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丘陵南側。

  五千人類大軍整齊排列，氣勢高漲。

  一千皮膚白皙相貌俊美的精靈氣質獨特，身穿清涼的樹葉衣，引得人類不斷偷瞄。

  一千骯髒的獸人與五百惡魔亂七八糟地站在一起，如同剛從泥地里鑽出來的，不時向精靈吹口哨。

  八頭少年紅龍聚集在一起，趴在地上休息聊天，對其餘族群不屑一顧。

  聯軍大將李夏得到斥候的情報，心中一喜，一切與大指導者預測相仿，於是召開最後的戰前會議，根據蘇業的指導，進行戰術部屬。

  精靈高傲，獸人與惡魔混亂，而紅龍比精靈還高傲，不過好在他們知道自己是在為神靈服務，認真參與會議。

  會議結束，大軍休整，深夜全軍出動。

  只有紅龍潛伏在灰丘陵，等待總攻的信號。

  兩個小時後，遠方的骷髏鳥拼命逃竄，它們處處破洞的中空腿骨，發出悽厲的骨笛聲。

  五族聯軍仿若未聞，繼續進發。

  在抵達亡靈城市五十公里外的時候，太陽初升。

  明媚的太陽下，看不到任何綠意，倒是都是焦黑的枯樹、深灰的大地以及污濁的河流。

  濃濃的惡臭在空氣中翻騰，一些人甚至嘔吐不止。

  五族聯軍繼續前進，最終在亡靈城的十公里外停下，此刻正近中午。

  遠遠望去，五族聯軍旌旗招搖，井然有序，全軍休息。

  對面的亡靈城市之中，數以萬計的亡靈正在緊張備戰。

  骷髏戰士手忙腳亂，骷髏犬四處奔跑，骷髏法師罵罵咧咧，骷髏射手慢慢撫摸骨弓，幽靈們憂鬱地望著天空的烈日。

  白天的亡靈和夜晚的亡靈，是兩種亡靈。

  五族聯軍正吃著飯，一個身穿破爛黑袍的骷髏法師走近，使用亡靈語大聲喊叫：「我們是幽暗之神的信民，請問貴方為什麼無緣無故攻打我們的國度？我們並沒有任何與你們為敵的意圖。幽暗之神諭令，我們願意與貴方的領袖交涉。」

  精靈們皺眉望著骷髏法師，殺亡靈還需要理由？

  獸人和惡魔聳聳肩，進攻還需要理由？

  一個人類魔法師則用亡靈語大聲道：「亡靈破壞自然，傳播死亡，把肥沃的土地轉化為絕地，將寶貴的生命轉化為污穢的死者，極大破壞魔法大陸的安寧與祥和！我們五族聯軍為了魔法大陸的和平與未來，聯手剷除所有亡靈！」

  那骷髏法師慌了，大聲道：「幽暗之神願意談判！」

  「我方拒絕談判！」

  這時候，一個宏大的聲音在高空響起：「請問對方聯軍，是哪一位神靈主導？我願意歸附。」

  「大指導者陛下拒絕邪惡的亡靈歸附！」

  「狂妄的人類！你們該死！」幽暗之神暴怒的聲音響徹雲霄。

  「哦。」人類魔法師隨口答應，轉身吃飯。

  「該死！該死！該死……」幽暗之神全身發抖。

  五族聯軍酒足飯飽，稍做休息，在輪流午睡後，陸續進行最後的準備。

  「嗚……」

  午後，嘹亮的號角響徹天空。

  聯軍向亡靈城進發，每個聯軍的耳畔，都迴蕩著幽暗之神暴躁的罵聲。

  人類習以為常，之前血腥獸神和狂暴君王也罵了一路。

  其餘三族暴怒，因為幽暗之神在罵自己的神靈。

  「你們會付出巨大的代價！我的本體一定會詛咒你們！」幽暗之神大罵。

  突然，一陣奇異的聲音打斷幽暗之神的聲音。

  亡靈們循聲望向南方的天空。

  八頭紅色的巨龍從遠方疾飛而來。

  幽暗之神暴跳如雷，大聲喊道：「蒼紅山脈的使者，我已經願意臣服，您為什麼還要與我為敵！就因為我只是小小的偽神嗎？」

  各族大軍一聽，原來只是個偽神啊？

  「殺！」

  聯軍衝到亡靈城市的木製城牆前，健壯的惡魔、精靈與獸人頂著骨箭，猛地向城牆內投出一個個粗糙的褐色陶罐。

  啪啪啪……

  滿地陶罐炸裂，一蓬蓬白色光霧膨脹涌動，不過眨眼間，城牆附近寬百米的地方都被濃郁的光之霧籠罩。

  「啊……」

  悽厲的慘叫聲瀰漫城牆，所有黑鐵之下的亡靈慘叫著逃竄，只逃了幾步便被光之霧中淡淡的光元素力量殺死。

  黑鐵亡靈全身附著淡淡的光斑，這種能治癒生命的力量，宛如劇毒在亡靈身上蔓延。

  只有青銅與白銀亡靈幾乎不受影響。

  轟轟轟……

  數以百計的火球術從精靈與人類的魔法師隊伍中飛出，摧毀城牆，在光霧中炸開。

  只一輪攻擊，亡靈城牆崩潰。

  「殺啊！」

  聯軍興奮地衝殺進去，前方的投擲手專門向密集的亡靈處投擲光霧陶罐，後方的弓箭手用浸泡過光元素水的青銅箭點殺骷髏法師、骷髏弓箭手與半透明的幽靈。

  戰士們守護魔法師，而被各種防護魔法包裹的魔法師分成三排，專門釋放火球術。

  第三排魔法師釋放完畢後，會立刻向前快跑，穿過第二排與第一排，成為第一排魔法師，再度念誦咒語。

  隨後，現第三排的火球從半空飛出，落在骷髏大軍之中，現第三排魔法師快步前沖，超過第一排，抵達最前排，吟誦咒語。

  三排魔法師交替向前，輪流施法，優美得宛如跳舞。

  不僅敵方的幽靈看呆了，連己方的獸人、惡魔、精靈與巨龍都有點難以置信。

  人類魔法師形成連綿不斷的排式進攻施法，保證魔法持續不斷，成片成片的火球飛出，炸開。

  火光四濺，轟鳴連連，破碎的白骨漫天亂飛。

  成片成片的骷髏兵被清空。

  沒有任何骷髏兵能夠衝到法師十米內。

  精靈們終於想清楚為什麼人類不需要精靈戰士，精靈的唯一作用，就是壓制骷髏弓箭手，其他精靈就算參戰，作用也不值一提。

  八頭紅龍看到連續不斷的火球術，嘆了口氣，放棄進攻更密集的骷髏戰士，而是遵從命令，從側面俯衝向骷髏弓箭手。

  「呼……」

  八條恐怖的龍炎宛如八道赤色岩漿瀑布，自天空橫掠骷髏弓箭手陣地。

  大片骷髏弓箭手如同桌子上的灰塵一樣，被抹布輕輕一抹，消失不見。

  這些骷髏甚至連骨頭渣滓都留不下，散為飛灰落地。

  八頭紅龍俯衝之後拉升高飛，而後，再度迴轉俯衝。

  幽暗之神暴躁的聲音響徹天空。

  戰士無法攻擊到巨龍，而巨龍有強大的魔法防護能力，現階段的骷髏法師無法傷到紅龍。

  至於骷髏弓箭手的骨箭，落在紅龍的鱗片上和牙籤沒什麼區別。

  真正能威脅紅龍的亡靈，至少要再過五年才能誕生。

  紅龍最具威懾力，但殺敵效率最高的，依舊是排射火球。

  魔法師不斷前進，宛如風中野火，焚燒一片片野草般的骷髏士兵。

  「前進！」

  「前進！」

  人類將領無比興奮，如果沒有紅龍與精靈射手，魔法師將承受骷髏法師與骷髏弓箭手的全力壓制，但現在，零散的魔法與箭矢落在魔法師群體中，被防護魔法輕易擋下，根本無法遏制排射火球。

  一路前進，一路橫推。

  「不可能，你們哪來這麼多的魔力！不可能！」

  封閉的神殿之中，幽暗之神瘋狂叫喊。

  他本以為，一旦魔法師的魔力耗盡，就是自己反擊的時刻。

  畢竟，魔法師的魔力有限，而且以魔法學徒居多，一個魔法學徒的魔力總量，也就能支持釋放二十多個火球術而已。

  現在，一百多次排射完成，魔法學徒依舊沒有任何休息的意圖。

  「作弊！你們作弊……我想起來了，魔力分享術……你們……是蘇神的人？我投降！我投降！我願意歸附蘇神，無論是我的分神還是本體！我願意歸附蘇神……」

  大將李夏輕蔑一笑，道：「大指導者陛下不缺偽神。」

  不可遏止的火焰洪流徹底擊潰亡靈大軍，這一刻，無懼疼痛的亡靈，明白了什麼叫恐懼。

  一千餘魔法師，300輪的排射，將整整30萬顆火球傾瀉到亡靈大軍之中。

  哪怕亡靈大軍達到三萬，每一個也平均承受10顆火球術。

  絕對力量與絕對戰術的碾壓，快速終結戰鬥。

  當亡靈只剩最後兩千的時候，士氣全面崩潰，哪怕亡靈沒有情緒沒有情感，也陷入了恐懼之中，四處逃跑。

  獸人、惡魔與精靈展開追殺，而魔法師們就地冥想。

  人類大軍沖向亡靈國度各處，掠奪資源。

  高階將領們則直衝神殿，砸開大門，如狼似虎沖向幽暗之神的雕像。

  「不要！我可以投降，我可以投降……」

  人類將士聽而不聞，遵循蘇業的命令，推倒雕像，砸得稀巴爛。

  幽暗之神慘叫一聲，破碎的雕像突然爆出淡淡的血光，瞬間擴散，覆蓋勝利一方的所有人。

  「我感受到了魔法的召喚！」一個魔法師大喊。

  「我感受到了深淵的低語！」惡魔怒吼。

  「我感受到母樹的呢喃。」精靈們欣喜若狂。

  「龍的氣息！」紅龍大吼。

  「血的味道！」獸人們一起吼叫。

  眾多陷入瓶頸的普通人類突然覺察到，自己即將晉升為魔法學徒！

  「大指導者萬歲！」

  「大指導者萬歲！」

  人類、獸人和惡魔齊齊大喊。

  精靈與紅龍有點迷糊，人類這麼喊就算了，獸人和惡魔怎麼也這麼狂熱？

  轟隆隆……神殿牆壁開裂。

  眾人急忙走出神殿。

  一聲巨響，神殿塌陷，一個白色光球嗖地一聲從廢墟中飛向高空，划過一條長長的雲線，落在孔城的蘇業神殿中。

  蘇業雕像前，不死神權光球懸浮在半空。

  蘇業面帶微笑，和自己預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