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凌急忙上前查看,只見小姑娘額角處已經破了一道傷口,血水混著剛剛的水珠一同掉下來,眼眶一紅,眼淚也跟著往下掉,看起來更楚楚可憐,惹人心疼。
「對不起,夫人,是我不好,我以後不會再出現在您面前!嚶嚶嚶……」
說著,說著,桑雪就哭得淚眼婆娑,身子也跟著輕微抽動。
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鍾凌想用紙巾幫她擦拭,不想,這一幕剛好被從外面買粥上來的霍雋淵看到。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直接衝進病房,一把握住桑雪纖細的小臂帶到身後護起來,「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給你傷害她的機會,也不會讓你再有見到她的機會!」
說完,霍雋淵把買來的熱粥往旁邊一丟,拉起桑雪的小手轉身就出了病房。
很明顯,剛剛那些話是說給霍夫人聽的。
卻莫名刺中了鍾凌的心。
為了保護心愛之人,霍雋淵是真敢跟父母長輩對著幹!
不像她,當初瓢潑大雨,跪在地上祈求有人幫媽媽,幫凌家的時候,根本沒有人理。
不光沒人理,還被人指著鼻子罵:「想找人爬床上位?也不看看你現在什麼身價?落草的鳳凰不如雞!就算是拿去買,一晚上頂多買個幾萬塊!比做野雞好不了哪去!」
當年要是有人這麼護著她……
巨大的落差感,就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直攫她的心房。
早已經癒合的傷口猛然間又被刺痛,雖然不見血封喉,但也讓人一時難以呼吸。
直到身後傳來霍夫人一聲呼喚:「鍾秘書,愣在那裡幹什麼?沒有聽到我的話嗎?」
鍾凌這才猛地回過神來。
「夫人有什麼吩咐?」
「去把阿淵追回來,就說我有事要問他!」
霍夫人一聲命令,鍾凌只好趕忙朝霍雋淵離開的方向追去。
卻見霍雋淵已經拉著桑雪乘電梯下了樓,她也只好順著樓梯間往下追。
要知道這裡是住院部16樓,等鍾凌順著樓梯追到1樓的時候,兩條腿都已經軟了。
幸好霍雋淵帶著桑雪下了樓就去了急診。
鍾凌又趕到急診科。
只見身高腿長的霍雋淵正坐在急診科的椅子上,看著醫生正在給桑雪處理傷口。
傷到頭的桑雪雖然不哭了,但眼眶都是紅的,聲音也嗚嗚咽咽的,「雋淵,怎麼辦?要是留疤就不好看了?你會不會嫌棄我?」
正在問診的醫生是個男醫生,說話也比較直接:「這位小姐姐的傷口不深,失血也不多,其實拿點藥回家自己消消毒就可以處理了,真沒必要擠占公共醫療資源。」
霍雋淵卻一臉陰沉,語氣也冷得要命,「若是毀容了,你來賠嗎?」
「這個地方被頭髮蓋住了,就算留疤也看不到的。」
「換個女醫生來,你可以滾了!」
「我……」
霍雋淵說話本來就不講情面,現在把男醫生噎得連嗆嘴的機會都沒有。
鍾凌看在眼裡,急忙上前勸說道:「霍總,夫人要我通知您,讓您上去一趟。」
霍雋淵連眼皮都沒掀一下,便厲聲厲氣地問道:「鍾秘書沒有看到我現在很忙嗎?還有,平時是我太慣著你,所以你都忘了誰才是給你開薪水的人?」
鍾凌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看來霍雋淵到現在都還在懷疑,她是霍夫人安插在他身邊的。
倒是桑雪表現得很溫柔懂事,抬頭小聲說:「雋淵還是趕緊去吧,千萬別擔心我。」
這麼乖巧懂事,怎麼能讓人不心疼?
「我怎麼能不擔心?」
霍雋淵看向小情人的目光里盛滿溫柔的漣漪,「我才離開一會兒,你就被砸傷了,萬一我再離開一會兒,不知道還會出什麼事。」
鍾凌看在眼裡,心就像是被什麼紮成了篩子。
她的手被霍雋淵的簽字筆戳傷時,也沒見這個男人關心一句,甚至還嫌棄她的血弄髒了他的襯衣。
現在輪到桑雪,就心疼到寸步不離,欲罷不能。
果然,愛與不愛區別就是大!
「可這裡是醫院……」
「別說了,我不看你安全地離開這裡,是不會上去見她的。」
鍾凌聽得出來,霍雋淵這次是真想為了小情人,要跟自己母親劃清界限了。
她只好耐心勸說:「霍總,這次是我考慮欠妥:如果不是我提醒桑秘書,想要跟夫人緩和關係,可以試著從營養餐方面著手,桑秘書也不會點外賣並親自送到夫人的病房,惹夫人不高興了。」
她之所以這麼說,一方面是在桑雪甩鍋之前先澄清自己,一方面是想說,這次衝突,也有桑雪的一部分責任。
霍雋淵聽了,臉色依舊很差。
鍾凌繼續說:「再者說,桑秘書之所以想跟霍夫人緩和矛盾,也完全是考慮到霍總您夾在中間太為難。而且,您和桑秘書以後真想長長久久,而不是想現在這樣苟且一天是一天,總得有一天得到家長同意不是?這樣一直相互矛盾下去,也不是辦法。」
聞言,桑雪立馬拉住霍雋淵的衣角,小聲說:「雋淵,我覺得鍾凌姐說得也對。」
「那依鍾秘書的意思應該怎麼辦?」
霍雋淵語氣沉冷地反問,漆黑無波的眸底卻倒映著鍾凌的影子。
鍾凌看在眼裡,啞著嗓子繼續道:「反正這周桑秘書得要在醫院裡照顧桑阿姨,不如順手也把夫人照顧了,這樣既能讓夫人看到桑秘書的誠意,也能讓桑秘書提前鍛鍊一下。如果桑秘書和夫人的關係真的緩和了,霍總以後也少了一塊心病。」
她這麼一說,霍雋淵也不想剛才那麼重的戾氣,緊皺的眉心也舒緩很多。
桑雪也跟著表示:「我受點委屈沒什麼,只要夫人以後別再那麼討厭我就好……我也不想讓雋淵你一直為難。」
說著,水靈靈的杏核眼慢慢看向,霍雋淵那張俊美到無可挑剔的側顏上。
霍雋淵也目光深情地與之對望,含情脈脈,讓人羨煞。
只有鍾凌心裡不是滋味。
看著心上的人一步一步撲向別人的懷抱,就像有一件重要的物品慢慢從身體上分離。
可她此時卻又是極其冷靜理智:既然永遠得不到,不如徹底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