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女皇
卡拉德,西城第三廠區,戰局異常焦灼。
魔法的靈光時不時在組成嚴密陣型的禁衛軍中閃爍而起。
冰錐,風刃,傷害加深,地刺,泥沼
隨軍法師們給惡魔造成了相當程度的殺傷,但惡魔的數目實在是太多了,這裡曾經是一片密集的鋼鐵冶煉廠。
這個時代可沒什麼八小時工作制可言,就連996都算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報。
也因此,這些工魔們在復甦前,依舊在廠房內沒日沒夜地工作,所以這裡的每一隻工魔,在異變時,不少贅生器官汲取了大量的鐵漿,或多或少都有了部分鋼鐵化的外殼。
鋼刺,熾熱的鐵漿,鏈鋸,鍛錘,都將成為它們的武器。
轟——
廠房的屋頂被掀開,兩隻高聳如同小山般的工魔,從廢墟中鑽出。
它們的相貌各異,贅生的無用肌肉組織夾雜著鐵片,野蠻地生長著,魔法與弩箭轟擊在它們體表,看似血肉紛飛,傷勢慘烈,但對於這種體型的魔物而言,無異於被蚊子叮了一口的輕微傷勢。
他們甚至連稍稍遲滯一下它們的攻勢都做不到。
沸騰的鐵水被巨型工魔們噴吐而出,溫度驟升,廢棄廠房裡燃起熊熊烈焰,頃刻間,便將禁衛軍的陣型,沖得七零八落。
禁衛軍的甲冑,即使經過了簡單附魔,抗擊打能力極強,也不可能隔絕這種程度的高溫。
慘叫聲四起,禁衛軍開始節節敗退。
但就在這時,人們的耳畔似乎聽到了輕微的馬蹄聲。
似是只有一人,又似乎是有千軍萬馬。
有如鼓點的馬蹄聲迅速欺近,放大,直至如同狂雷呼嘯,震徹大地,一股仿若排山倒海般的氣息撲面而至。
工魔們不約而同停止了進攻,看向遠方。
禁衛軍們趁機收攏陣型,等待援軍,場面異常地陷入了安靜,唯有鐵蹄聲越來越響。
隨即。
轟——
燃燒的廢墟轟然爆開,從中,一匹矯健的黑甲戰馬,一躍而出。
在它背後,帶著森然鐵盔的騎士環顧四周,隨即拔出了背後那有著白骨護顎的詭異魔劍。
祂像是從煉獄中走出的地獄騎士,亦像是掌控火焰的君王,火焰縈繞,護衛著他,灼熱的鐵水,在他身周凝固成牆。
黑色的魔劍在夜色下,幾乎微不可察,唯有那森然劍格,在揮動間還能窺見幾縷冷光。
人們只能看到一隻只強大的工魔,在迅速被屠殺著。
禁衛軍戰士們面甲下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帝都何時還隱藏了這樣一個不知名的強者?
回到法師塔內,正默默觀察著此處戰局,本打算施加支援的安東尼奧斯,默默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這就是火焰與騎士的守護神,娜莎女士的繼任者?」
「嘖,倒是有點東西。」
…
在李昂的加入下,第三廠區即使有著為數不少,剛異變便擁有中序列實力的工魔,依舊迅速潰敗著。
實力差距實在是太明顯了。
他一路殺穿工魔的陣型,禁衛軍們在辨別出他是友非敵後,銜尾而至,將零散的工魔統統絞殺。
富含邪能的惡臭血漿,在大理石地板上肆意流淌。
李昂的腳下,火光閃過,便進入了一片火焰世界。
這是一座正在燃燒的廠房。
在角落裡還有最後一縷惡魔的氣息。
那是個瑟瑟發抖的畸變體,當他將劍橫在它的脖頸上時,它顫抖著舉起手:「別殺我,我沒傷害任何人。」
它的變異並不完整,有大半個身體依舊處於人形,或許也正因為如此,它依舊保有了部分人性。
這使李昂稍稍皺起了眉頭。
「求求你,放過我,讓我離開卡拉德,我想回去見見我的女兒。」
李昂冷硬地拒絕了它的要求:「抱歉,雖然你現在的思緒還很清晰,但你已經變成了惡魔,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僅存的人性,遲早會消耗殆盡。」
即使將一個聖人的靈魂,丟進惡魔的軀殼,也會迅速腐化。
這就是深淵的力量。
意志腐化,只是會影響軀殼。
但若是軀殼腐化,意志根本連半點掙扎的餘地都沒有——這或許算是另類的物質決定意識,意識對物質具備反作用?
「求求你,不要。」
渾濁的淚珠從惡魔遍布溝壑的臉頰上淌落:「我從來沒傷害過任何人,從來都是別人傷害我,為什麼我要遭受這種苦難?」
李昂搖了搖頭,他沒興致傾聽他人苦難,正如周先生曾經講過的那句:「人與人的悲喜,並不相通。」
「我都這麼懇求你了,你為什麼不能放過我?」
暴虐的氣息逐漸升起,這個懦弱了一輩子的男人,似乎終於要提起反抗的決心了,但很快,又戛然而止。
它頹然地跪倒在地,將頭顱伸向李昂的劍鋒:「殺了我吧,我懦弱了一輩子,但到最後,我也不想變成怪物。」
「如你所願。」
隨後,手起劍落。
李昂沉默了片刻,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這該死的世道,普通人想要活下去,可真難。」
魔劍阿瓦隆發出不滿地嗡鳴。
這個人的靈魂,像是咀嚼過無數次的甘蔗渣滓,裡面充斥著逆來順受,這根本不符合它的口味。
「放它的靈魂自由,阿瓦隆。」
嗡——
阿瓦隆有些不滿,即使再難吃的食物,進了它的肚子,還能指望它再吐出來?
「我不會重複第二遍。」
李昂加重了語氣,他已經萌生出,將這把魔劍重鑄的想法,一把不聽命於自己的武器,簡直就像個定時炸彈,他越用越不滿意。
在他看來,再這樣下去,與其繼續使用阿瓦隆,他寧願重新用回賜勝之劍。
阿瓦隆不滿地嗡了一陣,像是人類發出的乾嘔聲,半透明的畸變靈魂,逐漸飄搖遠去,至於它的結局會是怎樣,李昂其實很清楚。
失去了軀殼的庇護,又不是完全體的惡魔,不能享受深淵法則的庇護,他註定會在初升的第一縷陽光的照射下,煙消雲散。
李昂的腳下閃過火焰,出現在了一道長街前。
那裡,到處都是冰封的雕塑,裡面的工魔,早已失去了生命。
李昂向祂微微頷首:「都解決完了?」
艾尼維亞點了點頭:「按照你的說法,我解決掉它們根本沒費什麼力氣。」
李昂問道:「艾尼維亞,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
「什麼?」
「那隻撒旦魔,明明有機會做更多的事情,但它偏偏只是引發了一場暴亂。」
艾尼維亞皺起眉頭:「這可不只是一場暴亂,它幾乎摧毀了大半個卡拉德。」
「但它本有機會做到更多。」
「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它很可能還有陰謀,比如說,當所有人都被它吸引了注意力時,弒君?」
「但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我覺得以那隻惡魔透支了力量的狀態,應該做不到這一點。」
「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除了合作,還有獵殺納斯雷茲姆。」
李昂補充道:「連地精王那種小角色都有納斯雷茲姆專程找上門,沒道理整個卡拉迪亞最強大的勢力的首都卡拉德沒有。」
…
帝國皇后弗洛希婭從噩夢中驚醒,她驚魂未定,不遠處傳來的劇烈轟鳴,更是讓她還以為有叛亂的自由民殺進來了。
「來人,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貼身宦官踩著碎步,走進了皇后的寢室。
他微垂眼眸,不敢直視皇后貼身衣物包裹下,迷人的曲線:「陛下,只是一場小型動亂,很快就會被禁衛軍絞殺。」
弗洛希婭皺起眉頭:「你確定這麼大動靜,只是一場小動亂?」
「當然,皇后陛下,您看著我的眼睛,我哪來的膽子欺騙您?」
宦官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他的笑容是如此的迷人,仿佛吞吸一切目光的黑洞,弗洛希婭的神情漸漸變得迷茫了起來。
宦官很無禮地走上前去,用手指托起皇后白皙尖翹的下巴。
隨後,輕輕一捏,將她的紅唇撬開。
砰——
宦官的身體,爆炸成了一團黑煙,直接湧入了她的口中。
弗洛希婭站在宮殿前。
她面不改色地將皇帝阿雷尼克斯的王冠佩在了頭頂,脫下了他染血的尊貴紫袍。
她站在皇宮前,向貴族和禁軍首領們宣布:「皇帝死於瓦洛夫家族的謀刺,並且,他們還策劃了一場危害整個帝都的暴亂。」
「我將接任皇帝的職責,領導你們為我的夫君報仇,並擊敗那些從地獄裡爬出的惡魔渣滓。」
她的聲音,像是富有魔力般鼓動人心。
明明應該因她的性別,而質疑她合法繼任權力的官員和貴族們,此刻卻齊齊緘口不言,他們舉起手臂,像是皇后——確切來說,已是卡拉迪亞的女皇的狂熱擁躉,歡呼著慶祝她成為新的帝國領袖。
瓦洛夫家族的族長,本該呆在特洛伊要塞,指揮前線守軍的戈敦元帥,此刻正被禁軍們押送至人們面前。
他將在所有人的見證下,親口承認自己弒君的罪名。
女皇的嘴角噙著令人忍不住浮想聯翩的微笑,但這樣的笑容,隨著一個有著花白鬍鬚的法師;騎乘黑色戰馬,頭戴鐵盔的騎士;以及一個穿著羽飾華服,面部輪廓柔和的年輕男人出現,戛然而止。
「安東尼奧斯大師,按照慣例,你需要為我加冕,但事急從權,我自己做了,你不會責怪我僭越吧?」
弗洛希婭的神情很冷淡,全然沒有往日的恭敬。
「你覺得呢?」
安東尼奧斯的臉色異常難看,祂感覺到自己被愚弄了,自始至終,祂都毫無半神的智慧,像個愚不可及的蠢豬。
怒火,湧上心頭。
狂暴的魔法靈光,照耀而起。
弗洛希婭驚慌道:「安東尼奧斯,你想弒君不成,難道說,瓦洛夫家族的謀劃,是你在幕後指使?」
這章很草率,大致情節是這個意思,但肯定還要大修,可我實在是太困了。
先睡一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