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從酒館說起……
次日午後,宋旖來到了北池莊,在咖啡廳約陳年出來。
「昨天嚇到你了吧,那個人叫朱陽,算是個社會裡的人。昨天秋遊結束,我接到了朱陽的電話,他說他在楓橋胡同里打了肖尋,讓我過去。」宋旖說。
「他打了肖尋,為什麼叫你去?」陳年問。
「因為肖尋向朱陽借錢,是為了我,但是約定期限沒還上。朱陽偷看肖尋的手機,便給我打了電話。」宋旖說。
「朱陽希望你把錢拿出來?」陳年問。
「是的,可是錢沒了。」
「錢呢?」
宋旖深鎖的眉毛,長長的的睫羽上掛著起源不明繁重的幾滴珠水,眨了幾回,晃悠悠跌落下來,視線迷迷濛蒙的。
「我炒股失敗了。」
「現在的股市是政策市,利好消息滿天飛,你很可能只是一時沖昏了頭腦。錢就像杯子裡的水,炒股的時候,把水在不同的杯子之間倒來倒去,你真的有把握讓水增多嗎?」陳年說。
很多人都缺乏宏觀趨勢的判斷能力,秉承著逆勢操作的下跌買入的原則,想著能抄底,結果完全違反了順勢的原則,下跌做多,上漲做空,導致完全逆反市場,賠錢在所難免。
「兩年的投資生涯中,我看過很多行業和個股研究報告而想穩賺的話,基金定投是最好的方式。這也是我這兩年來年投資經歷得出的唯一包賺不賠的炒股方法。但如今股市低迷,頭破血流,之前賺的,這一次全賠了。」宋旖說。
「很需要錢嗎?」陳年好奇。
「我家是開酒館的,父母曾經生意做的特別好,爸媽走後,爺爺奶奶從鄉下來到市里接手經營酒館,但爺爺奶奶只會釀鄉下的那些老酒,不會創新,現在市場上酒品層出不窮,來店裡的也就那麼幾個老顧客,賺不了多少錢的,可是還是要生活啊,我上了大學,我弟弟今年七歲了,剛上小學,他日後有一場手術要做。」
「你的父母呢?」陳年問。
「當年酒館生意做的正火,我弟弟剛出生不久,爸爸媽媽去廣東順德一家酒廠談生意,說談好了就回來的,還說要賺大錢。」宋旖說到這裡停頓了。
「後來呢?」
「生意還沒談成,父母染上了非典,在廣東被隔離了。」
「再也沒有回來嗎?」
陳年咬緊了嘴唇,表情變的凝重。
「兩個人都死了,據說酒廠的老闆也死了。」
陳年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難過到沒有情緒,沒有表情。
宋旖像弟弟這麼大的時候,她記得父親說過一杯好的精釀酒里有飽滿鮮明的個性和天馬行空的想像,精釀酒里可以有蜂蜜的甜潤、橘子的香氣、甚至可以有曲奇餅乾、咖啡、巧克力的味道。透過父母的手,能出現不同風格的酒,奇妙滋味,變幻無窮。」
她父母都是釀酒師,但宋旖卻不勝酒力。可能是與父母無緣吧。小時候,父母釀酒,她聞了就會頭腦發暈,不喜歡進那個釀酒後台,父母釀酒的手藝倒是一點都沒學到。這套手藝就失傳了。
「那肖尋呢?你們是?」陳年想起來胡同里那個男生。
宋旖講了好多他們的故事。
肖尋是宋旖的鄰居,他是單親家庭,小時候他特別淘氣,他媽媽嫌他恨鐵不成鋼,還總是出去打牌,整日整夜不回家,有氣還會出在他的身上。
肖尋害怕晚上一個人在家,總是住在宋旖家,宋旖的爸爸會講故事哄他們睡覺,早上他會和宋旖一起騎著自行車去上學。
他喜歡吃水蜜桃,宋旖每天都在他書包里塞上一個,肖尋小的時候很自卑,因為他沒有爸爸,家庭條件不好,學習成績也很差。在學校總跟同學打架,老師找不到他的媽媽,每次都是宋旖的爸爸去學校把他帶回家,叔叔不會罵他,一直鼓勵他,「肖尋,你要成為一個男子漢,懂事的男子漢。
後來,有一天肖尋趴在釀酒台上問他:「叔叔,以後我可以叫你爸爸嗎?……」
宋旖說完這些後,把臉放在手裡,淚水悄悄的滑落,流到嘴裡熱熱的,澀澀的。
「或許在肖尋看來,你的家就是他的家。」
陳年的眼中有充盈的淚光,似乎下一秒就會滑落,她將淚水吞回眼眶。
「這幾天正是還款日,還差一萬就湊齊了,肖尋瞞著我偷偷地幫我籌款。」宋旖說。
「他有工作嗎?」陳年問。
「他高中前就輟學了,這幾年總是做送貨員。但是他媽媽好賭,他就沒攢下錢,後來他在朱陽手下工作,發現我有難處,就向朱陽借了一萬塊。」宋旖嘆氣。
「你放心,我和蘇百星會借給你的。肖尋幫朱陽賣什麼貨?」陳年很好奇。
「朱陽是做生意的,應該是日用商品吧。」宋旖也不太清楚。
「看肖尋臉上的傷,朱陽絕非什麼好人。」陳年覺得肖尋跟錯了人。
「我知道。」
宋旖喝了最後一口咖啡,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