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蒂涅茨城自由野牛酒館一間僻靜的客房中推杯換盞熱鬧非凡,這場私宴從傍晚時分開始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宴會的主角是勃艮第伯國宮廷侍衛長傑弗里?德?查理子爵,另外三個領兵的男爵也都是宮廷內侍勳爵和宮廷軍務官。
讓亞特意外的是鮑爾溫伯爵的內府騎士兼貼身侍衛查瑞斯?巴伯爵士也被安排進了東部軍團並將作為方旗爵士與幾個領兵男爵一樣擔任其中一個連隊的指揮官。
不過更讓亞特意外的是東部軍團基層步兵指揮官中騎士並不多,僅有的十二個騎士中有八個被安排進了軍團中軍指揮官直轄的騎兵隊,剩下包括亞特在內的騎士成為了旗隊長,率領著幾個最精銳的步兵旗隊。
按照規定,亞特手下的哨騎隊本來也是要納入中軍騎兵隊的,不過亞特率領的是軍團前哨隊伍,加上鮑爾溫伯爵的照拂和一頓美酒美食的攻略,傑弗里子爵也就大手一揮將亞特的哨騎隊「調撥」給前哨指揮官率領。
傑弗里子爵晃了晃剩下的一點杯底,帶著幾分醉意對亞特說道:「亞特,多謝你的盛情款待,但是今天我們已經喝得太多了,恐怕再喝下去我們就無法回營了。」
「傑弗里大人,軍團還未正式集結成軍,您不必一定要回營。我已經安排酒館給幾位大人備下了客房,各位大人就在這裡歇息就是。」亞特早就為幾位軍團長官準備好了歇息之處和暖床之人。
「行了,我必須得回軍營,你們若是想留下就留下繼續吧,記得明天中午前回營就是。」
傑弗里又對亞特說道:「亞特,如果你想挑選精銳士兵一定要在明天之內挑選,後天一早我們就得將所有應募的士兵編入各支連旗隊。」
「奧多安格斯,你們繼續陪幾位大人享用晚宴,我去送送傑弗里大人。」說著亞特就起身跟著傑弗里子爵走出了房門,兩人剛離開客房裡又響起了酒杯碰撞的聲音……
一夜豪飲酣睡,直到第二天日上當空奧多和安格斯才從酒館二樓的客房中醒來,當然和他們一同醒來的還有幾個東部軍團的領兵勳爵貴族。
兩人來到一樓的大廳中,迪格迎上來問候了幾句。
「迪格,大人起來沒有?」奧多問道,他想起今天還得挑選精兵,而因為自己宿醉已經耽誤了半天時間。
迪格招手示意酒保給宿醉醒來的幾人準備一些醒酒的清淡食物,然後答道:「亞特大人今天一大早就離開這裡返回軍營了,他說他自會帶著圖巴、羅恩和呂西尼昂幾位大人挑選精銳,讓兩位安心歇息醒酒……」
…………
十月的第二個禮拜一,勃艮第伯國南下普羅旺斯的軍隊在蒂涅茨城集結成軍,正式命名為東部軍團。
確如鮑爾溫伯爵信中所說那樣,軍團由宮廷侍衛長傑弗里子爵率領,分為中軍指揮和四個步兵連隊,中軍指揮為軍團頭腦,除了統領四個連隊以外還直轄一支一百二十騎的騎兵隊以及前哨隊、弓弩隊、輜重雜役隊等幾支隊伍。
軍團成立的儀式十分隆重,傑弗里和彼埃爾兩位子爵親自參加了軍團成立的儀式。
一個從貝桑松大教區親自南下主持儀式的大主教帶著七個隨軍神甫在蒂涅茨城外的軍營外搭起了高高的聖壇,然後大主教領著一眾神甫開始了長達一個小時的宗教儀式,無非就是向上帝懺悔即將開始的戰爭罪行為,此祈求上帝的原諒並請求上帝庇佑出征的士兵平安歸來。
「願上帝庇佑虔誠的信徒。阿門!」
「阿門~」軍團中響起陣陣祈禱聲,縱然是一群刀口舔血的傭兵和軍團(職業)士兵,他們還是希望能帶著軍餉和繳獲的戰利品不損絲毫地回到這裡。
儀式結束後就是軍團應募士兵的分配和各級軍官的正式任命。
不出意外的是亞特被正式任命為東部軍團前哨指揮官,領精銳步兵六十、前哨騎兵和弓弩隊各八人(亞特自己的哨騎隊和弓弩小隊),共計近八十人,這個領兵數額是除了由傑弗里子爵親自率領的騎兵隊外最大的作戰編隊,前哨隊由中軍直轄,直接聽命於傑弗里子爵,主要負責軍團行軍哨探,接敵應戰,哨探消息及率先發動攻擊摸清敵情,說得明白點就是走在最前面躺渾水的人,唯二的優點的容易立功和自由度高。
出乎意料的是本只應派遣到連隊一級的隨軍神甫居然被派遣到了前哨隊伍中隨行。這個事情完全出乎了亞特的意料,如果他要是知道派遣隨軍神甫是傑弗里子爵對亞特那頓晚宴答謝的話,估計亞特一定會後悔自己費錢費力獲得回報的時候還意外被贈送了一個累贅……
不過和亞特不同,前哨隊伍中的士兵們對隨軍神甫的事情頗感意外和驚喜,對他們而言能有一個上帝的使徒常隨左右守牧護衛就是他們心中最大的庇佑,尤其是亞特剛剛從軍團中另行挑選的那十幾個精銳士兵……
…………
就在亞特為此事鬱悶的時候,另一個人也心懷不滿,滿嘴碎碎叨叨。
羅伯特·瑞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勃艮第伯國北地神甫。
在接到勃艮第伯國首席主教的南下隨軍令之後,羅伯特所在的教堂當即拍板派遣他南下蒂涅茨集結待命:跟隨新組建的東部軍團南下普羅旺斯國境為與倫巴第人作戰的軍團士兵帶去上帝的祝福和神聖的庇佑……
這種苦差事能夠「光榮地」落到羅伯特的身上一點也不奇怪。一個自幼長於修道院能讀會寫的神甫在專研聖經之餘居然迷上了那些世俗學士們鼓弄的歪門邪說,他常常提出一些駭人聽聞的東西,甚至妄想通過一些實證驗證上帝創造的這個奇妙世界,這讓他所在的教堂主教對他很是不滿,若不是因為他確實也在專研上帝之說且信仰虔誠,教會一定會把他當作異端送上火刑架。
不過這個羅伯特還有一個致命的弱缺點——為人太過直率,不通世故。這也是為什麼他會被派到這裡來的重要原因。
反正不管怎樣吧,羅伯特神甫極不情願地加入了南下普羅旺斯的東部軍團,成為了前哨隊的隨軍神甫;亞特也極不情願地接納了傑弗里子爵善意的回贈,領著這個看起來一臉不樂意的神甫回到了自己的軍營中……
…………
東部軍團集結成軍的第三天(等待糧餉物資到位),軍團開始南下。一千多人的軍隊人數本來也不算太多,然而當一千餘人浩浩蕩蕩地離開蒂涅茨沿著南北商隊朝南方挺進的時候,一支幾乎同等規模的隊伍也銜尾而隨。
這支隊伍的成員十分複雜,從買賣糧食菜蔬的小商人到販賣奴隸的奴隸販子,從帶著工具修補長靴被服的皮匠裁縫到專門為軍團打制修繕武器盔甲的鐵匠制甲匠,甚至廚師、奴隸、女支女、小偷和自由傭兵都混跡其中,更不提那些軍團士兵們攜帶的家眷和既在頭上動刀也在身上動刀的「理髮師」。
一千餘人的軍團生生擴大了一倍有餘,拉出了數英里的行軍隊列。
人多了事情就繁雜,加上軍團輜重隊還需自行攜帶許多的糧食物資,軍團的行軍速度怎麼也不可能快得起來。
「大人,都TM五天了,連勃艮第的邊境都還沒出,照這個速度走下去,估計普羅旺斯也撐不到援兵趕到了,到時候軍團也別再繼續南下,趁著倫巴第人還沒有追到邊境來趕緊掉頭回撤吧。」邊境哨站,奧多望著北方零星的幾個往來商旅,忍不住將龜速南下的東部軍團挖苦了一頓。
作為大軍的前哨,亞特帶著前哨隊已經抵達邊境哨站一天半,結果後面的軍團大部居然還在距此半日的路途中,這樣的行軍確實讓人憋屈。
「行了,軍團人數太多,而且身後的尾巴太大太長,而軍團也必須仰仗這支大尾巴提供輜重給養,所以行軍也必然無法加速。」亞特對大軍團行軍之事表示理解。
「奧多,別再埋怨了,你去催催西蒙,讓他們儘快準備一頓食物,等軍團經過我們邊境領地的時候給軍團軍官士兵們提供一分溫熱的湯水食物,這也算是我作為領主的心意。」
「是,我馬上去。」
…………
又等了整整一個下午加半個晚上,東部軍團終於抵達了邊境哨站,由於這裡是從勃艮第伯國進入普羅旺斯國境前的最後一處有領主的土地,軍團指揮官傑弗里子爵下令軍團在邊境哨站紮營修整了一天,亞特慷慨地給軍團所有士兵(不包括尾巴)提供了一份熱氣騰騰的清湯麥糊,當然送到軍官們營帳的食物肯定不會只是可以照出影子的麥糊。
領主亞特的這一慷慨善舉獲得了整個東部軍團從上到下許多士兵和軍官的認同,儘管只是一碗不起眼的熱湯水,也代表了領地主人的一番心意,況且這碗熱湯水將是眾人在勃艮第伯國的最後一次歇腳飲食。
亞特也將借著軍團南下的機會,將近來囤積在邊境哨站的十五萬磅糧食跟著軍隊一起運到了基茨比城中囤積,然後再由剛剛組建不久的歐陸商行南部商隊將糧食運到奧斯塔城與貝里昂男爵和普羅旺斯宮廷交易。
次日,在邊境哨站附近修一整天的東部軍團正式邁出國境,踏上了普羅旺斯的漫漫征程,前往基茨比修整待命,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一場又一場殘酷的戰鬥與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