制不住的自豪感。
安格斯還是有些懷疑,「你哪來的這麼多錢供養這麼多人?」
「大多是從山匪流寇那兒搶來的,我還給人當商隊護衛,自己也做南貨貿易賺些錢……」
安格斯漬漬稱奇,看著眼前的士兵問道:「你的士兵一周訓練幾次?」
「除了禮拜天和戰鬥期間,其它時候每日早中晚皆要訓練,主要是個人戰技訓練和戰陣對殺訓練。」
「你從哪兒召集的這一幫人?」
「他們大多是南方逃難的流民,還有不少的力工、礦工以及少量收服的山匪流寇……」
「厲害!你居然用聖團騎士的訓練節奏訓練這些農夫流民~」
「軍士長,你要試試他們的實力嗎?」
「當然~」
…………
夜幕降臨後,貝桑松城西一家僻靜的酒館中此時熱鬧非凡,軍隊小隊長以上指揮官和隨軍商隊的庫伯薩爾特羅倫斯三人都參加了亞特為安格斯舉行的宴會。晚宴不算奢華,小酒館中能夠提供的菜餚有限,無非是麵包烤肉和洋蔥煮梨燉肉加上一些肉糜豌豆等食物,不過酒水倒是不錯,眾人已經喝了整整兩桶淡啤酒。
除了亞特以外,眾人都是平民出身,沒有多少顧慮和架子,軍隊的幾個指揮官在和安格斯互碰酒杯豪飲幾輪過後都開始稱兄道弟,安格斯也是來者不拒,很快和眾人打成一片。
「軍士長,怎麼樣?願不願意加入我?」宴會進入尾聲的時候,亞特明確地向安格斯提出了入伙邀請。
眾人安靜下來,盯著安格斯等他明確的答覆。
安格斯看了一眼眾人,舉起杯中酒,大聲說道:「以上帝的名義,我,安格斯?道爾,願意與亞特?伍德?威爾斯以及他的兄弟們並肩作戰,直至流干最後一滴鮮血。」
「以上帝之名!」
「以上帝之名!!」
「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