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業點頭道:「我相信事件存在永恆無敵的,存在某種絕對性,但絕對不是某個人或某個生命,也不是具體的物質,甚至永遠無法被我們的眼睛看到。星辰可以崩滅,萬物都在衰減,我們眼睛能看到的,我們手指能觸摸的,我們鼻子能嗅到的,我們耳朵能聽到的,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一種,你只說一種。」
狩獵女神張了張嘴,又閉上,陷入沉思。
赫爾墨斯道:「無限位面意志是永恆不變的。」
「你眼睛看到過嗎?」
赫爾墨斯道:「吾父的偉力是永恆的。」
「當年也有人這麼說你爺爺克洛諾斯,說你的曾爺爺烏拉諾斯,結果呢?」
「但我堅信父親永恆偉大。」赫爾墨斯抬頭道。
「哪怕他的分神隕落?」
「哪怕他的分神隕落!」赫爾墨斯擲地有聲。
蘇業點點頭,好:「那我們進行一場賭誓,如果你這一生,從來沒有懷疑過宙斯,永遠相信他,永遠認為他無敵永恆,那我死,如果你心中有過疑問,你死,敢嗎?」
狩獵女神扭頭望向弟弟。
赫爾墨斯沉默幾秒,道:「如果眼睛看不到永恆,那怎麼確定永恆?」
蘇業指了指自己的頭顱,道:「我們的頭腦藉由思考,能看到永恆的規律、真理與理念。」
「它們高於宙斯嗎?」赫爾墨斯笑了笑。
「遠遠高於。」
「那麼,你敢跟我賭誓嗎?你敢說,自始至終,你都認為它們高於神王,是比神王更永恆的存在?」
「敢!」
狩獵女神撇撇嘴,道:「弟弟說過,永遠不要跟哲學家爭論。」
赫爾墨斯一臉無奈,道:「魔法師果然都是瘋子。不過,無論你多麼能言善辯,多麼相信魔法,今天,魔法都救不了你這個化身,哪怕我從來不擅長戰鬥。」
蘇業點點頭,道:「你們兩個並非普通的蹩腳主神,外加大量的霧淵獸神,以及尼德霍格的幫助,我這個化身應該逃不掉。更何況,你是算無遺策的商業之神,小心程度遠超其他主神。你敢來,一定攜帶強大的依仗。不過,魔法的確救不了我現在的化身,但,魔法亦能埋葬兩位。」
赫爾墨斯嘆了口氣,望向姐姐。
狩獵女神舉起手,輕輕放下。
烏雲般的霧淵獸神從四面八方飛來,其中一些格外強大,沾染尼德霍格的氣息。
霧淵獸神們張開大口,噴出一個又一個劇毒紫光球。
蘇業一邊躲避和防護,一邊道:「赫爾墨斯,你這麼害怕我嗎?哪怕我即將死亡,你也不敢說你們與尼德霍格在談什麼?」
赫爾墨斯笑道:「難道在你心中,我赫爾墨斯就是傻子嗎?這種事,哪怕你死後,我都不會說。」
狩獵女神淡然一笑。
「也是,神王家的孩子,確實不一樣。不過,你們應該知道,霧淵是霧淵的霧淵,不是尼德霍格的霧淵,尼德霍格的手下,還不急霧淵獸神總數的萬分之一。」
「你想說什麼呢?」赫爾墨斯問。
「我想說啊……」蘇業環視霧淵獸神道,「對於魔法師來說,一些簡簡單單的手段,足以解決許多問題,比如……」
蘇業身後浮現兩千餘神級魔法化身。
赫爾墨斯與狩獵女神相視一笑,面露讚許之色。
「你的魔法化身果然強大,不過,解決不了問題。」
「解決不了問題,但我可以解決你們啊。」
蘇業說著,面帶微笑,隨手往右邊一指。
「第十神術序列,虛空之門。」
虛空之門,是神級的空間傳送門,平平無奇。
每一個神術序列,釋放出一片密密麻麻的虛空之門,一百排,一百列,正好一萬道,宛如一大片漆黑的穿衣鏡,整齊排列。
兩千多魔法化身,釋放兩千多萬道虛空之門。
濃郁到肉眼可見的空間波紋蕩漾。
一直淡然的狩獵女神,笑容凍在臉上。
赫爾墨斯駭然道:「停下!我們可以商談!」
甚至於,那些準備發起進攻的霧淵獸神都面露駭然之色。
「我說過,魔法能埋葬兩位!」蘇業說著,右手一握。
兩千萬道虛空之門同時炸裂。
清晰可見的空間波浪向四面八方擴散。
空間波浪與灰霧相互融合,形成密密麻麻的灰霧波紋,以光的速度向四面八方傳播。
遠方觸碰到灰霧波紋的霧淵獸神,一部分不為所動,一部分遠遠離開,但更多的霧淵獸神身體微微發紅,化作波紋狀,以光的速度,沖向灰霧波紋的源頭。
眨眼間,數百萬霧淵獸神出現在金色鳥籠之外,遠超赫爾墨斯與狩獵女神控制的獸神大軍。
「蘇業!」赫爾墨斯雙目燃火。
蘇業微微一笑,又一片虛空之門出現,炸裂。
接著,蘇業不管不顧,不斷釋放虛空之門,不斷主動炸裂,不斷引發灰霧波紋。
十秒之後,千萬頭霧淵獸神齊聚。
新來的霧淵獸神與尼德霍格的下屬,都被灰霧波紋的力量影響理智,身體發紅,衝著赫爾墨斯與狩獵女神大聲咆哮。
一頭頭罕見的強大霧淵主神陸續浮現。
毒島之主自身是一座體長上百公里的島嶼,無數的微蟲遍布全身,生出密密麻麻的絨毛,它那陰冷的意念掃視戰場。
魔蠅之主一小部分分身聚集在一起,匯聚成一頭萬米巨蠅,俯視戰場。
噬神之主如同一個直徑百公里的星球,星球表面冒出多種多樣的凸起,有的像大樹,有的像巨型喇叭,有的像巨針,有的像高塔,所有霧淵獸神都躲得遠遠的,包括主神。
噬神之主無物不吞。
須魔之主長著一張人臉,也只有一張臉,沒有其它身體組織。但是,它的臉被無窮無盡的長髮包圍,每一根長發都有十人合抱粗,長發處處長滿倒刺吸盤。
數以萬計的長髮觸手環繞著須魔之主,如在水中,飄動柔軟。
……
遠處的光芒,徹底被無窮無盡的霧淵獸神遮擋。
空中,一頭頭體表不斷蠕動的霧淵獸神,圍成一個巨球,包圍蘇業、赫爾墨斯與狩獵女神。
當第七頭主神霧淵獸神出現的時候,霧淵獸神們再也控制不住,分別向蘇業、赫爾墨斯與狩獵女神發起攻擊。
赫爾墨斯與狩獵女神各外放一張刻畫著奇異符文的紫黑色鱗片,宛若盾牌,末日之蛇尼德霍格的氣息驟然擴散。
大多數霧淵獸神慌忙退卻,但是,一些霧淵獸神反而被尼德霍格的氣息激怒,攻向赫爾墨斯與狩獵女神。
兩人無奈,只能且戰且退。
更多的霧淵獸神沖向蘇業,等霧淵獸神靠近,蘇業右手一揮,充滿尼德霍格氣息的排泄物飛出空間之戒,漫天亂飛。
霧淵獸神慌張後退。
那些與尼德霍格有仇的霧淵獸神已經全部沖向赫爾墨斯與狩獵女神,殺紅了眼,反而顧不上蘇業。
這一刻,蘇業竟然比赫爾墨斯與狩獵女神安全。
「殺了他!」赫爾墨斯揮舞尼德霍格的信物大喊。
尼德霍格的下屬霧淵獸神嗷嗷大叫著,口吐紫色光球,撲向蘇業。
赫爾墨斯、狩獵女神與霧淵獸神,看到心臟爆裂的一幕。
蘇業的中位化身,開始不斷短距離傳送,繼續引發灰霧波紋。
霧淵獸神暴跳如雷,這是對霧淵最大的挑釁!
赫爾墨斯差點破口大罵,蘇業到底有什麼天賦,這件黃金鳥籠可是用來囚禁主神的,蘇業區區一個中位化身,憑什麼在在被黃金鳥籠的囚禁下,仍然能短距離瞬移?
瘋狂的霧淵獸神湧入黃金鳥籠,從四面八方攻擊蘇業。
蘇業一邊傳送躲避攻擊,一邊施法,不一會兒,僕從大軍與神魂大軍便與霧淵獸神戰作一團。
圍攻雙方的霧淵獸神達到飽和,遠方的霧淵獸神嗷嗷叫喊,只能看著。
霧淵主神們漂浮在遠處,靜靜地觀察戰場。
戰場之中,毒光瀰漫,紫光縱橫,光華閃爍,神力炸裂。
蘇業的魔法僕從前赴後繼,不斷戰死,不斷復活。
加上大量的神級魔法化身,蘇業打得有聲有色,包圍圈一直無法縮小。
狩獵女神手持銀月之弓,每一次彎弓,射出萬千月光之箭,擊退眾敵,無神能靠近。
赫爾墨斯的神權包括商業、旅行、盜竊、欺詐等等,唯一跟戰鬥有關的神權,也只是競技與運動。
他連揮商神權杖,充滿欺詐力量的迷幻神術四處飛舞。
霧淵獸神似乎完全不受影響,繼續進攻。
霧淵獸神不是單個的生命,是群體生命,由無數微蟲組成。
只要他的神術對一隻微蟲失效,就等於對整個霧淵獸神失效。
最後,赫爾墨斯不得不靠近狩獵女神,放棄擅長的幻術,使用正常的攻擊神術。
赫爾墨斯失去了往日的冷靜,面色冰冷。
狩獵女神面不改色,一言不發,不斷射擊。
「蘇業,你這是在引火燒身!」赫爾墨斯低吼。
「我這個化身反正馬上死了,引火不引火,又有什麼區別?你可以殺魔法師,但註定付出你不願承受的代價!」
赫爾墨斯嘆了口氣,道:「不錯,圍殺你與奧丁,我犯了個錯誤,那就是,我一直把你當成普通上位神,不,是巔峰上位神。我應該把你當另一種神靈,或者,乾脆把你當成主神!」
「我也這麼覺得。」蘇業道。
狩獵女神白了蘇業一眼,繼續射擊。
赫爾墨斯冷哼一聲,道:「你之前說的沒錯,我既然敢來這裡,當然憑藉強大的依仗。我是商業之神,從不做虧本的生意。這次,你讓我吃了大虧,把我逼入絕境,那麼,在你臨死前,賞賜你看到我的依仗。」
赫爾墨斯高舉雙蛇翼杖,金光萬道,照耀霧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