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之佑翻譯了他的話,井月霜有些尷尬,轉頭看陽頂天。
「我覺得阿爾貝先生的水平還可以。」陽頂天用義大利接口:「反而你這裡,有不少盆景,沒有弄好。」
他一開口,井月霜眼珠子一下瞪圓了,就是邊上的羅之佑鏡片後的眼晴也狠狠的眨巴了兩下,他看了一眼井月霜,沒說話,但意思非常清楚:「你這下屬口語比我還純正,用得找我來翻譯嗎?」
對陽頂天會義大利語,多羅佐沒有表現出意外,他也搞不清楚狀況啊,但陽頂天說他的盆景沒有弄好,頓時就讓他老大不高興,碩大的眼珠子往上翻:「我這裡的所有盆景都是我精心照料的,你說我哪一盆盆景沒弄好。」
眼見他發怒,井月霜急了,道:「陽頂天,說話小心。」
「沒事。」
陽頂天自信的一搖頭,隨手向邊上架子上的一盆盆景一指:「你這一盆,根已給蟲子吃掉了一半,你發現了沒有?」
「根給蟲子吃掉了一半?」多羅佐一愣,隨即暴怒:「你在胡說。」
陽頂天瞟他一眼:「你不信?」
「我當然不信。」多羅佐暴叫:「這一盆好好的,怎麼可能生蟲?」
陽頂天斜眼瞟著他:「願意跟我打賭嗎,一個歐元。」
「賭了。」多羅佐怒叫:「別說一個歐元,就是一百萬一千萬,我也跟你賭了。」
「好。」陽頂天叫一聲好,突然搬起那盆盆景,猛地砸在地下。
「你。」
多羅佐暴跳起來,滿臉通紅,鬍子戟張,眼珠子鼓得象燈泡一樣,就如一頭給火燒了尾巴的公牛。
井月霜也吃了一驚,她沒想到陽頂天這麼孟浪啊,叫道:「陽頂天,你太衝動了。」
羅之佑也在一邊用力點頭。
陽頂天不理她,這是一盆金桔,他把桔樹提出來,舉到多羅佐面前,多羅佐一下傻住了。
那兜金桔外表非常漂亮,可金桔的根卻缺了一半,很多地方都有咬噬的痕跡。
「這---這怎麼可能?」多羅佐喃喃叫:「我去年冬天才翻了土啊。」
「但你並沒有翻徹底,土中有蟲。」
陽頂天說著,拿腳踩一下那土,果然就有幾條黑色的蟲子亂鑽亂竄,而且速度很快,其中幾條往土裡鑽,有一條卻爬了出來。
井月霜嚇一跳,她是女子,天生就怕了這些小蟲子,立刻退了兩步,再看向陽頂天的眼晴里,就充滿了驚訝。
這個多羅佐非常的不好說話,除了盆景,對其它東西又沒什麼興趣,井月霜以前在業務部就跟他打過交道,油鹽不進,所以她帶陽頂天來,一石二鳥,也確實是想利用陽頂天在盆景方面的能力,打動多羅佐。
沒想到陽頂天的本事比她預料的還要大,居然一眼就看出多羅佐這盆景生了蟲,心中真正是又驚又喜:「看來這次真是蒙對了。」
多羅佐卻不怕那些蟲子,他直接就用他的大肥手抓住那條蟲子,仔細看了一下,道:「這是地鰲蟲,繁殖力很強。」
認出那蟲子,他一下子慌了神,四下亂看:「還有沒有?」
慌了一下,他似乎醒悟過來,一把抓住陽頂天的手,連聲道:「你眼光很厲害,你是真正的專家,你說,我這裡的盆景,還有沒有蟲子?」
「有。」陽頂天毫不客氣的點頭:「我一路看過來,至少看到有二十盆以上有蟲子。」
「是哪些,你快告訴我。」多羅佐急叫:「我要把這些該死的垃圾全部捉出來燒死。」
「這一盆就有。」陽頂天搬起附近一盆,直接砸在地上。
井月霜一皺眉,就算盆中有蟲,就算一眼能看出來,但舉動至於要這麼激烈嗎?
「他還是太輕浮了。」她暗暗搖頭,開口道:「這盆景不要砸吧,把土移出來不就行了?」
這時,另一個讓她想不到的事發生了,多羅佐突然搖著腦袋飆起了中文:「砸得好,這種蟲子繁殖力極強,且極為隱蔽,一旦生這種蟲子,土和盆子全都要換掉,否則說不定就會有隱藏的幼蟲或者蟲卵沾在什麼地方,隨後又會孵化出來。」
盆景原產於中國,後來才經日本傳到西方的,多羅佐即然喜歡盆景,對盆景文化自然也有所鑽研。
而他是個性子極為固執的人,覺得要真正了解盆景文化,就要學中文,所以他早年間就學會了中文,而且到過中國多次淘盆景,所以他的中文很溜,只是平時不說。
這會兒飆出來,可就打了井月霜一個措手不及。
井月霜一愣,俏臉剎時漲得通紅。
多羅佐居然會中文,可以前她來過多次,多羅佐卻裝做不會中文,這完全是瞧不起人嘛。
她一時間真的是有些驚羞交集了。
而旁邊的羅之佑表情也不太好,人家其實會中文,他這翻譯尷尬了啊——尼碼,打臉不是這麼打的。
還好陽頂天救場及時,點頭道:「對,不但盆和土要換,根部最好放到藥水裡泡五到十分鐘。」
「對對對,你說得太對了。」
多羅佐又轉回了義大利語,連連點頭,大有酒逢知己的感覺,對陽頂天道:「你幫我指出來,我立刻配藥,把所有生蟲的盆景全浸一遍。」
「好的。」陽頂天也沒有推辭,把多羅佐莊園裡所有的盆景都看了一遍,但凡有蟲的,全給砸了。
井月霜在後面跟著,眼見只要是陽頂天砸了的,果然就有蟲子爬出來,不由得暗暗佩服:「想不到他眼光這麼厲害,好好的盆景,只看一眼,就知道有蟲沒蟲。」
隨即想到另一件事:「他還會義大利語,在哪兒學的?」
暗暗琢磨著,看著暗無天日的背影,眼光就有些變化。
她最初真信了陽頂天是個托,後來跟她侄子打架,她更覺得他只是個混混,借著謝言的單為難陽頂天,結果給陽頂天撐過來,她雖然意外,還是沒當回事。
而叫陽頂天出國,想利用陽頂天的盆景知識討好多羅佐是一個目地,另一個目地,則是要教訓陽頂天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