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離去
早晨，李昂吃了蘸著果醬的油炸麵包片和一小杯葡萄酒，能否規律飲食是衡量一個人是否自律的重要標準。
洛迦坐在桌子對面，看向李昂的眼神帶著顯而易見的調侃。
他的房間就在李昂隔壁，而且他也不需要睡眠，身為獵魔人出眾的聽力足夠他洞悉昨晚發生的一切。
他用一種誇張的語調說道：「我想跟你生小魚苗。」
李昂放下酒杯，平靜地注視著洛迦的眼睛。
沒有任何表情，更沒流露出半點羞憤之類的情緒。
洛迦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他有些無趣道：「幹嘛要拒絕，我覺得菲奧娜茲說的很有道理，這是命運的邂逅，不需要你們為對方負責，只是一場露水姻緣，沒人會知道，也沒人會譴責。」
「我不太想談論這個話題。」
李昂起身向著樓上走去。
「伯瓦爾讓我們吃完飯去旁觀女伯爵服用魔藥的過程，我們該過去了。」
洛迦也跟了上去，他不需要進食，雖然食物會被體內的魔力分解，而不是怎樣進去又怎樣出來。
但他品嘗不到味道，也感受不到飽腹感，這個過程並不能使他愉悅，反而時刻提醒著他已經是唯有靈魂保持活性的死人了。
卡露蓮娜預備服用魔藥的地方，是一間書房，此時已經被改造成了臨時的鍊金與魔藥實驗室。
在長桌上，擺滿了裝滿各種顏色藥劑的細頸玻璃瓶，它們用軟管相連，只需扣動中間的夾子，所有魔藥就會混合在一起，注入空瓶中製成最終的成品。
卡露蓮娜並未表露出不安，她平靜地坐在椅子上，動作優雅，神態柔和，但握著伯瓦爾的手指關節卻因過於用力，而顯得有些發白。
毫無疑問，身為普通人，即使曾接近過神秘學，但公主殿下依舊對這種陌生的東西懷有恐懼。
然而女人追求美貌的本能戰勝了這種恐懼。
美人魚女巫今天穿了一件寬大的巫師袍，俯下身處理魔藥時甚至會因那寬鬆的衣領，裸露出一大片白膩的肌膚。
她似乎在刻意挑逗李昂，朝向李昂時，俯身的動作格外嫵媚，時間也格外長，儘管他表現得目不斜視，但她知道這個男人其實一直在偷看。
假正經，呵！
「夠了，女巫。」
卡露蓮娜輕輕扶住額頭，有些忍無可忍：「我不介意你在這裡勾引男人，里昂騎士的確富有魅力，若非我有伯瓦爾，或許我也會對他一見傾心，但我依舊希望你能認真完成這最後的儀式。」
菲奧娜茲微笑著答道：「放心，尊敬的殿下，我比您想像的還要更加經驗豐富，即使是閉著眼我已經能保證調配出完美的青春藥劑，絕不會因為看男人而誤把白草汁滴進發酵完全的魔力橡果提取液里。」
「那再好不過了。」
「您看，話說著，藥劑已然調配成功。」
女巫的笑容帶著顯而易見的自豪，她為貴女們墮胎，調配青春藥劑，進行微整形，祛除多餘的肥肉……
忙於這些工作使她在魔力上的進展緩慢，但她也因此鍛鍊出了水平精湛，造詣高深的魔藥學知識。
青春藥劑的成品和所有人想得都不一樣。
李昂原以為它會是青色或者綠色的，代表生機勃勃的那種，但實際上它看起來就像惡臭的泥漿。
當然，它聞起來不是這樣，帶著淡淡的甜香，像是蜜糖。
卡露蓮娜有些抗拒地看著這瓶醜陋的魔藥。
「殿下，我認為出於安全的考慮，還是先找個人來試藥吧。」
伯瓦爾抑制不住擔憂道。
「男爵閣下，你應該選擇相信我這個在腓特烈大帝的宮廷里呆了二十三年的巫師的造詣，而不是質疑我，將這寶貴的藥劑浪費在僕人或死囚身上！」
「但是……」
「不用說了伯瓦爾，我相信這位女巫不會傷害我，因為我有兩個強大的獵魔人守護。」
女伯爵在此刻展現出了超人預料的勇氣，她接過藥劑瓶，將其一飲而盡。
「味道還不錯，像是摻了蜂蜜的白海鷗烈酒……唔，我有些暈乎乎的。」
女巫解釋道：「這裡面的確摻有酒精，這是正常現象，大概一個小時後，魔藥的效果就會完全發揮出來了。」
伯瓦爾鄭重道：「女巫，在這段時間，還請你不要離開我們的視線。」
菲奧娜茲看向李昂，又看向洛迦，微笑道：「當然，有兩個獵魔人在，我可不會做出逃跑這種愚蠢的決定，況且，我還有一大筆賞金沒領呢。」
接下來的時間相當平靜，卡露蓮娜並未發出任何痛苦的尖叫，她昏昏欲睡，躺在伯瓦爾男爵的雙腿上。
李昂仔細端詳著卡露蓮娜的面部，那裡的確有了極細微的變化，這種變化很微小，不像大開大闔的整容，而更像是精細的微調，譬如撫平一縷皺紋，或者使黯淡的皮膚變得更加富有光澤。
總之，一個小時後，甦醒的卡露蓮娜殿下的確變得光彩照人，青春美貌了不少。
這種變化並不因她本身就是個美女而顯得黯然分毫。
「這簡直是神跡！」
「我很滿意，女巫，我會為你付出令你滿意的酬勞，另外，我還希望能夠得知你的去向。」
「殿下，我會去挪威或者瑞典，如果您想找我，可以派人去打聽，但恕我不能向您透露去向。」
「可以為我多留幾瓶青春藥劑嗎？我會出大價錢。」
「恐怕不行，殿下。」
菲奧娜茲指著這些細頸瓶說道：「青春藥劑必須臨時調配，其中有很多相當精細的環節，一旦久置，它會變成致命的毒藥。」
「好吧，女巫，你打算為這次的魔藥索取多少酬勞？」
「三百金弗羅林，這裡面包含了魔藥的材料費用。」
「索菲亞，你們去我的金庫取來女巫要求的這筆財富，另外，為里昂騎士和他的同伴再取來五十枚金弗羅林，湊齊五百的整數，為了守護我，他們已經耽擱了行程。」
「感謝您的慷慨。」
李昂誠懇感謝道。
要知道在許多貧困地區，狩獵一隻低序列的魔物，酬金往往只有十到二十枚成色遠不如弗羅林的小金幣。
卡露蓮娜絕對是他所遇見的，最為慷慨且財大氣粗的委託人。
「這沒什麼，里昂騎士。」
「我和伯瓦爾都希望你能繼續在獵魔人的道路上走下去，而且走得更長遠，不會因錢包窘迫而危及性命。」
「仗劍天涯的浪漫旅途距離我們二人是如此遙遠，我們願意將這份對浪漫的期盼寄托在你的身上，並且希望你每次經過波西米亞，都能來溫莎堡探望你的這兩個困居城堡里的朋友，並分享你壯闊如史詩般的經歷。」
李昂很誠懇地再度道謝，並作出保證，這樣一大筆財富足夠普通人一生受用了。
他們道別後，伯瓦爾想出來送別，被李昂制止了。
他笑著說道：「殿下剛服用完魔藥，還需要人照顧，你就不用出來了。」
最終，是菲奧娜茲和李昂，洛迦一同走出了溫莎堡。
在分別的三岔路口。
她這樣說道：「在此之前，我可不信像卡露蓮娜殿下這樣高位的貴族會跟獵魔人做朋友，不過想到你也是個貴族出身的奇葩獵魔人，倒也能夠理解了。」
「里昂，希望我們還有再見的一天。」
「會有那麼一天的，實際上在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情後，我就打算去一趟奧斯陸。」
「但我們未必還會撞見。」
「你昨晚說命運使我們相聚，假如真有命運這種東西的話，我們會再見的。」
李昂笑了笑，他向這位女巫道別。
洛迦扶著坐騎的韁繩，目不斜視，但等到女巫的背影逐漸遠去後，他便忍不住笑著調侃道：「真是讓人羨慕，不知道的人恐怕還以為你們是依依惜別的戀人。」
李昂輕嘆了一口氣，用嘲諷的語氣說道：「我只是不想讓你蒙受太重的打擊罷了，在大半夜裡孤枕難眠時，聽到隔壁里傳出奇怪的聲響，肯定會使你心癢難耐，嫉妒得發狂，但偏偏根本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
「喂，你有些過分了啊！」
「哈哈。」
「里昂，我們來比比看，誰先抵達你所說的寂靜嶺，當然，前提是你不許騎乘照雪和雷加。」
「恕我直言，即便是我騎著老母豬，也能輕易勝過你。」
「別說大話了，只要你不作弊，絕對贏不了我！」
「那就比比看！」
李昂伸出手，按在道旁的枯樹，臨時活化了一匹栗色戰馬。
他翻身躍上戰馬，露出了很討人嫌的挑釁笑容。
「要開始了！」
洛迦大喊了一聲。
曠野中，兩個男人肆無忌憚的鬼哭狼嚎驚起一片渡鴉。
補昨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