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科多爾城出來,威爾斯軍團在科多爾省境再也沒有遇到抵抗,因而一路沒有絲毫耽擱。
經過沿途小鎮村落的時候,頂多是讓士兵們生火造一頓熱騰騰的飯菜,給馬匹牲口餵水餵草,稍微歇歇腳便又在行軍的號角聲中連忙收拾炊具行裝朝北一路走去,每天直到天色將黑才會歇腳紮營。
雖說辛苦,但威爾斯軍團的士兵們並沒有什麼抱怨,相比於以前行軍打仗,這點苦根本算不得什麼。
尤其是巴斯分團的農兵,在馳援馬爾西堡的過程中,從蒂涅茨一路急行軍,沿途不是爬山就是過坎,搞得一個個農民出身本來吃苦耐勞的青壯領命叫苦不迭。平日裡都是扛著鋤頭別著鐮刀上山砍柴,下地種田,哪裡經歷過連續幾日不停地行軍,但又不敢有絲毫偷懶,要是被巴斯看見,免不了一陣拳打腳踢。他們就這樣一路硬生生地扛到了馬爾西堡。
經過馬爾西堡一戰後,亞特對這些青壯農兵的表現很是滿意。下令對立功的人分發賞錢,他們從敵人那裡繳獲的不超過十芬尼的錢財都可以裝進自己的腰包,更別提軍團下發的戰功軍賞,這可讓那些傢伙樂開了花。
平日裡在田間地頭累死累活地一年也就掙個上百芬尼,刨去一家老小吃喝拉撒的開銷後,錢袋裡根本剩不下幾枚銅幣。可沒想到參加一次戰鬥就可以收穫上百芬尼,這著實讓這些窮苦農民開了眼界。
自從馬爾西堡一戰後,這些農兵的積極性提高了不少。主要的原因就是打仗來錢快。雖說有可能丟了小命,但這麼高的收益也是值得的。
行走在隊列中間的亞特不時看了看身後長長的隊伍,雖說人數眾多,但隊列依舊可以保持得很整齊。在經過前期的不斷訓練後,這支部隊讓他越來越滿意。不但在兵員上吸收了大量的青壯農兵,而且經過近幾次戰鬥的磨鍊,一個個新兵看上去頗有幾分軍團老兵的模樣。雖說戰鬥力與威爾斯軍團的老兵相比還有些差距,但亞特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他們一定會和那些百戰老兵一樣能征善戰。
「大人,您還記得當初我們率領特遣隊潛入索恩城刺殺那些貝爾納豢養在城中那座豪華府邸中的異教徒嗎?」騎馬跟在亞特身後的安格斯突然向亞特問到。
「你是說阿薩辛?」亞特轉過頭來說道。
「是的。」
「我當然記得,他們派了兩個殺手潛伏在山谷向我們的食物里投毒。要不是那兩隻獵犬發現了異常,恐怕我們早就去見上帝了。」亞特對這件事可是一直記在心裡。跟隨在身後的安格斯和羅恩等人一陣淺笑。
「對了,那兩隻獵犬可要讓庫伯給我好生飼養,我以後還有大用處。」亞特對那兩隻救了他一命的獵犬關照起來。
「您放心吧,我們離開的時候我就已經交代老管家了。您看山谷現在飼養的那些雞鴨牛羊,一個個長得多好。那兩隻獵犬還是別人送給大人的禮物,老管家肯定不會虧待他們。」
「嗯,這就好。」亞特滿意地說道。
「老爺,記得上次我們來的時候就幾十個人,一路坐著馬車從科多爾秘密前往索恩城。您看現在,我們身後可是上千人馬,武器盔甲精良,馬車上滿滿的都是糧草輜重。沿途各個城鎮裡的人見了都得避讓,多威風!」羅恩見安格斯提起往事,自己也忍不住插嘴。
「羅恩,你說得沒錯,現在的我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們了。現在的你也不是以前的你了。」亞特看著羅恩臉上的那道傷疤。隨著羅恩性格和閱歷的不斷變化,那道傷疤貌似讓羅恩身上多了一絲老練的味道。
「現在終於輪到我們收拾貝爾納那個雜種了!」亞特狠狠地說道。
…………
「那個雜種,你們當時是不知道情況有多危險,我故意起身去撿掉落在地上的薪柴,趁機瞄了一眼院子裡面的情況。那個僕人猛地對我大喝一聲,另一個打扮成賣蘋果的傢伙已經從地上站起朝我走來,把腰間的短刀都露來了,嚇得我當時差點兒撒腿就跑……」
走在隊伍里的特遣隊副隊長奧利弗對身邊的士兵們講著,當初自己是如何喬裝打扮成樵夫模樣去阿薩辛隱藏的那個府邸門前哨探的事,聽得周圍的士兵們連連叫好,都紛紛對眼前這位身經百戰的長官投去欽佩的眼光。
「後來呀,經過幾次哨探,我們摸清了裡面的情況~」奧利弗一邊說著,一邊取出含在嘴裡的麥稈比劃著名。
「奧利弗長官,別停啊。」身邊的士兵催促道。
「你個雜種,急什麼急!」說著奧利弗就拿起手中的麥稈朝那個士兵頭上打去,惹得其他士兵一陣大笑。
「你們是不是也還想聽故事啊?」
「是啊~」
「行啊,想聽故事啊,想聽這次你們都給我多砍下幾個敵人的腦袋。最好把貝爾納那個老雜種的頭給我砍下來。到時候想聽故事的都過來找我,我給你們講個三天三夜。」
「好!」眾人大聲吼道。
…………
阿嚏~
「伯爵大人,您沒事吧?」
「哪個雜種在罵我。」坐在公事房中蒙皮大椅上閉目養神的貝爾納擦了一把鼻涕後自言自語地說道。把還沾著鼻涕的絲巾扔給了一旁伺候的女僕。女僕看了一眼又閉上眼睛的貝爾納,眉毛緊皺,用指尖撥弄著絲巾將粘液慢慢地包裹起來~
近日來,因前線戰事連連,貝爾納也忙得不可開交。每次在公事房中一呆就是半天,常常腰酸背痛,睡眠不足。躺在蒙皮大椅上不到一會兒功夫就睡了過去。正待貝爾納剛閉上眼,門外傳令兵的腳步聲也越來越清晰。
「報!」傳令兵在門口站著喊道。
只見貝爾納緩緩地睜開疲憊的雙眼。「進來。」
隨著公事房的木門呲地一聲,傳令兵推開門走了進來。
「報告伯爵大人,前線戰報。」
「念。」
傳令兵看了看貝爾納身邊的女僕,又把目光落在貝爾納身上。
「你先出去吧。」貝爾納對女僕說道。
「是,伯爵大人。」女僕緩緩地退出了出去,帶上了房門。
「說吧。」
「伯爵大人,前線告急,曼德堡被東線的叛軍攻破了......」
「什麼!」傳令兵還未說完貝爾納已經從椅子上站立起來,雙手撐著桌面。
「不過,我們的人又奪回來了。」傳令兵趕緊補充道。「曼德堡派人回來請求支援,說~」
「說什麼!快說!」貝爾納大聲咆哮。
「他們說要是今晚還沒有援兵趕到,曼德堡肯定守不住了。」
只見貝爾納一屁股坐了下去,眼神中滿是焦慮。
「還愣著幹什麼,趕快派兵支援哪!」
「伯爵大人,我們已經沒有士兵可派了。索恩省能徵召的青壯領命都已經派到前線去了,連那些勉強能動的農夫也被押送到前線修築工事。剩下的全是些八九歲的孩子和女人了。」傳令兵將目前的情況告知貝爾納。
坐在椅子上的貝爾納一句話也沒說,眼睛盯著桌上的羊皮紙發呆。
前幾日,在收到蒂涅茨來的密信後,貝爾納心情大好。立即召集一眾軍官商議如何集中所有力量抵抗東境大軍的進攻。在他看來,威爾斯軍團在得知蒂涅茨遇襲後肯定會撤兵回援。這樣一來,索恩省南部的威脅就解除了。
於是,他一邊派人聯繫公國請求出兵,一邊派特使前往科多爾城命令科多爾伯爵務必抵擋住威爾斯軍團的進攻,並把自己的人已經在蒂涅茨得手的消息「透露」給科多爾伯爵,以此穩住這個重要盟友的陣腳。貝爾納還寫了一封私信命特使一併帶去,並在信中許諾戰後分給科多爾伯爵的「好處」。
「下去吧。」
「伯爵大人,那~」
「給我滾!」貝爾納氣急敗壞。嚇得傳令兵連忙退了出去。
想著當前的形勢,貝爾納一陣陣焦慮。前不久,法蘭西王國和巴黎教會公開宣布支持弗蘭德,陳列在邊境的公國大軍也在一夜之間撤了回去。貝爾納多次派人前去請求公國出兵貝桑松,每次都被第戎宮廷以各種理由給打發了回來。
正當貝爾納絞盡腦汁想著如何在日益不利的局勢下扳回一局時,門外的侍衛突然敲響了房門。
「不是叫你滾嗎!」貝爾納大聲叫嚷。
「伯爵大人,是科多爾城哨探回來了。」
貝爾納趕緊起來朝門外走去。
「他們人在哪裡?」
「正在領主大廳等候。」
…………
索恩城領主大廳,兩個小販模樣的傢伙正站在大廳裡面等候貝爾納伯爵的到來。自從前兩日從科多爾城逃出來後,為了避免引人注意,兩人直到進入索恩省後才買了馬匹一路朝索恩城趕來。
「是不是威爾斯軍團退兵了?」還在領主大廳門外的貝爾納已經急不可待地想知道南邊的情況了。
「報告伯爵大人,」其中一個人看了身邊的人一眼後繼續說道,「科多爾伯爵開城投降了,威爾斯軍團已經進入科多爾城。估計,現在已經在前往索恩省的路上了。」稟報完畢後兩人低下了頭。
「怎麼可能?他們的後方已經被我占領了,他們怎麼可能繼續攻打科多爾城?」貝爾納拖著長袍在領主大廳內來回踱步。
「派到科多爾城的特使呢?」貝爾納回過神來立刻問道。
「特使大人在進了科多爾伯爵的府邸後便沒有再出來。」小販趕緊答道。
「不,這怎麼可能。那個老傢伙怎麼有這麼大的膽子,誰給他那麼大的膽子!」正待科多爾伯爵在領主大廳咆哮的時候,一個衣衫襤褸的傢伙在侍衛的攙扶下朝領主大廳走來。
「伯爵大人,」侍衛向貝爾稟報,「這是從蒂涅茨逃回來的士兵。」
「伯~伯爵大人,蒂~蒂涅茨被他們奪回去了,道爾長官也被他們斬殺在城裡。」士兵說完便倒在了地上。
此時,貝爾納的目光逐漸凝滯,臉色慢慢變得蒼白,嘴角開始不斷地抖動……
噗通~
瞬間,貝爾納直直地摔倒在地,嚇得在場的人大驚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