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鯨落
晚上陳年從圖書館出來後，就匆匆前往陳規所在的醫院。找到哥哥的加班室。
「該死！嚇我一跳，你不知道敲門嘛，死丫頭。」陳規在寫開具藥品的使用方法。。
「今天在炸雞店小野到底隱瞞了什麼？」
「我怎麼知道？」陳規低下頭繼續寫東西。
很多醫生寫的字都是用代號的，只有自己人才能看懂，是為了防止在這裡看完病後，拿藥單去外面開藥，但是陳規的字跡向來都是板板正正的。但是涉及到要對患者的醫療保密的時候，他才會寫潦草的字跡。
陳年看到哥哥完全不搭理自己，走向前去，雙手拄在桌子上，彎下腰。盯著哥哥看。
「之前我和北辰哥去看望小野，我獨自去客廳，他家的保姆給我看了小野的診斷單，小野腦組織受損的主治醫生姓李，根本不是哥哥你，小時候我不服，總是和你比書法，就算上邊是你的名字，我也認得你的字跡，還有哥哥你撒謊的時候習慣雙手插兜，你上大學的時候因為女朋友打架受傷，對父母撒謊就緊張的雙手插兜，今天在炸雞店，你承認自己是小野腦組織受損的主治醫生時，哥哥，你雙手插兜了。」
陳年一口氣說完這一段話，滿眼認真且堅定。
陳規突然放下手中的圓柱筆。
「我的蠢妹妹什麼時候這麼聰明了。」
「炸雞店，大家都在，如果我當場拆穿，身為醫生的哥哥應該會很難為情，現在只有我們兄妹倆，小野是我和北辰哥的好朋友，所以我們想知道他隱藏了什麼。」
「我有責任對患者的醫療保密。」陳規感覺很糾結。
「患者？」
「死丫頭你到底要做什麼？」陳規很無奈。
「小野這個人外惡內善，他喜歡自己抗下所有，哥哥你總說做人要講義氣，朋友之間要懂得分擔，可是如今小野就是我的朋友……」
陳規突然打斷了陳年的話。
「死丫頭！走，回炸雞店，路上說。」
陳規把工作本放進抽屜，鎖上，站起來穿上了外套。
「如果你今天沒洗頭，蠢腦袋別靠在我車子倚背上。」陳規一臉嫌棄。
「哎呀，哥！快說吧。」
陳規猶豫了一下。
「他是中華骨髓庫捐贈者。」
陳年好像推斷出了什麼，突然把頭轉向正駕駛。
「宋旖弟弟宋池寒慢粒病的骨髓移植捐贈者！」
陳規默認了。
所以這一切都不是巧合。
「要對宋家保密。」陳規告訴陳年這是小野的要求。
陳年早就應該猜到的，怪不得小野在肖母家會被人打成腦組織受損，要知道他之前打架幾乎不吃虧的，是因為捐贈骨髓之後抵抗力減弱，四肢無力。原來這一切都是有因果關係的！
陳年將一切都串連起來。
「終北辰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這次期末的成績對他來說很重要，他馬上大三了，我希望他可以去一個好的實習單位。」
「愛情可真是偉大，你這是為了讓他靜心學習唄。」
「哥哥你上大學的時候不是也擁有愛情嗎。」
「死丫頭！怎麼這麼皮，再多嘴把你們戀情告訴爸媽！」
……
事後，陳年在終北辰複習的時候私自與小野見面。
「每個人都要好好的去追尋一個人，因為喜歡吧，所以要勇敢啊，許多時候，這次沒有表達也就沒有了下次的機會，雖然人生會有很多明天，明年，也許還會有許多的下一次和再下一次，但是對於愛者和被愛者來說，也許每次都是最後的機會。」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番話，小野內心酸楚的很，可能是感同身受吧。
「你別說了。」
「在一開始面對北辰哥的時候，我是自卑的，後來發現李漁的存在，因為不想在心裡扼腕嘆息那一次次沒有表達出來的愛，所以心中有愛就要趕快說出口啊！」
小野明白陳年說的是宋旖。
「我和你不一樣，你和北辰發展的一開始就是白紙，我對宋旖之前的傷害太大了。」
「身為朋友，我希望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裡。還要複習，先走了。」
小野站在那裡愣神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萊蒙托夫有首詩這樣寫：一隻船孤獨的航行在海上，它既不尋求幸福，也不逃避幸福，它只是向前航行，底下是沉靜碧藍的大海，而頭頂是金色的太陽。
一直獨立行走的小野，走的還會很坦然嗎？
你知道鯨落嗎，是指鯨魚死後，龐大的屍體沉到兩千米深的海底，像一個小島一樣，小魚小蝦珊瑚靠它的屍體存活。
你一定覺得這是個悲傷的詞語，但是小野卻覺得這是一個很溫柔的詞。
鯨落是鯨魚留給大自然最後的溫柔，就像一個人默默付出直到死去依然溫柔。
而大海太平太靜，多少故事無人傾聽。
我們都是52赫茲的鯨，渴望被人懂，卻從未得到過真正的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