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經注卷二十二洧水

  【原文】

  洧水出河南密縣西南馬領山,水出山下。亦言出潁川陽城山,山在陽城縣之東北,蓋馬領之統目焉。洧水東南流,徑一故台南,俗謂之陽子台。又東徑馬嶺塢北,塢在山上,塢下泉流北注,亦謂洧別源也,而入於洧水。洧水東流,綏水會焉,水出方山綏溪,即《山海經》所謂浮戲之山也。東南流,徑漢宏農太守張伯雅墓。塋域四周,壘石為垣,隅阿相降,列於綏水之陰庚門,表二石闕,夾對石獸於闕下,累前有石廟,列植三碑。碑雲;德字伯雅,河南密人也。碑側樹兩石人,有數石柱及諸石獸矣。舊引綏水南人塋域。而為池沼。沼在醜地,皆蟾蠩吐水,石隍承溜。池之南,又建石樓。石廟前,又翼列諸獸。但物謝時淪,調毀殆盡。夫富而非義,比之浮雲,況復此乎?王孫、士安斯為達矣。綏水又東南流,徑上郭亭南,東南注洧。洧水又東,囊荷水注之。水出北山子節溪,亦謂之子節水,東南流注於洧。洧水又東會瀝滴泉,水出深溪之側,泉流丈余,懸水散注。故世士以瀝滴稱,南流入洧水也。

  東南過其縣南。

  流水又東南流,與承雲二水合,俱出承雲山,二源雙導,東南流注於洧。世謂之東、西承雲水。情水又東,微水注之。水出微山,東北流入於洧。洧水又東徑密縣故城南。《春秋》謂之新城。《左傳》僖公六年,會諸侯伐鄭,圍新密,鄭所以不時城也。今縣城東門南側,有漢密令卓茂祠。茂字子康,南陽宛人。溫仁寬雅,恭而有札,人有認其馬者,茂與之,曰:若非公馬,幸至丞相府歸我。遂輓車而去。後馬主得馬,謝而還之。任漢黃門郎,遷密令,舉善而教,口無惡言,教化大行,道不拾遺,蝗不入境,百姓為之立祠,享祀不輟矣。洧水又左會璅泉水,水出玉亭西,北流注於洧水。洧水又東南與馬關水合,水出玉亭下,東北流歷馬關,謂之馬關水。又東北注於洧。洧水又東合武定水,水北出武定岡,西南流,又屈而東南流,徑零鳥塢西,側塢東南流。塢側有水,懸流赴壑,一匹有餘,直注澗下,淪積成淵。嬉遊者矚望,奇為佳觀。俗人睹此水掛於塢側,遂目之為零鳥水。東南流入於洧。洧水又東與虎牘山水合,水發南山虎牘溪,東北流入洧。洧水又東南,赤澗水注之。水出武定岡,東南流徑皇台岡下。又歷岡東,東南流注於洧。南水又東南流,潧水注之。洧水又東南徑鄶城南。《世本》曰:陸終娶於鬼方氏之妹,謂之女聵,是生六子,孕三年,啟其左脅,三人出焉。破其右脅,三人出焉。其四曰萊言,是為鄶人,鄶人者,鄭是也。鄭桓公問於史伯曰:王室多難,予安逃死乎?史伯曰:虢、鄶,公之民,遷之可也。鄭氏東遷,虢、鄶獻十邑焉。劉楨云:鄶在豫州外方之北,北鄰於虢,都榮之南,左濟右洛,居兩水之間,食溱、洧焉。徐廣曰:鄶在密縣,妘姓矣,不得在外方之北也。洧水又東徑陰權北,水有梁焉,俗謂是濟為參辰口。《左傳》襄公九年,晉代鄭,濟於陰坂,次於陰口而還是也。杜預曰:陰坂,洧津也。服虔曰:水南曰陰。口者,水口也。參、陰聲相近,蓋傳呼之謬耳。又晉居參之分,實沈之土。鄭處大辰之野,闕伯之地,軍師所次,故濟得其名也。又東過鄭縣南,潧水從西北來注之。

  洧水又東徑新鄭縣故城中。《左傳》襄公元年,晉韓厥、荀偃帥諸侯伐鄭,入其郛,敗其徒兵於洧上是也。《竹書紀年》:晉文侯二年,周惠王子多父伐鄶,克之,乃居鄭父之丘,名之曰鄭,是曰桓公。皇甫士安《帝王世紀》云:或言縣故有熊氏之墟,黃帝之所都也。鄭氏徙居之,故曰新鄭矣。城內有遺祠,名曰章乘是也,洧水又東,為洧淵水。《春秋傳》曰:龍斗於時門之外洧淵,即此潭也。今洧水自鄭城西北入,而東南流,徑鄭城南。城之南門內,舊外蛇與內蛇斗,內蛇死。六年,大夫傅瑕殺鄭子納厲公,是其征也。水南有鄭莊公望母台。莊姜惡公寤生,與段京居。段不弟,姜氏無訓。莊公居夫人於城潁。誓曰:不及黃泉,無相見也,故成台以望母,用伸在心之思,感考叔之言,忻大隧之賦:泄泄之慈有嘉,融融之孝得常矣。洧水又東與黃水合,《經》所謂潧水,非也。黃水出太山南黃泉,東南流徑華城西。史伯謂鄭桓公曰:華,君之土也。韋昭曰:華,國名矣。《史記》秦昭王三十三年,白起攻魏,拔華陽,走芒卯,斬首十五萬。可馬彪曰:華陽,亭名,在密縣。嵇叔夜常採藥於山澤。學琴於古人,即此亭也。黃水東南流,又與一水合。水出華城南岡,一源兩分,泉流派別,東為七虎澗水,西流即是水也。其水西南流,注於黃水,黃即《春秋》之所謂黃崖也。故杜預云:苑陵縣西有黃水者也。又東南流,水側有二台,謂之積粟台,台東即二水之會也。捕獐山水注之,水東出捕獐山,西流注於黃水。黃水又南至鄭城北,東轉於城之東北,與黃溝合。水出捕獐山,東南流至鄭城東,北入黃水。黃水又東南,徑龍淵東南,七里溝水注之,水出隙候亭東南平地,東注,又屈而南流,徑升城東,又南歷燭城西,即鄭大夫燭之武邑也。又南流注於洧水也。

  又東南過長社縣北,洧水東南流,南濮、北濮二水人焉,濮音仆。洧水又東南與龍淵水合,水出長社縣西北,有故溝,上承洧水,水盛則通注龍淵,水減則律渠輟流。其瀆中泉,南注東轉為淵,綠水平潭,清潔澄深,俯視游魚,類若乘空矣,所謂淵無潛鱗也,又東徑長社縣故城北,鄭之長葛邑也。《春秋》隱公五年,宋人伐鄭,圍長葛是也。後社樹暴長,故曰長社,魏穎川郡治也。余以景明中出宰茲郡,於南城西側,修立客館。版築既興,於土下得一樹根,甚壯大,疑是故社怪長暴茂者也。稽之故說,縣無龍淵水名,蓋出近世矣。京相璠《春秋土地名》曰:長社北界有稟水。但是水導於隍塹之中,非北界之所謂。又按京、社地名,並云:長社縣北有長葛鄉。斯乃縣徙於南矣。然則是水即稟水也。其水又東南徑棘城北。《左傳》所謂楚子伐鄭,救齊,次於棘澤者也。稟水又東,左注洧水。洧水又東南,分為二水,其枝水東北流莊沙,一水東徑許昌縣。故許男國也,姜姓。四岳之後矣。《穆天子傳》所謂天子見許男於洧上者也。漢章帝建初四年,封馬光為侯國。《春秋佐助期》曰:漢以許失天下。及魏承漢歷,遂改名許昌也。城內有景福殿基,魏朗帝太和中造,准價八百餘萬。洧水又東,人汶倉城內,俗以是水為汶水,故有汶倉之名,非也,蓋洧水之邸閣耳。洧水又東徑鄢陵縣故城南。李奇曰:六國為安陵也。昔秦求易地,唐且受使於此。漢高帝十二年,封都尉朱濞為侯國。王莽更名左亭。洧水又東,鄢陵陂水注之,水出鄢陵南陂東,西南流,注於洧水也。又東南過新汲縣東北,洧水自鄢陵東徑桐丘南,俗謂之天井陵,又曰岡,非也。洧水又屈而南流,水上有梁,謂之桐門橋,藉桐丘以取稱,亦言取桐門亭而著目焉。然不知亭之所在,未之詳也。洧水又東南,徑桐丘城。《春秋左傳》莊公二十八年,楚代鄭。鄭人將奔桐丘,即此城也。杜預《春秋釋地》曰:穎川,許昌城東北,京相璠曰:鄭地也。今圖無,而城見存,西南去許昌故城可三十五里。俗名之曰堤,其城南即長堤,固洧水之北防也。西面桐丘,其城邪長而不方,蓋憑丘之稱,即城之名矣。洧水又東徑新汲縣故城北。漢宣帝神雀二年。置於許之汲鄉曲洧城,以河內有汲縣,故加新也。城在洧水南堤上。又東,洧水右迤為濩陂。洧水又徑匡城南,扶溝之匡亭也。又東,洧水左迤為鴨子陂,謂之大穴口也。又東南過茅城邑之東北。洧水自大穴口,東南徑洧陽城,西南徑茅城東北又南,左合甲庚溝。溝水上承洧水於大穴口,東北枝分,東徑洧陽故城南,俗謂之復陽城,非也。蓋洧、復字類音讀變。漢建安中,封司空祭酒郭奉孝為侯國,其水又東南,為鴨子陂。陂廣十五里,餘波南入甲庚溝,西注洧,東北瀉沙。洧水又南徑一故城西,世謂之思鄉城,西去洧水十五里,洧水又右合濩陂水,水上承洧水於新汲縣,南徑新汲縣故城東,又南積而為陂。陂之西北,即長社城。陂水東翼洧堤。西面茅邑,自城北門列築堤道,迄於此岡,世尚謂之茅岡。即《經》所謂茅城邑也。陂水北出,東入洧津,西北納異流。

  又東過習陽城西,折入於潁。

  洧水又東南徑辰亭東,俗謂之田城,非也。蓋田、辰聲相近,城亭音韻聯故也。《經》書:魯宣公十一年,楚子、陳侯、鄭伯盟於辰陵也。京相璠曰:潁川長平有故辰亭。杜預曰:長平縣東南有辰亭。今此城在長平城西北,長平城在東南,或杜氏之謬,《傳》書之誤耳。長平東南澇陂北畔,有一阜,東西減里,南北五十許步,俗謂之新亭台。又疑是杜氏所謂辰亭,而未之詳也。洧水又南徑長平縣故城西,王莽之長正也。洧水又南,分為二水,枝分東出,謂之五梁溝,徑習陽城北,又東徑赭丘南,丘上有故城。《郡國志》曰:長平故屬汝南縣,有赭丘城,即此城也。又東徑長平城南,東注澇陂。洧水南出,謂之雞籠水,故水會有籠口之名矣。洧水又東徑習陽城西,西南折入潁,《地理志》曰:洧水東南至長平縣入潁者也。

  【譯文】

  洧水發源於河南郡密縣西南的馬領山,

  洧水發源於馬領山下,也有說發源於穎川陽城山,陽城山在陽城縣東北,是包括馬領山在內的總山名。洧水往東南流經一座舊台南邊,俗稱陽子台;又往東流經馬領塢北邊,這個塢在山上,塢下的山泉往北流,有人說這是洧水的另一個源頭,注入洧水。洧水東流,綏水匯入。綏水發源於方山綏溪,就是《山海經》所說的浮戲之山。水往東南流經漢時弘農太守張伯雅墓,墓地四周用石塊砌成圍牆,沿山坡巡通而下,坐落在綏水的南岸。西門有兩座石閥,石網兩邊有兩隻石獸,墓前有石廟,排著三塊石碑。碑文上說:張德字伯雅,河南密縣人。碑旁立著兩座石人,還有幾根石柱和一些石獸。從前引了綏水往南流入墓園,蓄水造成池沼,池在墓園中央,池上有石雕蛤蟆吐水,瀉入石池中。池沼南面又建了石樓。石廟前面兩旁排列著各種石獸,但因年代久遠,物換星移,差不多都已風化剝蝕了。不義而來的富貴,正如煙雲過眼,好景不常,更何況這些東西呢?楊王孫裸葬,皇甫士安以竹蓆裹屍,可說曠達了。綏水又往東南流經上郭亭南,往東南注入消水。洧水又東流,襄荷水注入。襄荷水發源於北山子節溪,也稱子節水,往東南流,注入洧水。洧水又往東流,匯合了瀝滴泉水。此水從深溪旁流出,從一丈多高的岩頭散流而下,所以文人把它稱為瀝滴泉,南流注入洧水。

  往東南流過縣南,

  洧水又往東南流,與從承雲山流出的兩條山泉匯合,這兩條山泉都往東南流,注入洧水,世人稱為東承雲水與西承雲水。洧水又往東流,微水注入。微水發源於微山,往東北流,注入洧水。洧水又往東流經密縣老城南邊。密縣,《春秋》稱為新城。《左傳》:僖六年(前654),與諸侯會師討伐鄭國,圍困了新密,因鄭興工築城不得其時,所以興師討伐。現在縣城東門南側,有漢時密縣縣令卓茂祠。卓茂字子康,南陽宛人,為人溫雅寬厚,待人謙恭有禮。一次,有個人誤認他的馬是自己的,卓茂就把馬給他,說:這馬如果不是您的,請您送到皿相府還我。說罷拉著車就走了。後來那個人找回了自己的馬,就把馬送還了卓茂,並向他道歉。卓茂曾任漢朝黃門郎,調任密縣縣令,他以美德來教育人,口裡不出惡言,於是社會風氣大為改良,道不拾遺,連蝗蟲也不侵入境內。百姓為他立祠,享受祭祀從沒有停止過。洧水又在左邊與瑛泉匯合。瑛泉水發源於玉亭西邊,北流注入洧水。洧水又往東南流,與馬關水匯合。馬關水發源於玉亭下,往東北流經馬關,稱為馬關水;又往東北流,注入洧水。洧水又東流,與武定水匯合。武定水發源於北方的武定岡,往西南流,又拐彎轉向東南,流經零鳥塢西邊,沿著塢邊往東南流。塢旁有一掛瀑布,凌空飛瀉而下,高達四丈余,直注山澗下,積成一個大深潭。遊人眺望,無不稱為奇觀;當地百姓見此水掛在塢側,就把它稱為零鳥水,水往東南流,注入洧水。洧水又東流,與虎犢山水匯合。此水發源於南山的虎犢溪,往東北流注入洧水。洧水又往東南流,赤澗水注入,此水發源於武定岡,往東南流經皇台岡下,又流經岡東,往東南流注入洧水。洧水又往東南流,僧水注入。洧水又往東南流經部城南邊,《世本》說:陸終娶了鬼方氏的妹妹女饋為妻,女饋懷孕三年生了六個兒子:打開她的左腋生出三個嬰孩,打開右腋又生出三個嬰孩。第四個兒子名萊,就是部人的祖先,鄰人的居地就是鄭。鄭桓公問史伯:王室多患難,我能到那裡去逃命呢?史伯說:藐、鄰兩地都是您的百姓,您可以遷到那邊去。於是鄭氏東遷,貌、會體獻出了十座城。劉禎說:鄒在豫州外方以北,北面與貌相鄰,都城在榮澤南面,左邊有濟水,右邊是洛水,居於兩水之間,以漆、清為封地。徐廣說:部在密縣,會巧人姓壇,不可能在外方以北。洧水又往東流經陰坂北邊,水上有橋,民間稱這渡口為參辰口。《左傳》:襄公九年(前564),晉攻鄭,在陰坂渡水,在陰口駐紮了幾天退回。杜預說:陰坂是洧水上的渡口。服虔說:水的南面稱陰,口是指水口,參、陰音相近,是由於口頭相傳的錯誤。此外,晉國地處商宿和參宿的分野,屬於實沈之星的地域;鄭國地處大辰星的分野,是闊伯的土地。晉軍在這裡駐紮過,渡口因此得名。

  又往東流過鄭縣南邊,曾水從西北流來注人。

  洧水又往東流經新鄭縣舊城中。《左傳》:襄公元年(前572),晉國的韓厥、荀堰率領諸侯軍攻打鄭國,攻入城中,在洧水上打敗了鄭國的步兵。《竹書紀年》:晉文侯二年(前779),周惠王的兒子多父伐鄰,攻克後就住在鄭父之丘,取名為鄭,這就是鄭桓公。皇甫士安《帝王世紀》說:有人說該縣的有熊氏之墟,是黃帝的都城,鄭氏移居到那裡,所以稱新鄭。城內還留有一座祠廟,名叫章乘。洧水又東流,稱為洧淵水,《春秋傳》說:龍在時門外的洧淵相鬥,就是這個水潭。今天浦水從鄭城西北流入,往東南流經鄭城南邊,城的南門內,從前外蛇與內蛇曾在這裡相鬥,內蛇斗死。六年,大夫傅瑕殺了鄭子,接納了厲公,蛇斗就是這件事的徵兆。水南有鄭莊公的望母台。莊姜十分討厭莊公,因為莊姜生莊公時難產。她與段一起居住在京城裡。段對待長兄莊公不好,姜氏又不管教,於是莊公把姜氏遷往城穎去居住,發誓說:不到黃泉,決不與她相見。後來莊公悔悟,所以築台望母,表示自己內心的思念。他聽了穎考叔一席話,於是在隧道中與母親相見。母子作賦,表達了融融泄泄的慈母之情和孝子之心,母子關係得以恢復,值得稱頌。洧水又東流,與黃水匯合,《水經》說是僧水,其實不對。黃水發源於太山南麓的黃泉,往東南流經華城西邊。史伯對鄭桓公說:華城原是您的土地。韋昭說:華是國名。《史記》:秦昭王三十三年(前274),白起進攻魏國,攻克華陽,直趨芒卯,殺了十五萬人。司馬彪說:華陽是亭名,在密縣。稽叔夜常在山間和澤地採藥,曾在這個亭里向古人的神靈學琴。黃水往東南流,又與一水匯合。這水發源於華城南岡,一條源流分為兩條,東邊一條叫七虎澗水,西邊的就是這條水。水往西南流,注入黃水。黃,就是《春秋》所說的黃崖。所以杜預說:苑陵縣西有一條黃水。黃水又往東南流,水旁有兩座台,稱為積粟台,台東就是這兩條水的匯流處。接著,捕璋山水又注入,這水發源於東方的捕璋山,西流注入黃水。黃水又往南流到鄭城北邊,向東轉,在鄭城東北與黃溝匯合。黃溝發源於捕璋山,往東南流到鄭城東邊,往北注入黃水。黃水又往東南流經龍淵東南,七里溝水注入。這條水發源於隙候亭東南的平地,往東流,又轉彎向南流經升城東邊,又往南流經燭城西邊,就是鄭國大夫燭之武的封邑。又往南流注入洧水。

  又往東南流過長社縣北邊,

  洧水往東南流,南淮、北淮兩水注入。淮音仆。洧水又往東南流,與龍淵水匯合。龍淵水發源於長社縣西北,有一條舊溝,上口承接洧水,水大時就與龍淵相通,水淺時溝渠就斷流。這條舊溝中間有一條諧泉,南流東轉,形成一片深潭,綠水平波,澄潔深沉,俯視游魚,有如在空中遊動,所謂深潭裡沒有深藏不露的魚,就指這情況。龍淵水又往東流經長社縣舊城北邊,這裡原是鄭國的長葛邑。《春秋》:隱公五年(前718),宋人攻打鄭國,圍困長葛,就指這裡。後來社廟前有一株樹突然長高了,所以稱為長社。魏時,這裡是穎川郡的治所。我於景明年間(500-503),出任該郡太守,在南城西側修建客館,正當興工挖土築牆時,從地下挖出一條樹根,十分粗大,想來可能就是過去社廟前那棵暴長的怪樹的根。查考舊時的有關記載,該縣沒有龍淵的水名,那是近代才出現的,京相潘《春秋土地名》說:長社北界有察水,但這條水流過深溝之中,並不是說在北界。又按京、杜《地名》都說,長社縣北面有長葛鄉,這表明縣是向南遷移了。這樣看來,這條水就是察水了。水又往東南流經棘城北邊,《左傳》說:楚子伐鄭救齊,駐兵於棘澤,指的就是這裡。察水又往東流,從左邊注入洧水。洧水又往東南流,分為兩條水:支流往東北流,注入沙水;另一條往東流經許昌縣。許昌從前是男爵的封國,姓姜,是四岳的後代。《穆天子傳》說:天子在消上會見許男。漢章帝建初四年(79),把這裡封給馬光,立為侯國。《春秋佐助期》說:漢因為許失了天下,到魏繼漢而立,就改名為許昌。城內有景福殿舊基,景福殿建於魏明帝太和年間(227一233),造價達八百多萬。洧水又往東流入墳倉城內,民間把這條水叫汶水,所以有墳倉的名稱,其實不對。那是清水的倉儲城。清水又往東南流經鄙陵縣舊城南邊。李奇說:六國時稱安陵,昔日秦國要求調換土地,唐且接受使命曾到過這裡。漢高帝十二年(前195),將這裡封給都尉朱滇,立為侯國,王莽改名為左亭。洧水又東流,都陵破水注入。此水出自都陵南破東邊,往西南流,注入洧水。

  又往東南流經新汲縣東北,

  洧水從都陵往東流經桐丘南,俗稱天井陵,又稱天井岡,都不對。洧水又轉彎向南流,水上有橋,稱為桐門橋,是按桐丘取名;也有人說是因桐門亭得名,但不知這亭在什麼地方,這些也弄不清楚。清水又往東南流經桐丘城。《春秋左傳》:莊公二十八年(前6),楚國攻打鄭國,鄭人逃奔到桐丘,就是此城。杜預《春秋釋地》說:桐丘城在穎川許昌城東北。京相潘說:桐丘是鄭的地方。今天地圖上沒有城,實際上卻還在,西南距許昌舊城約三十五里,民間叫堤。城南就是長堤,是原來清水北岸的堤防。西邊面對桐丘,城就是按此丘而取名的,城形呈斜長狀,而不方正。洧水又往東流經新汲縣舊城北邊。漢宣帝神雀二年(前60),在許的汲鄉曲淆城設縣,因為河內已有汲縣,所以稱新汲。城座落在消水的南堤上。洧水又東流,向右分支流出,形成鑊破。洧水又流經匡城南邊,就是扶溝的匡亭。又往東流,洧水向左分支流出,形成鴨子破,出水口稱為大穴口。

  又往東南流過茅城邑東北,

  洧水從大穴口往東南流經清陽城西邊,往南流經茅城東北;又南流,在左邊與甲庚溝匯合。溝水上流在大穴口承接洧水,往東北分出支流,往東流經淆陽舊城南邊。洧陽城民間叫復陽城,其實不是,因為洧、復兩字形近而誤,讀音也就隨著字而改變了。漢朝建安年間(196-220),把這裡封給司空祭酒郭奉孝,立為侯國。溝水又往東南流,形成了鴨子破,破寬廣十五里,肢水向南注入甲庚溝;甲庚溝從東北導入沙水,往西注入淆水。消水又往南流經一座舊城西邊,世人稱為思鄉城,西距洧水十五里。洧水又在右邊與菠破水匯合。此水上口在新汲縣承接清水,往南流經新汲縣舊城東邊,又往南流,積水成為破塘,破塘西北就是長社城。破水的東邊有清水堤防翼護,西邊面對茅邑。從城北門開始修築堤道,直到山岡邊,人們還稱為茅岡。茅邑就是《水經》里所說的茅城邑。破水從北面流出,東流注入洧水。

  又往東流過習陽城西邊,轉彎注人穎水。

  洧水又往東南流經辰亭東邊,俗稱田城,說得不對。大概是田、辰音近,城、亭韻同而音訛的緣故。《春秋經》載,魯宣公十一年(前598),楚子、陳侯、鄭伯在辰陵會盟。京相潘說:穎川長平有舊辰亭。杜預說:長平縣東南有辰亭。今天此城在長平城西北,長平城在東南,也許杜氏的差錯是因《傳》里記載失誤引起的吧。長平東南淋破北岸有一座土丘;東西長近一里,南北寬五十來步,俗稱新亭台,也許就是杜氏所說的辰亭了,但不大清楚。洧水又往南流經長平縣舊城西邊,王莽時稱為長正。洧水又南流分為兩條,向東分流的稱為五梁溝,流經習陽城北邊,又往東流經赫丘南邊,丘上有舊城。《郡國志》說:長平從前屬汝南郡,縣裡有儲丘城,就指此城。淆水又往東流經長平城南邊,往東注入澇破。洧水向南流出,稱為雞籠水,所以匯流處有籠口的地名。洧水又往東流經習陽城西邊,轉向西南注入穎水。《地理志》說:洧水往東南流到長平縣注入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