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人瞬間包圍馬車。
蘇業看著那一雙雙熱切的眼睛,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應對。
尤其是那些小孩子,滿面通紅,雙目仿佛有流星閃爍。
「蘇業,你說說馬拉松戰役的事情吧!」
「是啊,你是怎麼擊沉波斯旗艦的?聽說那座旗艦簡直就是一座小島。」
「你的地獄魔王獸呢?那可是能打敗巨人的超強神獸,能讓我們摸摸嗎?」
「你的冠軍獎盃還在嗎?能讓我們看看嗎?」
「聽說破紀錄雕像是純金的,真的嗎?」
「蘇業哥哥,你真的把巨人王踩在腳底讓他叫爸爸嗎?」
「聽說你俘虜了好幾個波斯公主?長什麼樣?」
……
一開始,眾人還問一些正常的,但很快就開始問各種五花八門的問題。
眼前雖然過半是陌生人,可不少都是熟面孔。近半年來自己幾乎不怎麼跟鄰居聯繫,但見到的時候也經常打招呼,鄰居做點什麼偶爾也會送過來。
蘇業只好看向菲戈大叔。
菲戈大叔笑了笑,大聲道:「現在大家看到蘇業了,放心了吧?至於蘇業的事,不要著急,我們這些鄰居早晚會問出來。他剛從得爾斐回來,一定十分疲勞,讓他睡個好覺。你們有什麼想問的,我都記下,保證幫你們問明白。都這麼晚了,萬一蘇業真帶著波斯公主,我們更不能耽誤他了,對吧?」
「對……」眾人發出曖昧的鬨笑聲,陸續離開。
那些熬得兩眼通紅的小孩子,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頭。
謝過菲戈大叔和親近的鄰居,蘇業才回到屋裡。
一切的擺設都沒有變化,有菲戈大叔家的奴隸打掃,保持得井井有條。
蘇業想了想,喚出地傲天和地獄獨角獸,然後放置好警戒烏鴉。
從此以後,自己就不用擺著柏拉圖的魔法影像睡覺了。
「在雅典流亡那麼久,明天又是假期,今天要好好睡一覺!」
這一天晚上,蘇業沒有學習,沒有冥想,沒有總結復盤,直接洗漱完畢後,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蘇業門前的街道上,許多人依舊興奮地睡不著覺,討論有關蘇業的一切。
「蘇業這孩子,從小就有出息……」
「你可算了吧,當年你可沒少笑蘇業笨……」
「我那是鼓勵他!現在你再看看看,不敢說都是我的作用,但我的鼓勵一定對他有大幫助……」
「我也想鼓勵你……」
眾人說說笑笑,但在街角的陰影處,兩個黑袍人正望著眾人,偶爾看一眼蘇業家的大門。
「剛才的那個人,就是蘇業。」
「現在嗎?」
「再等等。」
時間慢慢過去,直至凌晨,大街上空無一人。
兩個黑袍人悄無聲息穿過蘇業隔壁家的大門,一揮手,灑出一片淡白色的粉塵。
粉塵慢慢漂浮,化為白霧,湧入各個房間。
幾個房間裡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兩個人不斷從空間之戒中拿出各種各樣的東西,最終,神奇的力量籠罩蘇業隔壁的院子。
地獄獨角獸突然打了個響鼻,皺著眉頭,在院子裡走來走去。
地傲天則四處看了看,然後靜靜地數星星。
隔壁。
一個臨時祭壇出現在院落中。
純黑祭壇之上,站立著三位奇特的女神雕像。
她們三人背後各有一對肉翼,如同巨大的魔鬼之翼,但組成肉翼的是一條條七彩斑斕的毒蛇。
她們的眼睛一片血紅,不斷有鮮血從上眼睛上端流到下端,仿若血色瀑布。
每個女神左手舉著鮮紅的憤怒火炬,右手握著黑紅相間的蛇形長鞭。
詭異的是,明明是三座雕像,但無論怎麼看,都會感覺毒蛇、眼睛、火炬和蛇鞭是活的。
在三位女神雕像的背後,還有三個模模糊糊的女性身影。
「遵從偉大的復仇女神與命運女神的神諭,我們一路追查,從雅典追查到斯巴達,從斯巴達追查到馬拉松要塞,從馬拉松要塞追查到得爾斐,最後,又回到雅典。篡改命運之人的氣息如此濃烈,以至於他身上的腐臭宛如北歐的臭鯡魚一樣,遙遙相距依舊充斥著鼻腔。我們再次祈禱虔誠的復仇女神,請您以無上偉力,鑑別罪人。」
兩個黑袍人低下頭,開始虔誠地祈禱。
不一會兒,其中一個女神雕像手中的蝮蛇長鞭突然上升膨脹,最後化為一條百米巨蛇,衝出宅院,在天空俯視隔壁。
地獄獨角獸與地傲天身體猛地一顫,緊張地四處張望,疑神疑鬼四處打量,找了半天卻什麼也沒看到。
一馬一地精大眼瞪小眼。
「咴咴?」
「嘰嘰咕咕?」
「咴咴?」
「嘰嘰咕咕?」
地獄獨角獸突然暴跳如雷,一抬蹄子,踢飛地傲天。
地傲天摔在地上,委屈巴巴地看著高大威武又無比暴躁的地獄獨角獸。
打不過。
突然,兩個傢伙又全身一顫,四處張望,可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隔壁,兩個黑袍人吃驚地望著天空,就見巨型蝮蛇未等進入蘇業的院子,就被巨大的金光擋住,隨後巨蛇彈飛出去,寸寸碎裂。
兩個黑袍人呆呆看著復仇三女神雕像。
其中一座雕像手中的蝮蛇鞭只剩鞭柄。
兩個人面面相覷。
過了好久,長長一嘆。
「那是神賜之光。該死的蘇業,仗著被眾神神賜,掩蓋了篡改命運的痕跡。」
「如此看來,我們找到了真正的目標。或許,他隱約覺察到我們的存在,所以才不得不以魔法師的身份參加皮提亞大賽,博得眾神的喜愛,換取神賜之光,掩蓋女神與命運的窺視。」
「再狡猾的獵物,也逃不出復仇女神的凝視。這個愚昧的蠢貨,不是神靈血脈,又不是神靈化身,卻仗著神賜之光,攪碎女神的蝮蛇鞭,必將得到女神最殘酷的懲罰。」
「神賜之光很強大,但並非無所不能。半年之後,這些神賜之光會陸續消散。到了那時,我們將重返此地,誅殺篡改命運的罪人!」
「不敬命運,復仇永隨。」
「不敬命運,復仇永隨。」
兩個黑袍人收起祭壇,穿門而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星夜之下,市政廣場之上,政務司的人正吃力地擺放一個又一個蘇業雕像。
直到東方微亮,才擺放完整整四十座青銅雕像。
他們細細檢查,生怕有一點瑕疵或漏洞。
最終,他們看著四十一座雕像,眼前恍惚。
這哪兒是雕像,簡直是一道人牆!
這些雕像有大又小,完全是根據神廟的規格制定的,最大的是偉業者和總冠軍王雕像,足足有五米高,這也是人類雕像的極限。
「總算在太陽出來前擺放完畢,希望潘狄翁家的人沒有憤怒。」
「這也不能怪我們,哪怕柏拉圖學院都是趕製到深夜才完工。畢竟是蘇業的青銅雕像,他們自己都要小心用魔法雕琢。」
「你們聽說了嗎?卡貝爾家族完了,祖宅被燒毀,白銀之上,盡數死亡,真慘啊。」
「是啊,不出意外,明天卡貝爾家族就會被削去貴族家族的頭銜,直系與旁系血脈將幾十年不能進入雅典。」
「唉,看來潘狄翁家族是真的看重蘇業。」
「聽說恩卡家族也膽戰心驚,有的恩卡家族的人聽說了卡貝爾家族的慘狀後,已經逃跑。」
「等天一亮,蘇業應該會直奔雅典娜女神廟。可憐的恩卡家族……」
「噓,有人來摸雕像了。」
隨著東方的天空越來越明亮,越來越多的人抵達市政廣場。
有些人只是簡單摸了摸自己喜歡的蘇業的功勳雕像或冠軍雕像,但許多人從頭摸到尾。
尤其是那些曾經觀看過《扎克雷》並排隊摸過第一個蘇業雕像的人,按照次序一個不落地撫摸完所有蘇業雕像的腳背。
甚至於,還有一些士兵、隊長或兵團長身著便服出現在這裡,真誠地彎下腰,撫摸雕像的腳背。
在太陽出來後,市政廣場的人開始排隊。
許許多多身體有殘疾的人成群結隊出現在這裡,而他們總能得到優待,經常被直接請到隊伍前方,最先撫摸雕像腳背。
這些人有的年輕,有的蒼老,但每個人的目光都無比堅毅,每個人的背影都無比高大。
幾乎每個人身上,都佩帶著勳章。
這一次前來摸雕像的人沒有上一次那麼集中,但卻川流不息,從未間斷。
太陽高懸,普照大地。
蘇業懶洋洋走出房間,看了一眼正午的太陽。
「昨晚沒什麼事吧?」蘇業看向地獄獨角獸和地傲天。
一馬一地精輕輕點頭。
「那就好。」蘇業說完洗漱,然後推開大門。
就見四十餘人站在門外,大多數人身穿華麗的服飾,只有少數人穿著粗陋的布衣。
大半人很眼熟。
昨天參與集體送葬的恩卡家族的人。
「請尊貴的偉業者、總冠軍王、雅典的救星、雙王蘇業原諒我們恩卡家族的無禮。」就見一個三十餘歲的中年人站在隊伍前面說完話後,當場半跪在地。
其餘人呼啦啦地半跪下。
蘇業平靜地看著這些人。
自己正準備去雅典娜神殿。
「你們這是做什麼?是陪我一起去衛城的雅典娜神殿嗎?用不了這麼多人。」蘇業道。
哪知為首的中年人突然抬頭,露出謙恭的笑容,低聲道:「我們願意進行蘇式道歉。」
蘇業心中無語,蘇式道歉已經人盡皆知了嗎?
「我依舊認為,我需要先去一趟智慧女神殿,你們才會真正道歉。」蘇業不緊不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