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伯爵府出來,天色已經盡黑。
伯爵府管家將亞特送到了府邸大門,恭敬地笑道:「恭喜你亞特大人,下次你再到府邸的時候我就該稱呼您為男爵大人了。」伯爵府管家將亞特送出門以後並沒有返身的意思。
今天下午等待鮑爾溫伯爵的時候都是這個府邸管家在招待亞特,此時說了祝賀的話又不返身,亞特當然不會是石頭腦袋,他從腰間取下錢袋,摸出五枚銀德涅爾(小銀幣)遞給管家,「老管家,今天還得多謝您對我悉心招待,平日您侍奉伯爵大人很是辛苦,這點銀幣就當是請您喝杯啤酒了。」
伯爵管家連連推遲,「亞特大人您誤會了,我只是有點小事想同您商議。」
亞特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是在想不到這個老管家有什麼事情可以同自己商議,「老管家,您請說。」
老管家臉上堆滿了笑容,「亞特大人,是這樣的,我有一個侄子在貝桑松城中經營一家雜貨鋪,偶爾也販賣一些零碎的南貨,我聽說您有南貨渠道,想著能不能請您給幫忙給說說,讓我的侄子可以獲得穩定一些的貨源。您放心,收購價格一律按行市價格支付,絕不壓價。」
亞特感嘆生活在國都的人頭腦就是不一般,連一個憨實的老頭都如此善於經營,他看著一臉憨笑的管家,輕聲問道:「老管家,恐怕那家雜貨鋪不是您侄子的吧?」
老管家又笑了兩聲,算是默認了。
「好!既然是老管家侄子的商鋪,這件事情我答應了。三天以後您讓您的侄子到教堂廣場的軍營中來找我,我會安排這件事的。而且既然是老管家侄子的商鋪,那價格肯定不能按尋常商販對待,凡是供給您侄子的貨物,售價削減十分之一。」
反正亞特正愁不易打開貝桑松的南貨行市,既然有權貴的商鋪主動找上門,亞特索性給老管家一份厚禮,建立一份「堅固」的情誼,說不定那天就用上了。
老管家聽完當然是喜笑顏開,對亞特的慷慨大方稱讚不絕。
見亞特終於同伯爵府管家談完,早就等候在府邸門外馬廄旁的羅恩撇下幾個侍衛快步跑上前,「老爺,結果怎麼樣?您是否已經成為了男爵?」
亞特故作一番深沉,塌著臉走了兩步,「我現在還是宮廷護衛騎士~」
羅恩一聽,潑了一瓢冷水,「老爺,這幫權貴真讓人心寒~」
亞特停步轉身看了一眼這個耷拉著腦袋的貼身侍從,一下子笑開了,「看看你,好像是你沒能被晉升男爵一般!我只說我現在還是騎士,可沒說過幾天不會改變稱呼~」
「您是說您晉爵了???」
「恐怕是的~」亞特答道。
羅恩跑到馬廄旁,對著幾個侍衛興奮地說道:「太好了,夥計們,我們老爺晉升男爵了!!」
幾個侍衛當然也是一陣歡呼。
「回營再高興吧,一個小小男爵看把你們給激動得,這裡是伯爵府前。」亞特走到馬廄中,從拴馬柱上解下了韁繩。
「老爺,不用回營了,奧多大哥和軍士長自掏錢袋在城中廣場軍營旁的酒館給您準備了一場晚宴,就等著您帶著晉爵的消息去喝酒呢!」
「是嘛,那好,我們今晚去喝酒!」
亞特跳上了馬背,朝那家酒館策馬而去。
當晚,亞特在那家安格斯「朋友」的酒館中暢飲了一夜,直到深夜亞特才帶著侍衛隊返回了軍營,而奧多和安格斯幾位軍官就留在了酒館客房中享受貝桑松姑娘的熱情侍奉......
............
第二日一大早,酒還未醒的亞特就急急準備了一番,帶著侍衛隊策馬往盧塞斯恩奔去,他要第一時間將晉升男爵的消息告訴奧洛夫,因為亞特知道奧洛夫在整件事情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如今這種時候還能游離於宮廷權爭又可以讓各派勢力都忌憚的,也就只有教會了。
盧塞斯恩赫沃夫大教堂偏殿的主教公事房中。盧塞斯恩教區主教奧洛夫仍然是一臉的慈祥和藹,但是他那慈祥的眼神中折射出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威嚴,這是久居上位者錘鍊的氣質,絕非捏拳瞪眼能裝出來的。
「孩子,能夠親眼看著你恢復男爵爵位,我感到萬分欣慰。全能的上帝眷顧每一顆虔誠的心,你那遠在天國的父親想必也會為你今天的成就感到高興。」奧洛夫主教說著在胸前畫著聖十字。
「感謝全能的上帝!也感謝上帝忠誠的使徒,是他將聖主的光芒照拂到了世間的每一寸土地。永遠讚美上帝和他的使徒!」亞特對奧洛夫主教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的。
「宮廷是否賜予了你男爵封地?」奧洛夫問道。
亞特一臉的遺憾,「宮廷僅僅將我騎士采邑所在的荒谷賜予我做封地。」
奧洛夫手指輕輕摩挲著胸前的象牙鍍金十字架,道:「授予你邊疆男爵的爵位又不給予你一塊真正的男爵封地,宮廷那幫人也確實太過敷衍。」
看奧洛夫的樣子,亞特知道他對自己得不到真正封地的事情也是早有預料。
「宮廷那邊我和鮑爾溫伯爵已經盡力為你遊說,這個結果已經算是比較圓滿了,只要有了這個身份,封地還可以等你再立功績以後慢慢獲得,一時也不能太貪心。」
「主教大人說得對。」
奧洛夫見亞特很識時務,欣慰地點點頭。
過了片刻,奧洛夫嚴肅地問道:「孩子,你知道這次為何鮑爾溫伯爵會著急將你召回勃艮第伯國,而且積極地為你爭取晉爵嗎?」
「我記得上次您給我分析了如今勃艮第伯國的內外形勢,加上最近我得到的一些密聞消息,我猜到了一些。」
奧洛夫點點頭,「你能猜到就好,這樣你也能有比較充足的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一切。」
「主教大人,我最近感覺宮廷里很是平靜,整個伯國也都是波瀾不驚,這也太過安靜了~」亞特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奧洛夫笑了笑,「安靜?孩子,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是最寧靜的,越是這樣你就越該有危機感。」
「去年冬天我到第戎城拜見勃艮第公國首席主教,在第戎大教堂中遇到了弗蘭德伯爵,都已經找到首席主教那裡了,看來這位年輕的伯爵是決意要奪回貝桑松的那張鐵座了,你還是祈禱侯爵大人能在病榻上多支撐些時間吧......」
「孩子,不管怎樣你既然已經捲入了這場漩渦,就要做好萬全準備。」
亞特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