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匹巡哨的快馬入城,威爾斯軍團輜重隊被一夥約納省腹地開來的散兵搶掠的緊急軍情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軍團指揮營帳所在的聖瑞昂城南領主大廳。
亞特到城北教堂中探視前些日在戰鬥中受創未痊癒的傷兵,聖瑞昂領主大廳中值守中軍指揮營帳的是軍團副官奧多。
奧多讓傳令哨兵遞喘勻了一口氣。
「對方有多少人?軍旗紋章是什麼?」奧多穩住了驚慌失措的傳令哨兵,提出了兩個最核心的問題。
「對方~對方有四十幾人,由一個騎士率領,其中騎兵三人,侍從步兵十人左右,其餘的全是農兵。」
「紋章樣式輜運隊長也沒看得太清,說是好像有黑色三葉草~」
奧多聽完思索了一會兒,想不起那個家族有黑色三葉草,索性不再多想,立刻轉身對中軍指揮營帳傳令兵吼道:「立刻傳令,軍團騎兵隊緊急集結,奔赴城東五英里的運糧商道,救援輜重隊。」
奧多又狠了狠心,「把對方全都抓起來,若是對方敢頑抗,就地格殺!」
奧多的新任護衛親兵立刻跑出了領主大廳,騎馬到聖瑞昂城西的空地中給呂西尼昂傳令。
領主大廳這邊,奧多已經準備去城北向亞特匯報警情,他想了想,對坐在公事房角落更新整理軍團名冊的中年男人吩咐道:「書記官,你立刻去翻閱書冊,查出黑色三葉草是那個家族的紋章。」
那個身形文弱些的中年男人領命轉身從一個隨軍攜帶的大木箱中翻出了一本厚厚的紋章集冊,一頁一頁仔細翻看,卻沒發現三葉草的紋章標識......
聖瑞昂城東數英里的莊園外,一支四十三人的隊伍拖著六輛載滿糧食的馬車緩緩朝南移動。
倒不是這支隊伍不想走快點,實在是身後那群提著斷劍,舉著短矛的雜兵實在纏得太緊。身後那群人是這六輛馬車的原主,顯然原主不願意這些載滿糧食的馬車被這支隊伍強征,十來個雜兵一路不停地追擊纏鬥。
「老爺,我看那幫雜種纏得太緊,我們一折身他們就跑掉,我們一走他們又跟上來,要不我們還是扔下東西撤了吧?他們死咬著不放說不定身後還有援兵呢?」
「這一帶都是我們自己的軍隊,說不定就是哪位大人的糧隊呢?」
黑色三葉草紋章旗下,一個商隊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一臉愁容,他對自家老爺「強征」友軍糧草的魯莽行徑深表擔憂。
黑色三葉草紋章旗旁,一個身材臃腫的男人騎著一匹驃肥體壯的戰馬,由於男人太過沉重,戰馬明顯有些吃力,四肢腳蹄都陷入了泥土中。由於體型太大,很難找到合適的衣甲,所以他穿著一身特製加寬加大的鐵片甲,為了減輕重量減少負擔,這套鐵片甲被敲打得張羊皮紙一樣薄,防禦力幾乎等於零,不過看起來還是頗為風光。
戰馬背上的男人正捏著兩隻搶來的酒囊品味,他喝了一口左右邊的酒囊,普通的平民啤酒,味道很差,他隨手扔給了戰馬旁的僕從,然後拿起另一隻酒囊嘗了一口味道很不錯,於是一口氣喝了大口。
「這種啤酒不錯,以前沒喝過呀。這是哪兒釀製的?」胖男人誇了一句。
「老爺,我說我們還是放下東西撤吧,那群傢伙太能纏了。」中年管事模樣的男人再次出聲提議。
胖男人有些不耐煩了,「我都說了別叫我老爺,你一口一個老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還是一個賤戶商賈呢~你現在應該叫我爵士大人!」
「是,大人。」中年管事模樣的男人趕緊更正。
胖男人這才面色稍霓,道:「你家大人我容易嗎?這些年我花了多少錢都沒買到這個騎士勳爵,如今趕上戰亂才得到這麼一個寶貴機會,被你一句「老爺」給毀了心情。」
「是,大人,我錯了。不過我說身後~」
「身後什麼?身後那追來群雜兵?你怕他們幹什麼?一會再派人折身打一頓,最好殺幾個不長眼的傢伙。」
「可對方也是軍隊的~」
「我們也是軍隊!我說你能不能膽子大些?你看以前那些騎士老爺搶我們東西的時候那樣子~你現在也是騎士的人了,應該學學一個騎士該有的樣子!搶點東西怎麼了?宮廷(約納宮廷)輜重官可是說過我們可以自行籌集糧食。我們西征打仗,沒有糧食怎麼能行?」
「再說了,上個月我們的人路過這裡,這附近根本就有軍隊駐紮,這支運糧雜兵的旗幟也不是聖瑞昂郡兵的軍旗,不知道是那兒來的雜兵。我估計是販賣軍糧的,否則那能有這麼多糧食?若不是擔心耽誤了行軍,我都想率軍進駐那座全是糧草的莊園了。」
胖男人越說越狂,自以為買了個騎士身份召集了幾個自家的商隊強征的幾十個農戶就是一支強軍了。
黑色三葉草隊伍後方兩百來步,威爾斯軍團輜重隊指揮官斯賓塞手裡握著一張步弓,拉圓了弓弦朝斜上方瞄準。
「斯賓塞長官,距離太遠,射不到的。」一個輜重隊護兵對手臂顫抖握弓不穩的斯賓塞勸道。
斯賓塞手抖得太厲害,來不及瞄準就撒放了弓弦,輕箭扭著腰朝前方的隊伍飄去,不一會兒落到了前方隊伍的身後空地上。
「要你個雜種提醒,我還不知道射不中~要不你衝殺去射幾箭?」斯賓塞一把將步弓拍在了身旁輜運護兵的手上。
斯賓塞心情很是不爽。
自從率先領著輜重隊抵達約納省西北邊界之後,他一邊看守護衛隨軍攜帶的大量軍糧,一邊從周邊的城堡村落中購買籌集糧食輜重,那座莊園中已經籌集了威爾斯軍團近十個月的糧草輜重,這是一項很了不起的功績。
按照事先的安排,威爾斯軍團進駐聖瑞昂後囤積在莊園中的糧草要轉運至城中妥善保存,因而最近他都忙著轉移輜重糧草。
今天是斯賓塞親自運送最後一批糧食回城,沒想到剛出莊園沒多久就被一群從東邊開來的軍隊攔截。
顯然對方不是什麼見識很廣的人,當斯賓塞警告對方自己是威爾斯軍團的輜重隊時,對方居然沒有絲毫觸動。
一個胖男人上前趾高氣揚了幾句以後,就以什麼領兵騎士的身份強征了輜運隊的糧食馬車。
之前的轉運很順利,今天又是最後一批,所以斯賓塞只帶了十來個輜運兵和莊園裡留守的幾個輜重隊護兵一起押運,那成想居然會遇到這麼個雜種劫道。
見對方根不講道理上來就搶,斯賓塞一開始還是持械反抗,但是對方人太多,上來就打翻了好幾個輜兵,斯賓塞抵抗不過,糧車被搶。
糧車被搶是很大的罪責,斯賓塞一邊派輜運隊長騎馬回去告警,一邊帶著手下輜兵操起武器追了上去,拽著對方的尾巴不放手。
斯賓塞正想著如何再貼上去騷擾一次對方,讓他們放緩腳步,這時手下輜兵驚呼道:「斯賓塞長官,有人從我們後邊衝過來了!」
「快快,先往北撤,一會兒再追上來。」斯賓塞以為是對方摸到身後捅自己的刀子,果斷下令撤退。一路過來他們都是這樣做的,反正既不放棄也不挨打。
「黑袍?好像是我們的人!」另一個士兵看清了身後來人的號衣顏色,停止了準備逃離的步伐。
「就是我們的人!我們的人來了!」另一個雜兵也跳了起來。
可是斯賓塞抬手搭棚一望,貌似只有五六個人影,「援兵也太快了吧?怎麼就派了這幾個人?」
一行人停下來等候黑影的到來......
「帕薩特,怎麼是你們?你們不是在城北巡邏嗎?」斯賓塞一臉驚喜。
帕薩特領著小隊戰兵一口氣跑了數英里,大氣喘喘。
斯賓塞趕緊讓人給遞過了幾隻水囊喝了,歇了幾口氣。
「其他的先別管,究竟是怎麼回事?」帕薩特喘勻了氣問道。
斯賓塞將事情的原委大致給帕薩特講了。
帕薩特越聽越氣憤,「雜種,我們威爾斯軍團從來都是搶別人的,今天居然有人敢搶我們!我看起他們是活夠了!」
「不死鳥,讓兄弟們檢查武備,我們衝上去!把我們的軍旗掛上矛尖!」帕薩特要衝陣。
「帕薩特,我們人少,戰力也弱,要不再等等?」斯賓塞勸道,他手下的輜兵確實疏於訓練戰力羸弱。
「我們威爾斯軍團就從來沒受過這種被人劫掠的侮辱,我必須乾死他們!」帕薩特確實心存氣憤,不過他也沒打算真的靠手下一個小隊衝擊對方數十人。
「斯賓塞,一會兒我們幾個在前,你領著輜重隊的夥計在後,我們將陣列排整齊,讓對方有所畏懼。打仗不行,列陣你們用沒問題吧?」
「只列陣,不衝鋒?」
「我已經派人快馬回報了,騎兵隊肯定馬上就能趕到,能咬一口就咬一口,咬不到我們拖住敵人就行。」
「我們輜重隊也是敢衝鋒的,不過能不送人頭更好。」
斯賓塞說罷就開始指揮手下十來個輜運兵靠著偶爾訓練和經常見人訓練積攢下的軍陣知識組織列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