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紅山脈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們在培養半神塔獸的時候,放棄了決定他們應該什麼樣,減少控制。這樣,他們在一開始很弱,但讓他們主動去體驗與古魔戰鬥,在戰鬥中,不斷完善,不斷疊代,只要不死,最終他們這種成長,遠遠強於一開始由魔法師決定的結果。而且,這種方式看似慢,白白浪費了兩三個月,可遠遠比魔法師調控出下一批強大的半神塔獸快。」
「這就好比,大家都創造塔獸,我們神靈習慣給他們裝備、教他們神技,按照我們的方式去戰鬥,但結果要麼我們的方式失敗,要麼他們需要很久才能適應我們的力量。可你們現在,讓塔獸自己學習打造裝備,自己決定使用什麼神技,你們不決定,但不斷指引他們,看似慢,實則是最快的方式。」
蘇業點頭道:「不錯,這就是傀儡與塔獸的不同。傀儡身上的每一個組件都充滿確定性,最終整體也極大確定。塔獸是生物法師塔的一部分,是一種生命體,我們如果用控制傀儡的方式控制他們,最終必然敗給古魔。」
「可是,塔獸會不會徹底獨立,背叛我們,甚至消滅我們和古魔,成為創世之地的霸主?」
眾神微驚。
蘇業微笑道:「如果有那一天,從我們的角度看,我們失敗了,但從無限位面意志的角度看,或許我們又做對了第二道附加題。」
眾神瞬間明白,習慣性笑罵魔法師都是瘋子。
「那會不會有一天,塔獸會不會與古魔聯手,對付我們?」蒼紅山脈問。
「塔獸跟古魔的身體距離很近,但思想距離更遠。」蘇業道。
眾神紛紛嘆息。
「你們這幫魔法師,殺人誅心,太毒了。塔獸明明一大半是源自古魔,生生讓他們背叛了祖宗。」
蘇業微笑道:「塔獸滿足於基本需求比如吃喝的時候,他們只會本能相信古魔,但隨著他們不斷成長,不斷進化,他們的需求不斷提高,他們的智慧不斷提高,他們只可能選擇精神、智慧和理性的同類,而不是血脈上的同類。我們明確這一點,利用這一點,防備這一點,但無論如何,最終的結果,我們當為一體。」
眾神深思,位階越高的神靈,越是細細琢磨。
時間慢慢過去,一個月後,三十二頭半神塔獸全面展現實力,獨立搏殺普通半神古魔。
巔峰半神古魔大怒,主動出手,打得半神塔獸紛紛敗退。
還好傳奇魔法師相助,否則過半的半神塔獸會死在半路上。
接下來,魔法聯盟再次承受被半神古魔碾壓的恐懼。
但僅僅兩個月後,半神塔獸已經和巔峰半神古魔打得有來有回,平均還弱,但已經不可能被殺死。
更讓眾神驚駭的是,生物法師塔之間好像有極其可怕的能力,任何單一半神塔獸成長,其他半神塔獸都能快速跟進,學會這種能力。
很快他們得知,魔法師已經發現,生物法師塔有一種群體學習力,集合了古魔與人類魔法師的雙重優點。
但是,生物法師塔也並非萬能,他們選擇了群體學習力,也等於稍稍削弱了個體的自由度,從而減少了創造力。
不過,他們缺少的創造力,由魔法師填補。
魔法師與生物法師塔的共生關係,大大增強了魔法聯盟的成長。
在離創世歷201年還有兩個月的時候,半神塔獸的所有測試、調控和成長已經成形,接下來,只需要不斷修煉和戰鬥,就能提高。
於是,魔法聯盟悍然出手,直接掃蕩所有被古魔占領的核心城市,一天一座,勢如破竹。
十幾天後,多個萬塔魔法聯軍前往其他各大陸,或圍剿半神帶領的野外古魔大軍,或防守危險城市。
眾神長長鬆了口氣。
雖然現在的半神塔獸數量很少,遠遠沒有形成規模,但是,這意味著創世聯盟已經有了餘力反擊。
戰鬥不斷持續,直到創世歷201年的第一天。
這一夜,創世之地所有高階戰力和眾神都沒有休息,靜靜地望著天空。
眾神之城中,靜悄悄的。
斗轉星移,天幕由黑偏藍。
突然,天空燃火,紅光瀰漫。
一顆顆碩大無朋的巨星,自天而降,拖著長長的尾焰,墜落向創世之地各處。
眾神微驚,每顆星辰明明只有直徑十幾公里,可在自己眼中,每一顆星辰都遮住全部天空。
哪怕那只是神王的分神,哪怕沒有落地展現力量,恐怖的神王威壓也遍及每一寸天空、大地與海洋。
全創世之地所有古魔們發出驚恐的叫聲,停止戰鬥,撤到遠處靜靜等待。
轟……轟……轟……
創世之地仿佛不斷遭到星辰轟擊,巨響連連。
阿瑞斯面色微白。
「蘇神,快點動手吧,要是被我老爹發現投靠你,我就慘了。」
眾神沒好氣地看著這個不爭氣的主神。
「所有的斥候已經出動,最多一個小時,我們就會找到偉大的宙斯的所在。在那之前,我要提醒諸位幾句……」
蘇業掃視眾神,緩緩道:「我知道,即便到現在,還是有許多神靈隱藏身份,想要幫助宙斯。不過,我建議你們好好思考,憑你們這些神靈的力量,真的能對抗塔獸大軍和主神近衛團?我建議你們,保持沉默,不要做無畏的戰鬥,分神留在這裡,讓你們的本體繼續成長。如果真想幫助宙斯,我們在外面分勝負。當然,這是我善的一面的建議,我惡的一面是,請你們儘快出手,暴露自己,這樣,我的對手又少一批。」
眾神城靜悄悄的。
眾神心中暗嘆,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對錯之分。
蘇業不殺宙斯,那宙斯必殺蘇業。
宙斯不低頭,蘇業絕不會和談。
雙方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
眾神靜靜等待,僅僅十五分鐘後,眾神之城所有的心靈影魔之鏡上,都顯現出同一個場景。
肥沃的黑土地上,碧綠的草原廣袤無邊。
突然,一座方圓三十公里的巨大城市出現在地面上。
城市的中心廣場上,屹立著一座百米高的白色宙斯坐姿神像。
宙斯神像端坐神座之上,手持雷霆之矛,傲世十方,霸氣四溢。
在看到神像的一瞬間,絕大多數神靈本能地縮了縮脖子。
神像之後,臥著一座宏偉的大神殿,足足千米之長,三百餘米高。
神殿大門緊閉。
隨後,一些成年人類出現在城市之中,但下一剎那,一道黑光籠罩整座城市上空,外界無法查看。
眾神的目光離開心靈影魔之鏡,移向蘇業。
蘇業微笑道:「你們知道這裡是哪一座大陸嗎?赫拉曾經所在的萬原大陸的核心區域。不愧是神王神後夫婦,完全知道對方會如何選擇。不愧是神王,傲氣十足,霸氣無雙,直接進入核心區域。不知道,接下來他會如何。全軍,出擊!」
蘇業一聲令下,創世之地海量的傳送陣動起來。
幾個小時後,五萬法師塔、百萬主神近衛團與千萬精銳大軍抵達萬原核心區域之外。
大量的傳奇魔法出手,分山開嶺,開闢出通往核心區域的道路。
洶湧的古魔從四面八方圍過來。
這一次,大軍甚至沒有建城,頂著古魔前沖。
大軍一路前進,生生從核心區域外,殺到宙斯神城的二十公里外。
一條暗紅的道路,自魔法聯軍身後蔓延到天際盡頭。
眾神瞪大眼睛,屏息斂氣,靜靜望著心靈影魔之鏡。
就見一隊黑鐵塔獸進入宙斯神城二十公里內,它們宛如被一腳踏上的大肚甲殼蟲,毫無徵兆接連爆裂,碧綠的漿液四濺。
隨後,白銀塔獸進去,無形的壓力降臨,全身骨骼碎裂,肌膚撕裂。
黃金塔獸進入,走了沒多久,陸續死亡。
聖域塔獸再進入,堅持了三分鐘才死。
傳奇塔獸進入,身體不斷承受莫名的損傷,力量不斷衰竭,看樣子最多堅持一個小時。
眾神鬆了口氣。
隨後,英雄塔獸和半神塔獸進入。
英雄塔獸只是受到輕微的損傷,而半神塔獸所受影響極小,只是像背負重物。
但是,半神塔獸的實際位階,被削到傳奇,直落兩階。
眾神再次長長鬆了口氣,神王之威果然恐怖,但幸好,只是分神,而且被創世之地壓制。
「哪裡來的蟲子!」
一聲眾神熟悉的聲音從心靈影魔之鏡中傳來,隨後,大量的心靈影魔之鏡中化作黑白雪花,嗞嗞作響。
宙斯神城上空的黑色護罩消散,極個別英雄心靈影魔之鏡還能模模糊糊看到前方的景象。
就見進入城市二十公里內的英雄塔獸呼吸困難,跌跌撞撞逃出。
半神塔獸瑟瑟發抖,勉強站立。
「是他……」阿瑞斯身體向後縮,目光驚恐,微微側過臉,只敢斜斜偷看心靈影魔之鏡。
轟隆隆……
一些英雄心靈影魔之鏡中,宙斯神殿的大門轟然打開。
一尊十米高的宙斯雕像出現在大門口。
雕像之中,一個遠比所有主神都高大的分神,站立在其中。
但是,由於神王之威太過強盛,所有心靈影魔之鏡的畫面都非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