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谷水發源於弘農郡龜池縣南邊的潘取林毅陽穀,
《山海經》說:傅山西邊有一片森林,叫潘爆林,谷水就發源在那裡,東流注入洛水,沿溪一帶多產咽玉。現在谷水發源於干蜻山以東的馬頭山毀陽穀,往東北流經龜池川,這裡原來是中鄉地區。漢景帝中元二年(前148),首次築城,遷移了一萬戶過去,設立為縣,就依晴龜之池來取縣名。也有人把它叫彭池。所以徐廣《史記音義》說:龜字也有寫作彭字的,彭池是谷水的發源地。釵水又往東流經秦、趙兩城以南。司馬彪《續漢書》說:赤眉軍從龜池取道利陽南下,打算去宜陽。世人稱為俱利城。老人們說:從前秦國和趙國會盟,兩方都占有一城。秦王叫趙王彈瑟,藺相如則要秦王擊擊,就在這地方。馮異也是在這片平原上打敗赤眉軍的。所以光武帝的《璽書》說:開頭雖然在回溪垂頭喪氣,最後卻在龜池奮翅高飛,可說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了。殷水又往東流經土蠟北面,就是所謂三蜻。谷水又東流,在左邊匯合了北溪。溪水發源於北方的龜池山,往東南流,注入谷水。可能這就是孔安國所謂的澗水。谷水又往東流經新安縣舊城,從城南北兩邊穿過,西邊與蜻龜池相接。從前項羽往西打進秦境,就在這裡活埋了二十萬投降的秦兵。這位霸王落得國滅身亡,實在罪有應得『谷水又往東流經千秋亭南邊,亭的四周用石塊砌壘成城牆,世人稱為千秋城。潘岳《西征賦》說:這亭雖有千秋的名號,孩子卻活不了七十天時間!指的就是此亭。谷水又往東流經雍谷溪,山谷迴環曲折,石路為峽谷所阻,所以又有峽石之稱。谷水從一邊流過,在左邊與北川水匯合。北川水有兩個源頭,都從北山流出,往東南流,匯合成一條水,從西北往東南注入鼓水。谷水又往東流經缺門山,山岡中間約有一里多的一段斷而不連,所以得了缺門之名。兩邊的岩壁競相爭高,陡峭聳峙,難分高下;西望兩山,就像兩塊巨大的磨石。谷水從缺門東流,廣陽川水注入。廣陽川水發源於廣陽北山,往東南流,注入谷水。南望微山,群峰雲霧繚繞,谷水又流經白超壘南邊。戴延之《西征記》說:接著到了白超壘,這裡離函谷關十五里。城堡就築在大道上,兩邊山崗聳立,相距百餘步,道路就從中間通向北方。其實這是從前的關城,並不是什麼白超壘。真正的白超壘在缺門東邊十五里,堡壘旁邊從前有個土城,當時冶官就駐在這裡。魏晉時期,引了敦水利用水力鼓風冶煉,以供國家需用,今天還留有遺蹟。谷水又東流,石默溪水源出微山的東麓,往東北流,注入鼓水。谷水又東流,宋水北流注於谷水。谷水又往東流經魏時將作大匠母丘興墓南,如今還留著兩塊墓碑。丹丘興是母丘儉的父親。《管格別傳》說:管格曾隨軍西征,經過他的墓旁,看到四面的雕刻,不覺嘆了一口氣,對朋友說:玄武縮著頭,青龍斷了足,白虎銜死屍,朱雀在悲哭:四種危象齊全,按理應當滅族。他真的說中了。谷水又往東流經函谷關南,往東北流,皂澗水注入。皂澗水發源於新安縣,往東南流經母丘興墓東面,又往南流經函谷關西面。函谷關又高又險,道路就從關城通出。漢朝元鼎三年(前114),樓船將軍楊仆,屢建大功,覺得住在關外是一件不光彩的事,申請以七百名憧仆來修築要塞,把關口遷到新安去,就是這地方。從前郭丹從西方入關,在關下慷慨地說:如果我不能乘坐馴馬高車,就永遠不從這關口出去!他離家十二年,果然實現了自己的志願。皂澗水又東流,注入谷水。谷水又往東北流經函谷關城東,在右邊匯合了爽水。《山海經》說:白石山以西五十里有山叫毅山,山上多毀,山下多桑樹,爽水就發源在這裡。世人叫它經麻澗,北流注於谷水,水中多產孔雀石。谷水義東流,澗水注入。《山海經》說:婁琢山以西四十里,有山叫白石之山,澗水就發源在這裡,北流注入谷水。摯仲治《三輔決錄注》說:馬氏兄弟五人,一起住在澗水與谷水的匯流處,建了一座有五道門的客舍,因而就以五門為名,地點就在河南以西四十里。用《山海經》來核對,里數與摯仲治所記並無不同,兩水匯合處還留有馬氏故居的舊址。這就是澗水,《周書》所謂我在澗水東岸占卜,說的就是這條水。從這裡起,下流也都稱為澗水了,是谷水的兼稱。所以《尚書》說:伊、洛、浪、澗四條水,都注入河水,但卻沒有提到谷水,可知澗水也是通稱了。劉澄之說:新安有澗水,發源於縣北;又有淵水,不知源頭在哪裡。我查閱過各種地理著作,都沒有提到淵水,但淵與澗字形相近,有些澗字就時常錯成淵字。所以闡胭《地理志》說:《禹貢》的淵水,可知是由於傳抄時寫錯的,劉澄之沒有想到這一點,所以受惑了。既然沒有這麼一條水,又哪有什麼源頭可找呢?殷水又往東流,波水注入。《山海經》說:瞻諸山以西三十里有婁琢之山,山上沒有草木,卻多金玉,波水就發源山北。世人稱波水為百答水,北流注入谷水,沿渠多紫石和紋石。殷水又東流,少水注入。《山海經》說:庵山以西三十里叫瞻諸之山,山南多金,山北多紋石,少水就發源於北麓。這條水匯合了許多溪澗,聚集成一條川流,往東注入谷水,世人稱為慈澗。谷水又東流,俞隨之水注入。《山海經》說:平蓬山以西十里有鹿山,山南多礴浮之玉,俞隨之水就發源於北麓,北流注入谷水,世人稱為孝水。潘岳《西征賦》說:在孝水洗滌帽帶,稱道這裡有個美名。這條水在河南城西十多里,所以呂忱說:孝水在河南。但戴延之卻說在函谷關西面,劉澄之又說發源於檀山,而檀山在宜陽縣西面,宜陽縣又在谷水以南,那麼孝水就不可能往南注入谷水了。推想起來,這一說法一定是由郭緣生《征述記》的錯誤而來的。郭緣生隨軍行進,沿途查訪,但所到之處都不是他舊時熟悉的地方,所以也無法查清了。現在溪水盪著碧波往北奔流,澄清得可以看見水底的淤泥,怎能說水已乾枯呢!他這些記述都很草率。
往東北流過毅城縣北面,
縣城西瀕谷水,所以縣也因水取名了。谷水又往東流經毅城南面,並不流過城北;又東流,洛水支流注入,現在已經無水了。又往東流過河南縣北面,往東南注人洛水。
河南王城西北,谷水右邊有石灘,灘水南流就是死毀,北流就是湖溝。魏太和四年(480)發大水,水高三丈,這裡地勢低洼,就積成湖泊,於是開了一條東西走向的十里長溝,疏導湖水注入浪水。谷水又流經河南王城西北,這就是所謂成周。《公羊傳》說:什麼是成周呢?就是東周。何休說:取名成周,是因為周朝政制剛剛成立,這是周王建都的地方。《地理志》說:河南郡的河南縣,是舊時邦、哪地方。京相潘說:邦是山名,娜是城邑。占卜傳國的年數,擇地安放九鼎,成為周王的東都,稱為新邑,這就是王城。城東南面城門為鼎門,就是九鼎搬運所經處,所以把這地方叫鼎中。楚子討伐陸渾之戎時,探聽放在這裡的寶鼎。《征記》說谷水和洛水原在王城東北合流,就是所謂毀、洛相鬥。現在城的東南方不到一千步處,世人又說就是從前毀、洛二水鬥合的地點,這些說法都不正確。我按史傳,周靈王時谷水與洛水改道遇合,沖毀了王宮,靈王打算築堤攔阻,太子晉諫阻靈王,靈王不聽,當時所築的三道堤堰都還存在。《左傳》:襄公二十五年(前548),齊人在邦築城,穆叔到周去慶賀。韋昭說:洛水在王城以南,谷水在王城以北,東流注入煌水。到了靈王時,谷水猛漲,在王城西面毀岸而出,南流匯入洛水;兩水相衝激,就像相鬥似的,把王城的西南角也沖毀了。穎容著《春秋條例》說:西城梁門枯涸無水的地方,人們稱為死毀。這樣看來,可知郭緣生旅途匆匆,入關時所調查到的史跡,與實際情況是頗有出入的。考王把周桓公封在這裡,稱為西周,到了他的孫子惠公時,又把小兒子封於鞏,稱為東周,所以就有了東、西二周的稱呼,秦滅周,把這地方設為三川郡;項羽封申陽為河南王,漢時則立為河南郡;王莽又把它叫保忠信卿。光武帝建都洛陽,又改郡為尹。尹,就是正的意思,意在匡正京瓷,對天下百郡起帶頭作用。敦水又往東流經乾祭門北面―子朝作亂時,晉國開了這座城門。又往東流到千金竭。《河南十二縣境簿》說:河南縣城東十五里有千金竭。
《洛陽記》說:千金竭從前是為攔截谷水而築,魏時重修此堰,稱為千金竭。當時用石塊築堰,開了五處溝渠,稱為五龍渠,渠上造堰,堰的東端安放了一座石人,石人腹部刻著:太和五年(231)二月八日庚戌,築成此堰,又開鑿溝渠。當水沖溝渠時,就攔截水流,以保渠道牢固,經久不壞,因而立此石人記事。這是魏明帝重修王梁、張純的舊堰時所立。堰是都水使者陳協所造。《語林》說:陳協多次送酒給阮步兵,後來晉文王想修建九龍堰,阮步兵推薦了陳協,文王也任用他。在動工掘地時,掘出了六枚古代的接水銅龍,堰也於是築成了。水經此堰往東流注,稱為千金渠。到了晉朝,大水猛漲衝擊,渠道也被沖壞了,於是又擴大重建。石人東邊脅下刻的字是;泰(太)始七年(271)六月二十三日,大水奔騰洶湧,高出正常水位三丈,把兩道堰壩也沖壞了,五龍渠泄出的水,往南奔瀉而下,加以年久逐漸受到侵蝕,每有水澇就被沖壞,歷年的巨大工程全都枉費了,所以現在要使水流不再受阻,又在西邊開渠泄水,名叫代龍渠。這裡地形平正,開鑿此渠確實是掌握了溢洪瀉泄的正確規律了。千金竭並不正面迎著兇猛的水勢,原當不會被沖壞的,但由於地勢低洼,水就會漫到堰上,逐漸侵蝕的緣故。現在把千金竭比過去加高一丈四尺,五龍渠自然也定會長期不鬧水災了。假如五龍渠年久以後又毀壞了,可以轉向西邊再築兩道堰。開兩條渠道,工程共耗費二十三萬五千六百九十八工,在當年十月二十三日開工,因工程浩大,人力不足,到八年(272)四月二十日竣土。代龍渠就是九龍渠。後來張方攻入洛陽,破壞了千金竭。永嘉(307一313)初,汝陰太守李矩、汝南太守袁孚修復了這條堰,以便運輸,官府和百姓都要依靠它。年積月累,渠道和堰壩又塌毀了,砌堰的石塊差不多都沖走了,只有遺址還留著。朝廷在太和年間(477-499)修復了這條舊堰。按千金竭石人西邊脅卞刻的是:假如溝渠年久荒廢,進行深浚引水工程的人,應當在河南南城以北、石灘以西另開溝渠通往北面,與舊渠道匯合。!日溝通往東方,循舊道施工較為容易,石灘也牢固又省時。工程完成後,就可以看到效益。但因邊境多事,苦於人力不足,而且渠道和堰壩剛剛建成,尚未受到水災的威脅,所以也不敢預先把它修通。以後如果要重新動工,以在西邊石灘處施工為妥。因此把這些意見刻在石上,留給後世賢者參考。現在雖然石灘也淹沒了,但遺蹟還依稀可辨。照石人銘文看來,引渠北出,是往東與舊渠道相匯合的。舊渠又東流,晉惠帝在水上造了一座石橋,石橋西門朝南一面刻的是:晉元康二年(292)十一月二十日,改建石巷、水門;拆除了豎式杭柱,改為卷洞式仿門,又在上面造橋屋遮蓋,在屋前後兩面加砌右級與堤岸相接,使南北兩頭都伸入岸上。又把沖蝕的地方修好,以減煞水勢。工程於三年(;93)三月十五日完成,並在左右記明各門的長寬深淺。橋洞東西寬七尺,南北橋頭龍尾道寬十二丈,橋洞通水口高三丈。這座石橋稱為皋門橋。潘岳《西征賦》說,駐馬於皋門,指的就是這地方。谷水又東流,又建了一條石橋,橫跨水上,以制約入城水流,這就是西梁。谷水又東流,在左邊匯合金谷水。金谷水發源於太白原,往東南流經金谷,叫金谷水,往東南流經晉衛尉卿石崇的故居。石季倫《金谷詩集敘》說:元康七年(297),我任征虜將軍隨太僕出征。在河南境內金谷澗中有一座別墅,周圍有清冽的流泉,繁茂的樹叢,還有各種果樹、修竹、翠柏和藥草等。金谷水又往東南流,注入鼓水。谷水又往東流經金墉城北面。魏明帝在洛陽城西北角築了這座城,叫金墉城,在東北角建起層樓。《晉宮閣名》說:金墉有崇天堂,就在這地方。在城上築起台榭,這就是舊時的白樓。剛開始遷都的時候,宮殿尚未建成,皇上就臨時在這裡暫住。在舊台上建起小榭,真所謂樓台高聳了。南面叫乾光門,兩邊建了樓觀,在底下的護城河上架設紅漆浮橋,專供皇帝行走。東面叫含春門,北面有遙門。城上西面建樓觀,五十步有一道女牆,屋台上放著一口鐘,配合鼓聲報時,西北有連廊蔭蔽,寬敞的台榭緊靠著城牆。在夏天酷熱難當的日子,高祖常到這裡避暑,在金墉城造了一口綠水池。谷水流經洛陽小城北面。小城傍著舊城,與金墉城相連,是舊時向城的故址。永嘉之亂時,把這幾座城連結起來,成為城防堡壘,號稱洛陽壘。所以《洛陽記》說:陵雲台西有金市,金市北對洛陽壘。又往東流過大夏門下,就是舊時的夏門。陸機《與弟書》說:大夏門有一座三層樓,高百尺。是魏明帝所造。門內東邊,靠近城旁有魏明帝所築的景陽山,基址還在。孫盛《魏春秋》說:景初元年(237),明帝把宮殿造得更高,把觀閣雕飾得富麗堂皇,在太行山和毀城山採掘白石英、紫石英和五色大石,在芳林園中築成景陽山,山上種植松竹草木,又捕珍禽異獸放到裡面,當時百工紛紛同時進行,明帝親自掘土,帶領群臣參加建築工程,三公以下無人不來出力。景陽山東邊,從前有九江。陸機《洛陽記》說:九江匯成一口圓形水池,池心造了個圓壇,三條堤道把水池一分為三,從岸上通到圓壇。《東京賦》說:有灌龍園、芳林園、九穀池、八溪池,紅荷遮滿水面,秋蘭長遍水濱。如今景陽山已成了一座荒寂的孤丘,九江則不留痕跡了。谷水又東流,分支往南流入華林園,流過疏圃南邊。園中有古玉井,全用氓玉砌成,井口則以黑石製作,做工非常精緻。這口井還像古時一樣,風貌依然未改,光彩璀璨,仿佛是新造似的。又流經瑤華宮南面,流過景陽山北面。山邊有都亭,殿堂與方湖相接,湖中結石築成御座,座前造起蓬萊山。彎彎曲曲的池岸座席相接,飛流下瀉的池泉水花飄散。南面座席兩邊擺著箭靶,依山森然豎立著。殿堂上方是高低不平的石路和高險陡峻的岩峰,高台觀榭上拂飛雲,山巒丘阜縈迴環抱,遊人從樓閣上上下下,從曲階進進出出,遠遠望去,就像鵝鴨潛水,鶯鳳翔空一樣。又引水從高峰飛流而下,成為瀑布;一彎曲水旁,泉流不停地傳來塗塗清響;綠竹翠柏在岩上投下濃蔭,繁花盛草在岸邊聚成錦簇,微風吹拂,到處飄散著陣陣芳香,這真是神仙所住的地方了。水往東流入天淵池,池中有魏文帝的九華台,殿基全用洛陽一帶的舊碑砌疊而成,現在台上又造了一座釣台。池南正對魏文帝的茅茨堂。堂前有茅茨碑,是黃初年間(220一226)所立。水從天淵池往東流出華林園一,流經聽訟觀南面,也就是先前的平望觀。魏明帝常常說,訟案是天下人命交關的大事,每次審判大案,他常常親自到這裡聽審。從太和三年(229)起,這裡改成聽訟觀。聽訟觀西北與華林隸簿相鄰接,是從前劉禎磨石的地方。《文士傳》說:文帝在東宮時,設宴款待各位文學官,酒喝得正高興時,叫甄后出來與各人行禮相見,在座的人都低著頭不敢抬起來看,只有劉禎正視著她。太祖以為他無禮,就把他送到囚犯服勞役的地方。後來太祖下車步行登城,隨後下來視察囚犯勞作的場所,犯人們個個都恭恭敬敬地行禮,但劉禎卻照樣坐在那裡磨石頭,動也不動。太祖說:那不是劉禎嗎?這石頭質地怎麼樣?劉禎說:這石頭是從荊山黑岩下采來的,外觀上五彩花紋,光輝燦爛,骨子裡則秉性堅貞,志不可奪;給它雕琢,也加不上多少美觀,把它研磨,也添不了多少光澤。它的氣質天生就是堅貞剛正,性格就是樸質自然。太祖說:真是名不虛傳!於是又恢復了他的文學之職。池水又往東流入洛陽縣的南池,這口池就是從前的翟泉,南北一百一十步,東西七十步。皇甫謐說:悼王把景王葬在翟泉,就是現在洛陽太倉中的大墳。
《春秋》:定公元年(前509),晉國魏獻子在翟泉與諸侯的大夫會合,開始為成周築城。班固、服虔、皇甫謐都說翟泉在洛陽東北,是周的墓地。按:周威烈王葬在洛陽城內東北角,景王墓在洛陽太倉中,而翟泉則在兩墓之間,靠廣莫門路東,建春門路北。這條路就是東宮街,就洛陽而言,位置在東北。後來秦封呂不韋為洛陽十萬戶侯,把城的範圍加以擴大,景王墓也就給圍進來了,那就是他的墓地。到了晉朝永嘉元年(307),洛陽東北步廣里地層下陷,地里出來兩隻鵝,一隻蒼色,直上青天飛去;一隻白色,卻停了下來。陳留孝廉董養說:步廣,就是周時的翟泉,是盟會的地址;鵝呈蒼色,是象徵胡人呀,這可不得了,是說也說不得的呀!五年以後,劉耀,王彌侵入洛陽,晉帝於是遷都於平陽。陸機《洛陽記》說,步廣里在洛陽城內宮東,就是翟泉所在的地方,不可能在太倉的西南。京相潘與裴彥季司空編繪《普輿地圖》,著《春秋地名》,也說現在京都太倉西南的池水叫翟泉。又說:』按舊說,翟泉原在洛陽北面,住弘築成周城時,才把這地方圍了進來。杜預按這條資料來作證,說這一定是翟泉了,但實際上卻不是。以後就成為東宮中的水池。晉《中州記》說:惠帝還是太子時,出去聽到青蛙叫,他問人們,這些到底是官家的青蛙還是私人的青蛙?侍臣賈情答道:在官地上的是官家的青蛙,在私人地上的就是私人的青蛙。於是惠帝下令道:如果是官家青蛙,就撥些糧食給它。早先曾流行著一句預言:青蛙要變尊貴。從前晉朝在後池拘捕了憨懷太子,就是這個水池。另一條水從大夏門往東流經宣武觀。此觀依城建築,不再增建圍牆,兩邊都造了步廊,參差地在兩側伸出。這裡朝南望得到天淵池,朝北看得見宣武場。《竹林七賢論》說:王戎小時長得眉清目秀。魏明帝在宣武場上做了柵欄,敲斷老虎的牙齒,叫勇士赤膊與虎搏鬥,讓百姓前去觀看。當時王戎只有七歲,也去看斗虎,老虎伺機撲向柵欄大吼一聲,聲音響得連地都震動起來,觀眾嚇得紛紛後退,亂跌亂撞,只有王戎卻安然不動。明帝在閣上看到了,差人去間他的姓名、覺得這孩子非同尋常。宣武場西邊是從前賈充的宅地。谷水又往東流經廣莫門北邊,就是漢時的毀門。此門北面與芒阜相對,連綿的山嶺伸得長長的,起自洛口,往西通過平陰,總括起來叫芒壠。《魏志》說:明帝想剷平北芒,以便登台眺望孟津。侍中辛毗諫阻道:假使九河泛濫,洪水成災,把丘陵都淹沒了,又能憑什麼去阻擋呢?明帝這才作罷。谷水又東流南轉,流經建春門―就是上東門―石橋下面。阮嗣宗《詠懷詩》說:走出上東門,就指此門。又稱上升門,晉時叫建陽門。《百官志》說:洛陽有十二座城門,每座城門各有一人守門,薪傣每年六百石。《東觀漢記》說:至體揮當上東門的守門人,光武帝一次出門,到夜裡才回來,下令開門,想要進城,至體揮卻不放他進來。光武帝叫他從門隙間認一認他的面孔,至腸揮說,火光太遠了。就是不開。因此光武帝更加看重他。這裡也是袁本初掛節辭官的地方。橋頭立著兩根石柱,橋右石柱上的銘文說:陽嘉四年(135)乙酉、壬申兩次詔書,指出城下運糧水道東通河水、濟水,南引江水、淮水,各方納貢運輸都要到這裡來,因此指派中渴者魏郡清淵縣馬憲監建石橋和樑柱,敦促工匠們施展出他們最巧妙的技藝,把很重的石塊拼合起來,把卷門砌得高高的。橋樑務必精美,道路務必寬闊,才能通行萬里,如此等等。河南尹那郡崇魄、垂渤海郡重合縣雙福、水曹椽中牟縣任防、史官王蔭及趙興、將作吏唯陽縣申翔,道橋椽成皋縣卑國、洛陽令江雙、垂平陽縣降監椽王騰之、主石作右北平郡山仲。三月開工,八月建成。水高到柱邊,又從樂里道轉彎往東從陽渠流出去。從前陸機為成都王穎進軍洛陽,卻打了敗仗回來。南岸就是馬市,從前洛陽有三個市集,這也是其中的一個。這裡也是稽叔夜被司馬昭殺害的地方。北邊是白社舊地,從前孫子荊在白社會見董威輩,就是這地方。孫子荊以能與董威葷同車為榮,所以有《威輩圖》。又往東流經馬市石橋,橋南有兩根石柱,都沒有刻字。漢司空漁陽王梁當河南尹,準備引谷水灌溉京都,但渠道開成後卻不能通水,因此被免職。後來張純在洛水築堰以通水運,洛陽一帶官民都獲利。這條河渠今天引入谷水,就是張純所開創的。按陸機《洛陽記》、劉澄之《永初記》說:城的西面有陽渠,是周公所開。從前周把殷商的百姓遷到洛邑,當時洛邑城很狹小侷促,不過是個卑陋的小城。晉國從前給成周築城,讓舫王去居住;秦時又擴大了城區,封給呂不韋。照此推斷起來,可想而知,河渠並非全是周公所開。陽渠又叫九曲讀,《河南十二縣境簿》說:九曲讀在河南鞏縣以西,往西通到洛陽。又按傅暢《晉書》說:都水使者陳狼開鑿運渠,從洛口引水流經九曲,直到東陽門。所以阮嗣宗《詠懷詩》說:早上出來上東門,遙望高高的首陽山;又說:迢遙的九曲之間,徘徊著想往哪裡走?陽渠水往南通到閻闔門,就是漢時的上西門。《漢宮記》說:上西門沒有塗成純白色,是因為漢朝天子曾在西北被困,所以用紅色來塗漆雕刻。太和年間(477-499)遷都,把這座城門遷到南邊去,渠水從北邊乘著渠道地勢較高,分成上下兩條,經過舊石橋往東流入城中,流過望先寺。寺中有一塊石碑,石碑邊上,仿效《子丹碑》雕成蟠龍模樣,就今天所作而論還算不錯,但從仿古的角度看那就差了。渠水又往東流經舊金市南邊,正對千秋門,就是右邊的宮門。支流又流入石砌的下水道,注入靈芝九龍池。魏太和年間(477一499)遷都洛陽,規劃修建宮殿,修理街道溝渠,要求探查所有隱蔽的處所,於是把蓋在上面的石板打開來看,發現這條下水道完好無損。而且石工非常細緻嚴密,不是今天所可比擬,真是出奇地精良,於是就照舊留下使用。另一條從千秋門往南流經神虎門下,此門東對雲龍門,兩側的橫樑上都雕刻著雲龍風虎的圖案,以玫瑰石裝飾。每當朝陽初出、夕照西斜的時候,白色的圖案中閃耀著絢麗的光彩,斑駁燦爛,令人眼花繚亂。又往南流經通門、掖門西面,又南流,轉向東方流經闔門南面。按照《禮記》,帝王有五座門:叫皋門、庫門、錐門、應門、路門―路門別名畢門,又叫虎門。魏明帝在洛陽南宮仿效太極而在漢崇德殿故址上建造太極殿,把錐門改為閻闔門。從前漢朝時候,洛陽宮殿門上的題字大多是大篆,據說是蔡琶等人所書。自從董卓焚燒了宮殿,魏太祖平定荊州,漢吏部尚書安定梁孟皇擅長師宜官的八分體,請求以書法免他一死。太祖賞識他的書法,時常把他的字掛在帳中玩賞,以為勝過師宜官。北宮的題字,都是梁鵲的手筆。南宮建成後,明帝叫侍中京兆韋誕用古篆來題字。遷都洛陽後,才叫中書舍人沈含馨用隸書來題字;景明(500一503)、正始年間(504一508),又下令符節令江式用大篆來替換。現在殿內樑上的匾額,都是江式題的字。《周官》:太宰正月在象魏上張貼法令。
《廣雅》說:宮外的門閥叫象魏。《風俗通》說:魯昭公在門口造了兩座樓觀,叫做網。閥字從門,音欺(qu)的。《爾雅》說:樓觀稱為網。《說文》說:網,就是門口的樓觀。《漢官典職》說:堰師離洛陽四十五里,遠望朱雀網,一派蓬蓬勃勃的氣象,就像與天相連似的,真是高大極了。《洛陽故宮名》有朱雀閥、白虎網、蒼龍網、北網、南宮網等。《東觀漢記》說:更始帝從洛陽出發,李松導引車駕,拉車的馬忽然狂奔起來,撞到北網的鐵柱門上,三匹馬都死了,指的就是此網。《白虎通》說:門為什麼一定要有網呢?閥是門的一種裝飾。是用以區分地位尊卑之別的。現在間闔門外兩邊建造了巨網,與天上的星宿相對應,雖然沒有依照禮法的規定,但也在這裡頒布法令,上面加建拿思,以代替樓觀·《廣雅》說:拿思,指的是圍屏。《釋名》說:屏是用來遮蔽自己的。軍思立在門外,罕,就是復,臣子要進去報告時,到了這裡可以再好好想一想。漢朝末年四處紛紛起兵,把陵園的罕思都砸了,說是不使百姓復思漢朝。《鹽鐵論》說:垣網罕思,這是說在邊角上立屏風,架設起來的就是罕思。穎容又說:立胭的用意是,在上的如有錯失,臣下可以寫在網上,是徵求人們的批評的,所以叫網。今天則在網前水南的道路右邊放了一面登聞鼓來聽取下面的批評意見。從前黃帝曾商議建立明堂,堯在大路邊造屋以廣潛詢,舜有族旗持以宣告善事,禹設鼓徵求民間意見,湯在大街傾聽百姓非議政事,武王在靈台接見秉報者:這些都是為了廣泛徵求批評意見而採取的措施。渠水又分支沿御道兩旁往南流,從太尉、司徒兩坊間流過,那條街叫銅駝街。從前魏明帝在間闔南街放置了銅駝等獸的鑄像。陸機說:銅駝高九尺,脊背高出太尉坊。水西有永寧寺,創建於熙平年間(516-518),造了一座九層寶塔,塔基方十四丈,從塔頂的金露盤到地面高四十九丈,是仿照代都的七層寶塔建造,但造得更高大,雖然繁華如二京,富饒如五都,但那些都城裡的寺院寶塔,卻都不及這裡雄偉。按《釋法顯行傳》,西域有爵離浮圖,高與此塔相仿,那麼東都與西域二塔,風姿的莊嚴精妙是可相媲美了。那地方原是曹爽的故居,開工那一天,在寺院西南角掘出了曹爽的地下室,築在地下一丈左右,四壁都用方整的石、塊砌疊而成,石工細緻精密,一點都沒有毀壞。這些石塊就都拿來作為造塔之用。要不是曹爽,平庸的匠人也是難以複製的。因而桓氏有句話說:曹子丹生了這沒出息的畜牲!,確實不錯。水渠左邊是魏晉時的廟宇舊址,現在全都成了民居,連斷垣殘壁也不留、了。渠水又往西流經太廟與社壇之間,往南注入南渠。太廟和社壇都憑各種事物來辨別方向。《周禮》:太廟和聽政的路寢都和明堂一樣,設有叫燕寢的內室,只有奉祀遠祖的桃廟裡沒有。後代就籠統地界設一廟,在下方設置正室,不再有設燕寢的規制。《禮》:天子建都,左邊設宗廟,右邊立社壇,神位以石雕成,祭祀時穿葛衣、戴禮冠。現在多由王公來主持,帝王本人一般不親自去祭拜了。咸寧元年(275)洛陽颳大風,社壇的樹折斷了,一股青氣直透天庭,於是元帝東渡,魏就取代普室而昌盛起來了。渠水從銅駝街往東流經司馬門南邊。魏明帝開始築網時,門胭崩塌下來,壓死了數百人,於是就不再建築,所以沒有胭。門南屏風內從前放著銅翁仲,以後銅人被移走,舊址也廢紀了,只留下一堆亂石。從這裡往南直通宣陽門,道路縱橫通達,都鋪了馳道,往來通行的規定,完全與兩漢時一祥。曹子建曾從御街行走,違犯了門禁,因而受到冷落。渠水又往東流經杜元凱所謂翟泉的北面,現在已經無水了。那地方的坑窪方圓九丈六尺,深二丈余,看來像是人工挖掘成的,不像泉穴。表明不是翟泉,這是第一個證據。此外王甫謐《帝主世紀》說:皇室安定下來以後就遷都到成周,因成周太小,容納不下皇家的都城,所以毀掉翟泉加以擴大。泉水已經填塞了,原來的地點分明早就不存在了,表明那不是翟泉。這是第二個證據。杜預說:翟泉在太倉西南。既說是西南,對洛陽說來就不應在東北,表明那不是翟泉,這是第三個證據。據地理典籍來考證,事情大致上可以搞清楚了:那不可能是翟泉。渠水流過司空府前,流經太倉南面,從東陽門石橋下流出,注入陽渠。谷水從間闔門往南流經土山東邊。水西三里有一道山坡,坡上有上山,是漢朝大將軍梁冀所造。梁冀積土成山,植樹建造園林。張播《漢記》說:山嶺陡坡很多,就拿它來象徵東、西兩座蜻山,在裡面積聚了許多金銀珠玉,又捕捉了各種飛禽走獸飼養在裡面。有人殺了苑裡的兔子,就不斷地搜尋追捕,被殺的達十三人。水往南流,經西陽門流出。西陽門就是漢時的西明門,也叫雍門。舊門原在南面,太和年間(477-499)因舊門斜出,所以把這座城門遷走,東邊與東陽門相對。鍛水又往南流經白馬寺東邊。從前漢明帝夢見個金色巨人,頸上佩戴著白光。他詢問諸大臣,有人回答道:西方有個大神,名叫佛,樣子就同陛下夢見的一樣,說不定就是佛呢?於是就遣使去天竺,抄寫佛經、描繪佛像帶回。起初用榆木盒子裝經卷,以白馬載負佛像,在中夏予以宣揚。所以就拿白馬作為寺名,這些榆木經盒後來移到城內憨懷太子的寶塔中存放,近世又遷回到白馬寺中。金光流照、法輪東轉,就是從那時開始的。谷水又往南流經平樂觀東邊。李尤《平樂觀賦》說:於是建立了顯赫的平樂觀,把秘藏的奇珍公之於世。華嬌《後漢書》說:靈帝在平樂觀下築了個大壇,壇上豎起十立重五彩華蓋,高十丈;在大壇東北又築了個小壇,又豎起九重華蓋,高九丈。又調動了奇兵騎士數萬人排成隊伍,皇帝則坐在大華蓋底下。典禮完畢之後,皇帝親自身穿愷甲,號稱無上將軍,在列陣中走了三圈然後回去,並演戲招待遠方客人。所以《東京賦》說:西邊有平樂會場,有神獸龍雀蟠繞,大宛天馬騰空,給遠方來客觀看。應肋說:飛廉神禽能颳風,古人用優質金屬給它鑄像。明帝永平五年(62),長安迎取飛廉和銅馬,放在上西門外的平樂觀里。現在上西門外並沒有別的樓觀基址,只有西明門外留有這座土台,顯得高大巍峨,也許就是平樂觀了。又說皇帝的女兒幼時就夭折了,埋葬以台旁,所以又叫皇女台。晉灼說:飛廉,身子是鹿,頭卻像雀,有角,長著蛇的尾巴,豹的斑紋。董卓把它熔化了,鑄成錢幣使用,而把銅馬搬到建始殿東階下。胡軍入侵,戰亂中銅馬也喪失了。谷水又往南流經西明門,就是舊時的廣陽門。此門左邊,一條支渠往東分出,流入城中,經過太社前面,又往東流經太廟南面,又往東流,在青陽門右邊注入陽渠。鼓水又南流,轉向東邊流經津陽門南。這就是舊時的津門。從前洛水泛濫,被洪水沖走淹死的人很多,津陽城門校尉打算築堤防水,諫議大夫陳宣勸阻他說:王尊是臣子,水漫到他的腳上就停止了,朝廷也就振興起來,水一定不會入城的。果然水到城門就退了。谷水又往東流經宣陽門南,這就是舊時的苑門。遷都洛陽後,把城門移到這裡,與間闔門相望,南面正對洛水浮橋,所以《東京賦》說:上溯洛水,背靠河水,左有伊水,右有擅水。洛陽這地方,在中原地區進行考察,占卜時只有洛邑為吉,實在是個有神靈枯護的京都。門的左邊就是洛陽池舊址,池東就是舊時平城門所在的地方,現在已經堵塞了。此門北對洛陽南宮,所以蔡琶說:平城門、正陽之門,與宮殿相連通,皇帝去郊外祭天地時,車駕都是從此門出去的,在諸門中最為尊貴。《洛陽諸宮名》說:南宮有誰台與照台相對。《東京賦》說:其南則有誰門曲榭,邪阻城恤。《注》說:誰門是藏冰室的門;阻,是依傍的意思;恤,就是城牆底下的護城河。誰門的台榭,都是彎彎曲曲地偏斜伸展,依傍著護城河鋪路。
《說文》說:陛,就是護城河;有水稱池,無水稱陛。誰門就是宣陽門,門內有宣陽冰室。《周禮》中有掌管冰室的人。太陽的軌道移到北方虛宿的位置時,就采冰入藏;移到西方晶宿的位置,黎明看到星星出現時,就取出藏冰。冰室從前在宣陽門內,所以叫宣陽冰室。宣陽門早已封死,冰室也取消了。谷水又流經靈台北邊,這座台是用以觀測天文氣象的。靈台是漢光武帝所築,高六丈,方二十步。世祖曾在台上開設宴會,捉住一隻涎鼠;諫議大夫第五子陵也曾住過這裡。第五子陵是第五倫的小兒子,以清廉剛正聞名。他的妻子不在洛陽,在家鄉也沒有田園宅第,就棲身於靈台,有時甚至接連十日不燒飯。司隸校尉南陽左雄,尚書廬江朱孟興等,都是第五倫從前所推薦的孝廉和功曹,兩人都送了禮品和食物給他,他都辭謝了,沒有接受。他死於永建年間(126-132)。谷水文往東流經平昌門南面,就是舊時的平門。又流經明堂北面,明堂建於漢光武帝中元元年(56)。它的結構是上圓下方,內有九室、角屋和十二堂。蔡琶《月令章句》說法也相同。從前引水到堂下,建成辟雍。谷水又往東流經開陽門南面。《晉宮閣名》說:這就是從前的建陽門。《漢官》說:開陽門初建成時,還沒有命名,忽然有一根柱子在樓上出現。琅哪開陽縣上報:縣南城門一根柱子飛去了。光武帝叫他們來辨認,果然就是那根飛走的柱子,於是就把它牢牢地捆住,並刻上年月日,名為開陽門。何湯字仲弓,曾當過守門人。皇上微服出行到夜間回來,何湯緊閉城門不讓他進來,朝廷因而嘉獎他。谷水又往東流經國子太學石經北面。《周禮》有國學,教授禮儀法度。《學記》說:古時家庭有私塾,一黨之中有庫,一遂之中有序,國家則有國學。也就是虞舜時代的大學上庫和小學下庫,夏禹時的大學東序和小學西序,殷商時的大學右學和小學左學,周朝時的大學東膠和小學虞庫。《王制》說:把退休的卿大夫供養在上庫,把士人的老者供養在下庫,所以有太學、小學來教公卿大夫的子弟,稱為國子。漢魏以來,在國子堂東邊設置太學。漢靈帝光和六年(183),把五經刻在石碑上,立在太學講堂前面,都在偏東的一側。熹平四年(175),蔡琶與五官中郎將堂黔典,光祿大夫楊賜,諫議大夫馬日禪,議郎張馴、韓說,太史令單腸等,上書請求訂正六經文字,得到靈帝的批准。於是蔡琶親筆用硃砂寫在碑上,叫石匠去刻,碑成後就立在太學門外。於是後輩的儒生學者,就都以此作為訂正經文的標準。碑剛立下時,人們紛紛前來觀看和抄寫,每天來的車子多達千餘輛,把街巷都堵塞了。現在碑上都刻著蔡琶等人的姓名。魏正始年間(240-249),又立了古文、篆書和隸書三種字體的《三字石經》。古文是黃帝時創造出來的,倉領依照鳥的足跡造字,加以發展變化,所以文字有六書的造字規律。自從秦朝採用篆書,焚燒了前朝的典籍以來,古文就失傳了。魯恭王在孔子故宅里發現一批古代經書,當時不知道有古文,把它稱為蟒鮮文,大概是因形狀像蟒鮮所以取名的,於是就仿照這種字體來書寫。據說大篆起於周宣王時,是史摘所創。平王東遷後,文字錯亂反常,秦時李斯和胡母敬又把史摘文字加以改造,稱為小篆,於是有了大篆和小篆。但許慎的《字說》,專門解釋篆文,而不以古文為依據。古代隸書起源於秦代,篆文筆劃繁複,不適應於繁忙的政務,所以就採用隸人的簡筆字體,稱為隸書。也有人說這就是程邀在雲陽增減筆劃整理而成的,稱為隸書,是篆文的簡化。孫暢之曾聽到青州刺史傅弘仁說:臨淄人發掘古墓,掘出了一口桐棺,桐棺前端外側刻有隸字,說是齊太公六世孫胡公的棺榔,只有三個字是古文,其餘都與今文相同。這證明了隸書自古就有了,並非創始於秦時。魏初,傳習古文的人是邯鄲淳培養出來的。但《石經》的古文卻不依邯鄲淳的筆法。《石經》碑文立於廳堂西邊,碑長八尺,寬四尺,排列在下面。碑共四十八塊。從頭到尾排開長達三十丈。魏明帝又刻了六塊《典論》碑文,附在旁邊。陸機說:又有一塊《太學贊碑》在講堂西頭。碑下有石龜碑座,刻著蔡琶、韓說、堂黔典等人姓名。又有一塊《太學弟子贊碑》,在外門中間。現在這兩塊碑都不存了。《石經》以東有一塊碑,是漢順帝陽嘉元年(1 32)所立,碑文說:建武二十七年(51)創建太學,年久逐漸毀壞。永建六年(131)九月,詔書修建太學,刻碑記年,共費人工十一萬二千,陽嘉元年八月竣工。碑的南面刻了頌詞。正反兩面刻的字都還完好無損。漢《石經》北面,有晉《辟雕行禮碑》,是泰(太)始二年(266)所立,已經攔腰折斷了。但時代已變,物換星移,《石經》也已殘缺不齊了,至今所存不過半數,要想把它永遠留傳下去,實在不免令人失望了!查考典籍,古代有辟雕、明堂、靈台,即所謂三爵,但今天有靈台、太學,卻沒有辟雕所在之處。晉永嘉年間(307-313),王彌、劉耀打進洛陽,焚毀了二學,但遺址依稀仍在。谷水在城東南角分支北流,經過青陽門東面,就是舊時的清明門,又稱稅門,也叫芒門。又往北流經東陽門東邊,就是舊時的中東門。又往北流經舊時的太倉西邊。《洛陽地記》說:大城東有太倉,倉下運糧船隻常以千計,說的就是此處。又往北流入洛陽溝。鼓水又東流,向左邊流出積成池沼,又東流,向右邊流出成為方湖。方湖東西一百九十步,南北七十步,從前水衡署就在這裡。谷水又東流,向南轉彎,然後折回往東流,這一段叫阮曲,據說是阮嗣宗故居的所在地。鼓水又往東注入鴻池破。《百官志》說:鴻池是池名,在洛陽以東二十里,有皿一人,薪棒二百石。池東西一千步,南北一千一百步,四周有塘,池中又有東西走向的橫塘,水流可以相通。所以李尤《鴻池破銘》說:鴻澤的破塘,是聖王所築,引水往東流注,從城池中流出。水又東流,在左邊匯合七里澗。晉《後略》說:成都王穎派吳人陸機為前鋒都督,出兵討伐京師。因為他輕率冒進,被洛陽軍隊乘機攻擊,在鹿苑打了個大敗仗,士兵自相踐踏,在護城河和七里澗死了很多人。把澗都填滿了。指的就是這條澗。澗上有石橋,就是旅人橋。從前孫登不想在洛陽久住,他知道楊氏眼前雖然榮華富貴,但不會有好結果,因而想退隱到鄉野山林里去,終於沒沒無聞地死去了,楊駿把他埋葬在這座石橋的東邊。不久以後楊駿也死了。
《搜神記》說:太康(280一289)末年,京城洛陽開始唱《折楊》的歌,歌中有描寫戰爭之苦的詞句。楊駿後來被殺,太后也被幽禁而死,《折楊》真的應驗了。這裡的幾座橋都是用石塊砌成的,巍峨壯麗,石工製作也極好,雖然隨著時光的流逝而略有損毀,但行人來往仍然無礙。朱超石在《與兄書》說:橋離洛陽宮六七里,全用大石築成,下面砌成圓拱門,以通水流,可容大船通過。橋上題字說:太康三年(282)十一月初開工,每日需用七萬五千人工,到次年四月底結束。這座橋曾崩了幾丈,以後重新進行了修補,現在所刻文字已經不存了。陽渠水又往東流,經漢廣野君哪食其廟南。廟在北山上,就是成公綏所謂僵師西山。山上還留有舊廟基,廟宇朝東,門前有兩尊石人相對而立,北側石人胸前刻的字是:門亭長。石人西面有兩座石網,雖然已經破毀,但還有一丈多高。石網西邊就是廟宇的舊基。廟基前面有石碑,文字已剝蝕缺損,看也看不清楚了。子安景仰哪食其萬古不朽的令名,對神像讚美他高潔堅貞的節操,但這篇碑文卻殘缺了。陽渠水又往東流經毫殷以南,從前盤庚遷都於此,把商改名為殷就是由此開始的。班固說:就是屍鄉,從前曾是殷湯建都的地方,所以又稱湯亭。薛攢《漢書注》、皇甫謐《帝王世紀》都以為不是殷湯,而是帝譽建都的地方。《晉太康記》、《地道記》都說田橫死在此亭,所以改名屍鄉,這說法並不正確。我按司馬彪《郡國志》,以為這就是春秋的屍氏,那裡的沼澤荒野背依高地,城郭兩邊墳墓很多,就是陸士衡與王輔嗣相遇的地方。袁氏《王陸詩敘》:陸機初到洛陽時,途中在河南堰師過夜。當時忽然陰雲密布,看見道路左邊好像有人家,於是就去投宿。他看見一個少年,風姿神態端莊而有點深不可測的樣子。他與陸機談論玄學,陸機很佩服他的才能,而無法駁倒他,於是提出一個論辯題目。陸機列舉了古往今來的許多史事,從名實上進行檢討,這位少年卻不很喜歡,也不很理解。天將破曉時,陸機就告別上路了,在一家旅店裡歇息。老闆娘問道:您昨晚在哪裡住宿的?這裡往東好幾十里都沒有村莊,只有山陽王家的墳墓呀衛陸機於是感到又驚異又惆悵,回頭遙望昨日走過來的道路,只見一片空荒的原野和慘戚的陰雲,高高的樹叢蔭天蔽日,知道昨晚所遇的定是王弼了。這座山就是祝雞翁的故居。《搜神記》說:祝雞翁是洛陽人,住在屍鄉北山下,養雞百餘年,雞數達到一千餘只,每隻雞都有名字,要想捉雞時,只要叫它的名字,就會從雞群里走到他面前。後來他到了吳山,就不知去向了。谷水又往東流經匾師城南面。皇甫謐說:帝譽建都於毫,就是堰師。王莽稱為師氏,靚水又東流,注入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