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凌第二天一早就趕去工廠。
只是沒想到，桑雪居然穿著夏奈爾小黑裙、腳踩著三寸細高跟鞋來工廠車間找她。
鍾凌看見桑雪那一刻，也不知道是應激反應，還是什麼，忽然就有種反胃的感覺，但轉念一想，小姑娘陪霍雋淵一起來視察工作的，就立刻把那種感覺壓了下來。
桑雪走到她跟前，見面就說：「鍾凌姐，我想跟你單獨談一談。」
「可以，等我不忙的時候。」
鍾凌也不知道她要跟自己談什麼，純粹不想讓她影響自己的工作。
可桑雪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我現在就要跟你談，麻煩你把手裡的事情放一放。」
話雖然說得很客氣，但看著鍾凌的眼神明顯帶著一絲怨氣。
鍾凌猜，可能是因為昨晚霍雋淵醉酒的事。
「是霍總讓你來找我的？」
出了工廠車間，鍾凌啞著嗓子問道。
桑雪這才幽幽地開口：「不關他的事，我是自己有個問題想來問問你。」
小姑娘一雙眼睛水汪汪的，下眼帘卻有一層烏青，即便是塗了很厚的粉，但在自然光下，還是暴露無餘。
可能是昨晚玩得太盡興，所以沒睡好。
鍾凌扶了扶臉上的黑框眼鏡，淡定道：「那你就快問，我等下還要去質檢那邊。」
小姑娘努努嘴巴，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又像是終於鼓足勇氣，連著問道：「那你應該知道他有個前女友吧？是不是我長得很像他前女友？」
說到前女友，鍾凌猛然想起京大隔壁商學院的系花。
那應該就是桑雪口中的前女友。
鍾淩沒見過本人，不知道怎麼評價。
「抱歉，這件事你應該去問霍總，我只知道有很多女人主動投懷送抱，但霍總還從來沒有為誰動過真心。」
「我不信，你是他貼身秘書，跟了他那麼久，怎麼會不知道？」
「我只是他的貼身秘書，老闆的私生活我也無權過問。」
「我不管，我今天就像聽到一個答案。」
鍾凌也感覺出來，桑雪今天不問出點什麼來是不會罷休的。
她很想勸勸這個小姑娘，就算她知道霍雋淵有前女友了又怎樣？
難道要大鬧一場？
真要鬧得大家都不愉快，那她嫁進豪門的希望不是要破滅？
結果，她剛要開口，就看到一群人正簇擁著身穿著黑色襯衣西褲的霍雋淵從會議室方向走了過來。
身旁跟著的都是工廠的技術骨幹，還有兩位副廠長。
另外還有兩個總公司那邊調過來的品控人員。
鍾凌心裡預感不太好。
果然，霍雋淵帶著一行人走到她跟前，臉色黑沉得猶如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鍾秘書現在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裡閒聊，難道不知道本廠送檢的第一批次產品出了質量問題？」
鍾凌一愣。
產品送檢的事，她根本不知情。
而且負責第一批次送檢的應該是之前的監管人員。
霍雋淵忽然把這麼大一個帽子扣在自己腦袋上，她不喊怨才怪。
再看霍雋淵身後的副廠長和技術骨幹全都個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就知道這次質檢出來的問題很嚴重。
偏偏李廠長不在，她想找人幫自己說清楚都不可能，只能啞巴吃黃連。
而一旁的桑雪見狀，臉上卻露出一抹笑意。
「雋淵，這件事不能全怪鍾秘書，她對工作那麼負責，也不想這種事情發生的。你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就當改過自新了，好不好？」
話是這樣說的，聽上去是在為鍾凌辯解，卻免不了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給她改過自新的機會，那不就等於讓她承認是自己的過失？
這件事可大可小。
往大了說，會影響客戶對華域品牌的信賴，新產品還沒上市就會遭遇滑鐵盧。
往小了說，也是鍾凌監管不到位，出現個別問題，要麼扣獎金，要麼撤職下放。
總之都是她的失誤，就給她承擔責任。
「霍總，請您聽我說……」
「公是公，私是私，鍾秘書工作時間不專心盡責，造成一切後果都理應你自己來承擔。李廠長已經引咎辭職，鍾秘書接下來該怎麼辦，想必心裡有數了吧？」
霍雋淵本來氣場就強，這樣冷著臉說話的樣子，更是給人強烈的心理壓迫感。
鍾凌注意到自己情緒快要失控，急忙克制：「好，既然霍總這麼說了，那我現在就跟您提出口頭辭職，等我回公司後會正式遞交辭職報告。」
她說完這話，桑雪驚愕得直接瞪大眼睛，似乎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跟在霍雋淵身後的一行人也瞬間全都愣住。
霍總要開除鍾秘書？
鍾秘書對工作向來兢兢業業，幾乎從未出過任何過錯。
而且鍾秘書留在霍總身邊這麼久，不少人以為霍總是真的看中她的才能，而非相貌。
霍雋淵的反應也很強烈，只是眸底那種驚訝和錯愕一閃而過，又迅速歸於平靜。
「這是你說的，但是你現在還是這裡的主要負責人，所以接下來最好不要再給我出現任何質量問題。」
說完，男人高大筆挺的身影從鍾凌身旁徑直走過去。
跟在身後的那些技術骨幹和副廠長立馬跟上。
總公司派來品控人員走到鍾凌身邊的時候，還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只有桑雪像是在看笑話。
霍雋淵每次出差都帶著鍾凌又怎麼樣？就連喝醉了也只找鍾秘書，又怎麼樣？
還不是說讓她辭職就讓她辭職！
怎麼能跟自己比？
最起碼，她現在是霍雋淵心尖上的人，一個醜女也妄想壓在她頭上，也配？
鍾凌倒是沒在意，只是霍雋淵帶著人走出好遠，才終於回過神來。
掌心早已經被指尖掐出好幾個印子。
桑雪剛好走過來安慰。
「鍾凌姐，雋淵剛剛是在氣頭上才說那樣的話，等他氣消了，我就跟他好好說說。」
她嘴上這麼說，但看向鍾凌的眼神明顯帶著一層冷漠和嘲諷。
鍾凌也不客氣地回應她：「謝謝你的好意，可我這次不想領。」
桑雪巴掌大的小臉瞬間難看起來。
「鍾凌姐，你……」
剛巧不巧，鍾凌隨身的手機此時響起振鈴聲。
鍾凌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愣了一下才接聽：
「你好，是鍾凌小姐姐嗎？有個快遞包裹需要你親自簽收一下，請問現在方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