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殺戮不到半個小時便宣告結束。
豪宅府邸中橫屍遍地,七個被破布塞住嘴、麻繩捆住手腳的阿薩辛殺手像死豬一樣癱在了府邸主宅一樓的走廊里,其中就包括剛才的戰鬥中被手弩射中倒地的那兩個阿薩辛核心成員。
走廊兩側的牆上用蠟燭取代了火把,幽暗的火光下五六個黑衣人持弩握劍看押著這些俘獲。
渾身濕漉漉的安格斯提著滴血的短劍陪著亞特走在府邸中,他抬劍指著滿地的屍體說道:「大人,已經清點過了,目標一個都沒跑掉,除了這七個人以外,其餘的全都被殺了。為了穩妥起見,我讓士兵們把那些中箭暈厥的普通殺手全都抹了脖子捅了心臟。我們自己也戰死了三人、重傷了四人,其中有一個被割破了喉嚨,怕是撐不到天亮。」
亞特轉到了主宅走廊,從一個黑衣人手中接過了一小截微微發光的蠟燭,湊到了因為被弩箭刺中而中毒暈厥的幾個阿薩辛主要成員身邊,附身翻開地上一人的耳朵,看到了紋在耳背處的一個尖頂魔鬼笑臉圖案,這個圖案是阿薩辛的圖騰,能夠在身上紋上圖騰,說明他已經是阿薩辛的骨幹。
亞特起身,將蠟燭還給了安黑衣人,對身邊的安格斯說道:「傳令下去,讓夥計們給我仔細翻看,凡是耳後有這個圖紋的屍體一律把腦袋給我砍下來帶走,這些腦袋就是罪證。」
安格斯轉身命令收拾戰場、清理已方傷員的黑衣士兵將耳後有圖紋的屍體全都斬下頭顱帶走......
剛才的戰鬥其實並不算太過激烈,藏在豪宅府邸中的阿薩辛成員只是殺手,他們善於在陰暗的角落裡用見不得光的手段謀取別人的性命,但是當正面突然遭遇更能拼命的悍勇角色之時,兩波人的戰力又立刻分出了高下。
除了幾個阿薩辛的核心成員給夜襲的特遣隊士兵造成死傷外,其餘的大多數阿薩辛成員剛從睡夢中懵懂清醒便被幹掉。
今晚的戰鬥亞特並沒有親自參加,雖然亞特已經做好了進去與殺手們近戰的準備,但是安格斯和恩羅幾人堅決反駁,他們實在不敢讓亞特冒這種風險,誰也不知道府邸中的敵人究竟有多強悍。
亞特思慮一番後也沒有拒絕安格斯幾人的提議,突襲組在府邸中廝殺的時候他正帶著幾個特遣隊士兵在府邸外圍警戒,府邸旁酒館中有兩個聽見異常動靜打算向城牆守軍告警的人便是被亞特帶人給放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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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宅樓梯後響起了一陣急促地步伐,羅恩帶著兩個黑衣士兵抱著一隻沉重的小箱子從樓梯後暗門下的地下密室中走了來,他語帶興奮地說道:「老爺您看這是什麼?」羅恩說著打開了小箱子,裡面裝滿了大小銀幣和金銀製品、奢侈品。
「這都是我們砸開地下密室的鐵箱子搜出來的,看來內奸沒有騙我們,迪安家族沒少給這些傢伙錢財。」
亞特上前從木盒中摸出一枚嶄新的銀幣,對著走廊中蠟燭發出的微微光亮看了一眼,淺笑了一聲,「正好!我們這次出來消耗的費用算是有著落了。」銀幣叮噹一聲落入了木盒中。
羅恩將木盒遞給了身邊的手下,指著地上七個癱軟在地的阿薩辛主要成員,說道:「老爺,這些人我們都要帶出城嗎?帶這麼多人恐怕不會那麼容易撤離吧?」
亞特沒有急著回答羅恩的問題,而是查看了一眼羅恩被那個跳下窗台企圖逃走的阿薩辛頭目彎刀刺傷的手臂,浸透袖臂的血水已經開始凝結,「受了傷怎麼也不包紮一下?」
羅恩低頭看了一眼被彎刀撕開的一個小口子,攏了攏手臂上的破布,滿不在乎地答道:「就擦破點皮,沒事。」
「說話那雜種手中的彎刀可真快,不過幸虧他跳下窗台的時候扭傷了腳,不然我這條胳膊就沒了。」
亞特拍了拍羅恩的肩膀以示鼓勵安慰,「那個傢伙的屍體怎麼處理的?」
「把能證明他異教徒殺手身份的證物連同他的腦袋一塊都取下來堆在門口等策應組運走。」羅恩就像是在說自己怎麼處理一隻即將放入燉鍋的雞鴨一樣輕鬆。
亞特點了點頭,「這幾個傢伙肯定也沒辦法全都帶出城,不過我在殺了他們之前需要得到他們認罪的供詞狀書,等退到安全屋後由你親自審訊,接下來我們有的是時間讓他們承認罪狀。」
「是!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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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已經全都收拾好了,俘虜、頭顱、貴重財貨還有我們戰死重傷的兄弟都準備好了,是不是撤退?」安格斯抹了一把額頭滲出的汗水,對亞特說道。
「不能耽誤了,給策應組發信號,讓他們立刻把馬車牽過來。」
安格斯領命,走到府邸門口,打開大門,用火石點燃了一支早就備好的火把,朝著漆黑的東街揮舞了幾下。
沒過多久,兩架車輪纏了棉布、車軸滴了黃油、駑馬包了鐵蹄的馬車從黑暗中跑了過來停在了宅邸門口。
黑衣特遣隊士兵魚貫而出,將頭顱和暈厥癱軟的俘虜放到了一架馬車上,然後將戰死和重傷的特遣隊士兵以及搜剿的貴重財貨放到了另一架馬車上。
亞特和羅恩帶著八個全副武裝的精銳黑衣士兵押著那架載著俘虜和頭顱的馬車朝城東的安全屋走去;而剩餘的特遣隊士兵和那架攜帶死傷士兵及貴重財貨的馬車朝城西南的水門而去。
此次行動的撤離計劃馬上就要啟動。
整個特遣隊在完成突襲任務後將分成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戰死戰傷士兵和行動的武器盔甲,這些人和物不可能大搖大擺地從城門離開,所以在西南水門附近有兩個策應組士兵和一艘運送鮮魚出城的木船停泊在一處隱蔽的無人河岸,木船的底倉被隔空用於藏匿死傷士兵和武器盔甲,他們將在西南水門打開的第一時間出城;
第二部分就是安格斯率領的大部分特遣隊士兵,他們一會兒將分成五組分別換上普通的衣物,在晨鐘敲響時混在出城隊伍中撤離索恩;
這兩部分是第一批撤離出城的人。第一批撤離的人最終會在城外的廢棄修道院中集結,然後在安格斯的率領下上演一場「貓追老鼠」的遊戲。
第三部分由亞特和羅恩帶著最精銳的士兵押著俘獲的阿薩辛成員和砍下的頭顱躲進安全屋,他們直到風波停止後才會設法帶著最重要的人證物證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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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天方剛亮,索恩城西南水門下停泊著五六艘準備出城的木船,這些木船通常被用來裝載諸如糧食一類的大宗貨物和魚蝦等河鮮,當然也有少量運送糞便出城的破船,它們是受僱給富人區最講究的勛貴們清理宅邸糞便的。
在這五六艘木船中就有一艘不起眼的小船,船艙里堆滿了已經死掉的魚蝦,這些被城中人挑選後的死魚死蝦一般會被運送到河流下游兩岸的小鎮和鄉村售賣給那些製作熏魚的工坊和貧窮的農夫賤民。
小木船甲板上魚蝦堆里站著兩個小商販模樣的男人,很明顯他們就是這艘死魚爛蝦的貨主。
一個年輕些的男人一邊盯著西南水門的鐵閘,一邊悄聲對身邊的另一人問道:「尼科拉長官,您說我們在城北弄出那麼大的動靜,今天會不會把城門封閉了?」
那個年紀稍長得男人瞪了一眼,「閉上你的臭嘴!」然後就閉眼側耳傾聽,等待城中教堂的晨鐘響起。
當~
當~
當~~
城中幾處教堂的鐘聲相繼響起,船上兩個男人的臉色一松,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隨著晨鐘敲響,西南水門鐵閘被城頭的鉸鏈緩緩掉起,幾個水門的守衛扛著短矛懶懶散散地來到了出口狹窄的碼頭處,等著給出城船隻盤查。
運糞出城的破船第一個搖著船槳駛向了碼頭,守衛嫌棄地看了一眼破船,對著船尾的駕船的船夫大罵道:「你個雜種,每次都在我值哨的時候運糞出城,你TM存心噁心我是嗎?」
說罷看都不看一眼就催促惡臭熏人的糞船趕緊離開。
船夫賠笑了一聲,趕緊搖著漿往城外而去。
「早知道我們就用糞船出城,守衛連看都不看一眼,最安全了。」木船上年輕人又悄聲嘀咕了兩句。
年長男人也不再理會,極力使自己保持鎮定。
放行了糞船接著又是兩艘往外運送糧食的貨船,守衛也只是跳幫上了貨船,象徵性地看了一眼便放行。
終於輪到了運載死魚爛蝦的小木船,水門守衛提起了短矛帶著一個士兵跳上了木船,引得木船一陣晃動,險些將站在夾板魚堆中的兩個男人晃倒。
木船的船夫趕緊從船尾幾步走到了守衛身邊,低三下四地說道:「老爺,您辛苦了,今日我幫這兩位老爺運送魚蝦出城。」
守衛隨意用腳踢了踢魚蝦堆,看著船夫問道:「怎麼都是些死魚爛蝦?老爺我有幾天沒吃鮮魚了,嘴饞得很。」
船夫一聽,立馬表態,「等我送貨回來,一定給老爺捕捉幾條最新鮮的河魚,保證讓您吃得開心。」
守衛聽完淺笑一聲,抬頭看了一眼夾板上的兩個朝著自己諂笑的男人,見他們也是一聲平常打扮並無異樣便放他們離開。
木船經過了鐵閘,鑽過了門洞,駛出了索恩城的城界,「快些劃,快些劃。」
年長男子說完就操起了船舷上的一支船槳,笨手笨腳的划起來......
小木船很快就消失在索恩城的視野......
直到小木船從視野中消失了許久,索恩城中才響起了叮叮鐺鐺的警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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