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曾經的英雄們
推開陳舊的內堡主樓大門,內部環境就和外面污穢環境沒什麼兩樣,從殘存的痕跡判斷,很經典的帝國貴族裝飾風格,屋內擺滿了各種寶物和稀有金屬,還有許多稀罕物件,包括遺留的兩座精靈魔法樹燈,上面鑲嵌的寶石卻也蕩然無存。
角落掛著厚厚一層白色蛛網,火把早已熄滅,陰暗生物滋生在建築裡面,過道之中,幾具破損不堪的人類、野獸人骸骨,朝著進入其中的造訪者展示曾經的戰爭。
行走在過道之中,牆上唯一保存完整的,便是掛著開國皇帝西格瑪的紀念畫像,從場景來看,是關於第一次黑火隘口之戰,人皇的畫像剛毅高大,雙目就像彗星一樣閃耀光芒,他右手高舉著矮人至高王家族的傳承寶物,聖錘「碎顱者」蓋爾-馬拉茲,渾身隕鐵甲冑,另一手拎著獸人戰將烏爾格魯克·血獠牙的醜陋頭顱,那一抹從黑火隘口湧來的綠潮,分崩離析,落荒而逃,而西格瑪身後的人類和矮人們振臂歡呼著。
「多麼諷刺….」萊倫駐足在畫像前,停留了幾秒鐘。
「萊倫,你在這個破破爛爛的地方尋找什麼?」龍公主好奇問道,她跟在德拉科男爵身後,漂亮眸子不斷打量著城堡內部。
「別著急,馬上你就知道了。」聖光碟機散了面前的黑暗,他沿著石制的旋梯往樓上走,沒有再說什麼。
「好吧,你越這麼說,我就越好奇…..」
幾分鐘以後,二人來到了城堡主樓的頂層。
沿途過程中,旋梯上布滿了斑駁深沉的血跡,城堡每一層都有戰鬥過的痕跡,被重斧劈開的木門、倒在地上的酒櫃、堆砌在一處的家具和牆壁上早已腐朽的箭矢。
守衛在城堡裡面的軍士們一層一層向上走,他們推翻酒櫃,製造火幕,用劍劈,用斧砍,想盡一切辦法去阻止敵人進攻,但又一層一層地失守。
越往上走,大角獸、巨角公牛的骸骨越多,倒在冰冷地面上的人類騎士越多,最終,絕望的守軍們來到了主樓頂層,進行生命最後一刻的殊死搏鬥。
生命最後一刻,人類士兵和野獸人的骸骨,相擁而死,這並非是他們領悟到了對方的苦楚,友善擁抱,而是即使用牙齒也要殺死對方。
目光掃過,萊倫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鄧肯城堡淪陷於三皇時期,這是當時人類帝國混亂局面所造成的悲哀,他無力去改變,如此悲壯的事跡,甚至只在歷史學者的手稿中一筆帶過。
申珠可以感受到萊倫情緒上的變化,龍公主目光逐漸變得柔和了,她走到萊倫的身後:「他們都是可敬的英雄,直面混沌威脅,真正詮釋了一位偉大戰士的犧牲美德,英雄稱號對他們而言,當之無愧。」
「嗯…….」萊倫內心很快恢復了平靜,他對著申珠說道:「申珠殿下,你能感應到這扇門後面的不同麼?」
萊倫已經知曉了龍公主做掌握的特殊力量,世間萬物的變化,她都能通過陰陽平衡去感知,尤其是針對魔法存在。
聞聲,申珠閉著眼睛,抬手輕按在木門,感受了一下:「陰氣濃郁,像是幾道執念極深的怨靈,如果你要找一件附魔物品,那麼極有可能在門後面。」
「看來我找對地方了。」萊倫點頭,他從獲得屠獸者符文之牙的幻象中,看到了一面失落的傳奇戰旗,黑翼戰旗,又被稱為希望戰旗。
歷史上,它最後出現在鄧肯城堡,有學者認為,如果沒有黑翼戰旗屹立在鄧肯城堡之上,那麼,負責守衛城堡的一千七百名守軍,在面對數萬野獸人的重重包圍,彈盡糧絕的情況下,不可能戰至最後一人。
「申珠,你退後幾步。」說著,萊倫站在通往頂層的鐵門前,翻手從背後取下了赫拉姆戰錘,下一秒,熊熊燃燒的火光充斥在過道之中。
「嗯嗯…」龍公主走下幾級台階,叮囑道:「你小心些..」
雙手蓄力,戰錘揮出。
「嘭!!!」
刺痛耳膜的轟鳴聲迴蕩在四壁,萊倫的蓄力一擊,直接把門後布滿黃鏽的鐵栓震斷,鐵器紛紛掉落在地面上,「叮——叮——」
「打開了。」萊倫推開厚重鐵門,入目一片空曠,損毀嚴重的樓頂,遍布著屍骸和武器,漆黑色的液體凝固在地面上,那是人血和獸血的混合物。
污穢和髒亂的深層位置,一面黑底金邊的戰旗,仍在晚風中獵獵作響,像是在歡呼著造訪者的到來,旗杆旁邊立著一道人形骷髏,一隻手臂自肩膀處斷裂,幾乎是依託著戰旗才保持站立姿勢,看上去無比地悲壯。
「那個就是你說的黑翼戰旗?」申珠好奇地快步走上前,但她被萊倫向身後拽去:「縛魂。」
「唔~~~唔~~~~」
停在樓頂邊緣的鴉群振翅飛起,它們察覺到了不詳氣息,萊倫也眯起眼睛,定睛看去,同時,他放下手中戰錘,將腰懸著的屠獸者符文之牙拿在身前端平。
「唔啊~~~」十餘道怪異的深藍色靈體出現在二人面前,燃燒著的鬼火跳動在他們空洞的眼眶中,
即使變成虛幻的靈體,他們依舊緊握著生前的長劍、長戟,縛魂生物那副枯骨、毫無血肉的面龐,張開嘴巴朝著萊倫發出仇恨地長嘯:「啊————!」
龍公主定睛看去,這群憑空出現的縛魂生物,他們每一個的腳下被束縛在一串虛幻的鎖鏈,像是一種詛咒,又像是一道桎梏。
「他們和野外的亡靈生物,看起來有點不一樣。」申珠接著說道,她俏目緊鎖:「我明白了,他們是在守護那面旗幟。」
「是的,極大的執念,守護帝國的執念,即使他們早已戰死了,也要化作縛魂被誓言束縛著。」萊倫平靜地說道,他邁開步伐,徑直向前走去,渾然無視著周圍十幾個縛魂的厲吼聲,朝身後叮囑了一句:「站在這裡別動。」
「誒….你,你…..」龍公主下意識抬手,只好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動。
萊倫一步一步走向旗幟,守護著黑翼戰旗的縛魂們迅速奔向他,一柄靈體巨劍朝他當頭劈來。
「鏘!」
選帝侯聖劍,屠獸者符文之牙出鞘,泛動古老符文光澤的劍刃抵擋住了縛魂的兇狠一擊,虛幻和實物交擊一處,迸濺出了火花。
「唔呃……?!」縛魂的神情為之變色。
只有萊倫面色如常,他無視著劍刃,大步向前,接近縛魂,充斥著聖光之力的手掌按在了這具靈體之上,淨化著被束縛的英靈:「安息吧,帝國的英雄。」
「我,德拉科男爵,萊倫-瓦爾德,帶來了曾屬於你們的榮耀!屠獸者符文之牙已被找回,鄧肯城堡也回歸了帝國的懷抱!」萊倫步伐不停,大聲道:「安息吧,英雄們!你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生前立下的守護誓言!你們盡到了責任,為帝國犧牲!所以,安息吧!我以查理曼大帝和狼神尤里克之名!」
「唔…….」
在萊倫周圍,被執念所束縛的英雄們的靈魂,似乎在萊倫言語中恢復了一絲神智,空洞眼眶中的鬼火跳動不斷,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緬懷。
龍公主站在後方,目光凝視萊倫的背影,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最終。」虛幻靈體從一手緊握著旗杆的骸骨中冒出,他周身散發著淡白色的光暈,像是被祝福之力籠罩著,他就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外表和其他縛魂沒有任何區別,但是,站在其面前的萊倫能感受到發自內心的敬佩,從靈魂深處升起崇敬之感。
他的外貌和萊倫在幻象中看到康拉德公爵一模一樣,端正的五官透露出一絲陰鬱,神色有些欣慰,又充滿了複雜,似乎能穿透身體的目光注視著萊倫,輕緩地說道:「還是有人找到了我們。」
萊倫後退了一步,頷首致意道:「德拉科瓦爾德行省的最後一位選帝侯,康拉德公爵!」
「最後一任麼…是啊,鄧肯城堡是德拉科瓦爾德行省的最後要塞,我這個選帝侯,卻沒能從野獸人爪中拯救它….」康拉德公爵的靈魂,他周身正在化作虛影,著空靈聲音飽含了遺憾,他的臉上帶著入骨的悲傷:「我,是整座行省的罪人,辜負了先祖們所傳承下的選帝侯之位,行省,是在我手中走向滅亡。」
「康拉德公爵,如果沒有您和您麾下一千七百人堅守在鄧肯城堡長達十六天,整個帝國北方,都將被那一年的獸潮席捲,是您堅守在地獄通往凡世的必經之路,無愧於選帝侯之名,您的功勳,整座帝國都不會忘記!」萊倫沉聲說道。
「.…..」德拉科瓦爾德行省最後一任選帝侯的靈魂沉默不語,他看向萊倫:「我感受到了,屠獸者符文之牙所煥發出的力量,年輕人,你得到了選帝侯聖劍的認可。」
「是的。」萊倫點頭應道。
「我的靈魂沉眠在殘軀裡面的數百年來,雖然黑翼戰旗使意識不消散,但我能感受到野獸人從手中奪走了聖劍,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消失了,而今,屠獸者聖劍又在我面前出現。」康拉德公爵的靈魂露出一絲笑容:「那就意味著一件事,年輕人,你已經收復了鄧肯城堡。」
「.是的。」
良久的沉默,周圍幾個縛魂也都靜止在原地。
「很好,很好。」康拉德公爵的靈魂輕輕點頭,他看向周圍,語氣帶著說不出的歉疚:「其實還有許多問題……但是,靈魂消散的速度不允許…….能再次見到屠獸者符文之牙,已經沒有遺憾了。」
「好了,年輕人,請你動手,讓我安息吧!」
「.…….」萊倫沉默不語,他抬起手掌按在面前的靈體上,同時把選帝侯聖劍遞給了過去。
曾經的守護者和現在的守護者,就算是最簡短的交流,也能感受到內心深處的寓意。
「可惜了,再也回不到,美好過去….」康拉德公爵的聲音已經低不可聞,他的靈魂在聖光下逐漸消散,他伸出虛幻手掌撫摸著屠獸者符文之牙,聖劍也在微顫著鳴響:「萊倫-瓦爾德,是麼,年輕人?」
「是!」萊倫大聲應道。
「做得很好……選帝侯聖劍和德拉科瓦爾德,就交給你了…..」言閉,靈魂虛影閉合上了眼睛。
刺目的聖光在城堡頂端耀動著,康拉德的靈魂漸漸消散,伴隨著最後的白色光點,他的靈魂已經完全被淨化,永遠地安息了。
除了選帝侯聖劍和那面黑翼戰旗,這位德拉科瓦爾德行省最後一任選帝侯什麼都沒有剩下,這些,也都是最重要的。
萊倫將選帝侯聖劍重新懸在腰間,雙手握住了黑翼戰旗,流動在其表面的力量祛除著旗面的污穢,幾秒之後,這面戰旗便徹底屬於了萊倫。
城堡主樓的頂層依舊是那麼的破敗,只是,破敗之中,也消散了一絲陰鬱。
將旗面捲起,萊倫握住了旗杆,臉色不可察覺的凝重,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我們走吧。」
「嗯。」
火把照耀下的鄧肯城堡,與周圍的黑暗格格不入。
距離鄧肯城堡數公里之外,一座嶄新的,小型萬魔岩被人禍部落臨時搭建起來,缺少了大量祭品和儀式,萬魔岩所能產出的神恩正在日漸減少。
「廢墟…..陷落,人類…..聚集,不能敵!」嘶叫薩滿揮舞著掛滿畸變頭顱和人類枯骨的法杖,它周身到處都是潰爛的痕跡。
「別急……佩羅茲,等待!」四角獸王昂古爾低吼著,它邪獰的血紅獸瞳死死盯著深林之外的人類,仇恨滋生在獸王的內心。
「不!昂古爾,邪神…….神諭!神恩,神恩!」嘶叫薩滿充滿了暴虐。
「兩日,月圓,獸潮……神恩。」
「最後等待,人類,精靈,矮子……滅亡!殺戮,獻祭!」
在森林之內,無數野獸人的身影攢動著,它們發出陣陣低吼聲,仇視著所見到的一切,大量俘虜、血肉、顱骨,被獻祭給了萬魔岩,獸群嘶啞的祈求著黑暗諸神,諸神也將做出回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