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晶晶的水晶房屋內外,漂浮著一個個封印水晶球,水晶球內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寶物,有的光芒晦澀,有的神光沖天。
形色各異的神靈化身或他們的從神位於水晶房屋之中。
這些神靈有的閉目養神,有的躺地上呼呼大睡,有的喝酒聊天,有的圍在一起烤肉,但更多的神靈在玩各式各樣的賭局,做什麼的都有。
神靈們把這裡當聚會,他們的從神則跑來跑去,負責交易。
這些神靈的化身有大有小,各種物品也一樣,最大的神靈化身是一頭山嶽龍,足足三千米長,透過水晶空間的外壁向內看,他縮小了很多,看起來有點萌。
最大的商品被擺在廣場邊緣,是一座山峰神器,足足千米高,實際只有一角在廣場中,大部分都在交易場外,因為整個交易場也放不下。
封印水晶球圍繞著各個水晶屋旋轉浮沉,頗為美麗。
鍛造之主化身出現的一剎那,全場所有神靈望過來。
所有神靈微微低頭,致敬行禮。
少數神靈則稱頌鍛造之主的神名,神色謙虛。
隨後,幾乎所有神靈望向鍛造之主身邊的兩個神靈化身。
魔法新星蘇業與海洋女神特提絲。
鍛造之主撇撇嘴,道:「你現在風頭很盛,他們都懶得看我了。」
「我之所以閃耀,是因為離太陽最近。」蘇業禮貌地道。
鍛造之主咧開嘴笑起來。
「我是說美麗的特提絲女神。」蘇業道。
「混帳小子……」鍛造之主哭笑不得。
蘇業回頭看了一眼特提絲,她輕輕點頭,兩個人沒有在外人面前保持過度親密,絕對不會讓人聯想到特提絲已經是蘇業的從神,只以為特提絲為了救兒子而不得不妥協。
鍛造之主一邊向前走,一邊毫不在意道:「這裡面的東西,大都價格虛高,專門騙那些新神、野神或小神系的神靈,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
鍛造之主說著說著向一個神靈化身吹鬍子瞪眼。
那神靈化身尷尬一笑,低著頭,一言不發。
「神靈們不要面子的嗎?」蘇業問。
「有要面子的也不會在這裡賣東西,你看看這裡擺攤的什麼神靈最多?」
蘇業仔細一看,還真是,真神很少,反倒各路邪惡世界的神靈居多。
他們還真不需要面子,更喜歡暴利。
「不過,這裡面還是有好東西的,你要是想買什麼,記得找我給你看看,能瞞過我眼睛的,不多。」鍛造之主微笑道。
「我的眼力向來不錯。」蘇業道。
鍛造之主撇撇嘴,道:「你就吹吧,你才幾十歲?這東西不僅要看眼力,還靠無盡歲月的積累。」
「如果無盡歲月的積累就能讓人晉升主神,我估計輪不到您。」
「你這連打帶捧的,我都不知道怎麼反駁。」鍛造之主白了蘇業一眼。
蘇業打開祭壇之眼一望,這裡神級力量太強太多,根本看不清遠處的祭品光霧,只能看到近處的。
光霧大多數和神器本身的氣息相符。
這裡畢竟都是神靈,如果真有寶物,早就被挑揀出來。
兩人一邊走一邊閒聊。
一路上,眾多神靈主動打招呼,但一路上鍛造之主頻頻翻白眼。
那些人表面上是跟他打招呼,但目標是蘇業,與蘇業交換神力流星,以後可以直接向對方指定的接收地點傳送消息。
蘇業的神力流星地點直接設在魔獄城,而大多數神靈都設置在自己的神星。
走著走著,鍛造之主指向一個足足一米高的水晶球,道:「這是那個著名的星穹壁畫,可能是好東西,但已經多次轉手,沒人看出秘密,你別上當。」
賣家無奈嘆氣。
蘇業仔細一看,祭壇之眼沒有任何反應,就是尋常的神級光霧,可自己心神一震。
灰白色的石壁上,無數銀色星辰流淌。
那些銀色星辰宛若活魚一樣,不斷匯聚成各種各樣的圖案,充滿玄奧的韻律,形成致命的吸引力。
鍛造之主看到蘇業沉浸其中,笑道:「大家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都這樣。」
蘇業這才發現自己沉迷,急忙移開目光,但在移開目光的一瞬間,神色微變。
壁畫之上,群星消散,一片漆黑。
隨後,最中心的位置,無窮小的一點驟然噴發,神光瀰漫,彩霧沸騰,群星噴發。
蘇業忍不住,再次回頭去看。
星穹壁畫完全恢復原本的樣子,宛如群星游魚組成不同的圖案。
祭壇之眼中,這東西依舊很尋常。
鍛造之主忍不住笑道:「在轉頭的時候,是不是看到群星爆發?大家都這樣,哈哈。我們懷疑,這東西是某位擁有欺詐神權的主神的手筆,確實有神秘力量,但還是以誘惑和欺詐為主。幾乎所有神王都看過,但什麼都沒看出來。」
「這些群星,都能組成什麼?」蘇業問。
「什麼都能組成,如果你一直盯著看,甚至還能組成奇異的世界。」
「我倒覺得,這東西未必是寶物,但是一件不錯的小玩具。」蘇業道。
「你有這個想法就好,不過,這東西價值一件上位神器……嗯,當年價值主神器,一幫神靈擊鼓傳花,炒啊炒啊……現在值不值一件中位神器?」鍛造之主笑著問賣主。
那賣主是一尊全身燃燒火焰的牛頭人惡魔魔神,哭笑不得道:「既然是您問,我哪敢隱瞞,現在這東西,對外報價都是上位神器,您要是要,隨便一件中位神器拿走。」
「別,你看我像傻子……麼?」鍛造之主一邊說一邊轉頭,呆呆地看著蘇業把一件略微破碎的中位神器遞給賣主,賣主忙不迭把星穹壁畫遞給蘇業。
鍛造之主話音剛落,兩神交易完成。
「蘇業,你……」鍛造之主差點被氣死,「我不是傻子,可帶了個傻子來!」
特提絲站在身後哭笑不得,如果周圍沒人,自己肯定會以從神的身份勸阻。
蘇業聳肩,道:「這東西是不錯的玩具,留在家裡當擺件也不錯。我神星剛建立,缺少這種好看的。」
「敗家!真是太敗家了!就算宙斯神系送了你那麼多大禮,你也不能這樣啊!」鍛造之主的聲音突然提高。
遠處幾位宙斯神系的神靈化身一臉尷尬,其他神靈暗暗發笑。
鍛造之主暗中傳音:「你小子是不是發現星穹壁畫的秘密了?」
蘇業壓根不用傳音,道:「真沒有。」
鍛造之主立刻敞開問:「那你買那破東西做什麼?當年有神王用主神器換的,結果參悟了幾百年,屁也沒參悟出來,一氣之下轉手賣了。」
蘇業想了想,道:「有些東西,是無用之大用。它本身的確沒用,但在特定的條件環境下,會發揮出難以想像的力量,比如幾何。一開始,幾何無非是一群老頭胡亂寫寫畫畫,誰又能知道,竟然成為魔法的重要根基。」
「那這破東西的大用是什麼?」
蘇業微笑道:「我們神靈所知所見的東西太多了,而星穹壁畫的唯一用處,只是能勾起我們的好奇心和探索欲。試想一下,如果一件東西能經常讓我們神靈保持好奇心和探索欲,讓我們避免陷入『自己什麼都懂什麼都對』的頑固思維中,這本身,就是大用。」
「你們哲學家果然都是瘋子,不過,我很喜歡你這種說法。一件上位神器,轉手賣我吧。我如果只是看星穹壁畫,收穫不大,但帶著保持好奇心和探索欲這個心態去體悟星穹壁畫,恐怕會得到難以想像的好處。」鍛造之主摸著大鬍子道。
附近的神靈目光閃亮,有的透露著狐疑,有著陷入沉思。
「抱歉,星穹壁畫可以借你幾年,但不賣。」蘇業微笑道。
鍛造之主臉一黑,道:「蘇業,你這就太小氣了,畢竟是我邀請你來的,咱們還有大筆生意要談,為了區區一件中位神器,不能傷了和氣。」
蘇業認真看了鍛造之主一眼,無奈道:「我是真的喜歡這件壁畫。你知道我看遍眾神歷史,發現一個什麼問題嗎?」
「說。」
「幾乎所有的神靈,他們在成長到一種極限後,會陷入對自我的盲信之中,認為自己是這個時代的正確者,也一定是下個時代的正確者,但實際上,這麼想的神靈,往往都會被時代拋棄。我們魔法師在追求魔法的終極原理,本質上就是在追尋可以貫穿無數個時代的正確。而這件誰也捉摸不透的壁畫,可以不斷讓我反思,我真的是這個時代的正確者嗎?我就算是,我會是下個時代的正確者嗎?我是否真正掌握了以後無數個時代的正確?這是一面很好的鏡子,讓我可以照見我的位置,給我一個堅定的理由不斷前進。」
附近的神靈看著蘇業,肅然起敬。
雖然現在絕大多數神靈認為蘇業繼承了某個神王的財富,他的成就完全靠幸運,但無論怎樣,這幾句話,與幸運無關,是一種偉大的智慧。
鍛造之主嘆了口氣,道:「不愧是魔法王,不愧是哲學王,你的深刻洞見,令我慚愧。兩件上位神器!你說完之後,我更想要了,兩件怎麼樣?這是我能出的最高價格。」
蘇業搖搖頭,沉默不語。
鍛造之主黑著臉,望著蘇業。
隨後,蘇業聽到鍛造之主的聲音:「再堅持一會兒,很快有魚上鉤,我的配合不錯吧?肯定會有神靈收購,然後利用你這套說辭,說是你看中的,想辦法高價轉賣。」
蘇業哭笑不得,這傢伙把自己當二道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