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雋淵就站在那一樹花牆前，修長的身影映在絢爛的凌霄花海里，莫名給人一種前世今生的錯覺。
曾幾何時，那個霽風明月般的少年站在花牆的那一頭，每日朗朗讀書。
花牆的這一頭，明媚動人的女孩時不時翻過花牆偷瞄，被發現後，就對著他莞爾一笑：「阿淵，讀書那麼累，你休息一會兒，陪我出去玩吧！」
「阿淵，要不要吃草莓？可甜可新鮮呢！我剛剛摘的哦！」
「阿淵，今天天氣真好，適合出去玩！」
「阿淵，你肚子餓不餓？我知道有個地方，小吃一流！」
「阿淵……」
曾經那些美好的東西，一轉眼就全部煙消雲散。
霍雋淵也同時看到鍾凌，隨即朝她這邊邁開腳步，「你來了？」
鍾凌沒回應他，而是直接拿出自己準備了一晚上的合同書，「霍總，這裡是我擬定好的房屋買賣合同，您看一看，要是沒問題，就直接在上面簽字。」
做過這個男人四個多月的替身秘書，她也早已經習慣了加班擬合同，連夜審核校隊的工作流程。
霍雋淵在工作能力方面倒是十分信任她，但凡她遞交上來的合同書都會立即簽字。
但這次，霍雋淵接過鍾凌的合同書，翻了又翻就是沒打算在上面簽字。
「霍總是覺得這份合同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問題，但是我需要重新考慮一下。」
霍雋淵語氣又低又沉，聽上去很溫柔，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很不想聽。
鍾凌上前一步，語氣平靜：「我都已經把拍賣交易金額提升了百分之十，霍總還需要考慮什麼？再說，這個方案我也是和霍總您提前溝通過的。」
要不是這個男人在之前的拍賣會上「橫插一腳」，她也不至於超出預算這麼多買下房子。
要知道，超出拍賣價的百分之十，總金額就已經將近一個億。
如此出爾反爾，真是叫她「另眼相看」！
「凌小姐是跟孟特助溝通過，可並不代表跟我的特助提前溝通過？」
霍雋淵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臉冷淡的表情，語速緩緩道：「再者說，做生意講究的就是利益，如果一樁生意只有這麼少的利潤，想必任何商人都不屑去做吧？包括，你背後那個老男人。」
「霍雋淵，請你說話放尊重點！」
鍾凌狠狠地瞪向他，眼底全是戒備和疏離。
霍雋淵冷笑，「好，那我重新說，這份合同書我不滿意，我要重新擬定。」
鍾凌都快要被這個男人氣岔氣，強壓著火氣說：「那好，按霍總的意思，應該怎麼交易？」
霍雋淵看著她明亮的桃花眼，徐徐道：「我覺得這麼好的房子，賣掉了很虧，不如改為租賃，每天收取一定的租金，要比一口價賣出去的利潤要高得多。」
鍾凌已經在心裡罵人了。
靠！
你怎麼不去直接搶？
每天都來收租金，你是真閒得沒事幹了嗎？
「那我就提前祝霍總您生意興隆，恕不奉陪了！」
說完，鍾凌轉身就要往門外走。
可沒等她邁出步子，身後的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冷沉的嗓音緊跟其後，「我的話還沒說完，就這麼急著走？」
鍾凌已經氣上頭，頭也沒回就喊：「放手！」
語氣冷得猶如陌生人。
霍雋淵僵住。
時刻四年，他好不容易再見到她，怎麼捨得放手？
他要緊緊握著，而且要比四年前握得更緊，「聽我把話說完，我立刻就放手。」
鍾凌卻沒給他好氣，語氣更是冷得要命：「你把我的手弄髒了！」
「你居然嫌我髒？」霍雋淵皺起眉心，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那個眼神莫名給人一種很受傷，很委屈的錯覺。
鍾凌想說，她的手心當時被筆尖戳傷，流出的血染了他的襯衣，得到的不也是這句話嗎？
怎麼？
現在同樣還給他，就受不了了？
這讓她實在同情不起來，「霍總每天談那麼多生意，見那麼多人，每一個都要強拉著別人的手，才能把生意談成嗎？」
說完，她便用力把手從男人溫熱的大掌中抽出來。
霍雋淵瞬間感覺心裡空洞洞的。
「那你聽我把話說完。」
「你說。」
鍾凌終於肯轉過頭來，只是眼睛不看他。
霍雋淵卻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我說的租賃合同，是每天按一塊錢的租金收。如果凌小姐不願意，我相信，這麼便宜的租金，會有很多人都想租。房子一旦租出去，凌小姐到時候可別後悔。」
這分明是在往鍾凌心上戳。
她的家，怎麼可以隨便租給別人住？
房子產權拿不到手，房子又被別人住上，她拿什麼去跟媽媽交代？
想及此，鍾凌不禁眼眶濕潤，「好，那就先簽租賃合同，但是我也有要求，這棟房子只能租給我，不能再租給另外的任何人。」
霍雋淵看著她隔著一層霧氣的桃花眸，一時一心軟：「沒問題，但你要簽一份租賃99年的合同。」
鍾凌剛想說，沒問題，就算租賃9999年，她都樂意。
但是這樣一來，霍雋淵又賺到什麼？
每天一塊錢？
還是說，第二天兩塊，第三天四塊，第四天八塊……就像多糯米骨牌，越堆越高，越堆越大？
就聽眼前的男人又說：「還有，簽下租賃合同，你得保證不得轉租，一切按照合同辦事。」
鍾凌想知道，這個男人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
「那好要看過具體合同，才能照辦。」
「孟特助，把合同拿過來。」
霍雋淵轉頭吩咐完，一道漂亮幹練的身影隨即出現在兩個人面前。
孟雲初手裡拿著一份文件，並把文件遞到鍾凌跟前，「凌小姐，這是我們霍總昨晚上叮囑擬定的，你看看還有沒有問題？」
鍾凌把合同書接過去，仔細翻閱合同上的每一項條款。
果真如霍雋淵所說，每天以一塊錢的租金租賃，租期卻是99年。
唯一不能讓她接受的是，租賃期間，她本人不得搬離這處房產，更不能隨意和其他人同居！
而且，這處房產只得用於居住，不能從事其他盈利事業。
呵呵！
這不是變相把她拴在這裡，又是什麼？
這極不平等條約，誰愛簽誰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