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冬語穿的是一條無袖款的旗袍,一米七多的個頭,給合體的旗袍一襯,恰好又有最後一縷夕陽打過來,打在她身上,給絲質繡金鳳的旗袍一反射,那一刻,她真的就象一隻天上的金鳳凰,熠熠生輝。
「這位是余老師吧。」
還好,雷青松老革命了,又開過眼,穩得住,雖然明顯的愣了一下,但還是馬上醒過神來,笑著打招呼:「早在小陽過來之前,就聽老李提起過余老師了,不過那會兒條件有限,余老師能在打水村開辦小學,也是大功一件啊。」
「雷縣長客氣了。」余冬語微微一笑,沒有半絲半拘謹:「身為中國人,為新中國的建設,出一點微薄之力而已。」
說著肅手:「雷縣長你請坐,我去泡茶。」
說著,拿了毛巾,款款的進去了。
她說話得體,舉止有度,而且絕無窘迫之色,這個風儀,讓雷青松又暗吃一驚:「這個女人不簡單啊,只怕是大家之女。」
他卻不知道,余冬語在那一邊,是當過派出所所長的,正經官面上的人物,待人接物,早就練出來。
反而陽頂天是個土包子,只不過這傢伙是個掛逼,見了閻王都敢裝逼的。
「雷縣長,坐。」
陽頂天請雷青松坐,雷青松卻先跟陽頂天握手:「小陽,謝謝你了,我代表縣裡,代表國家,真心感謝你。」
「我說雷縣長啊。」陽頂天笑:「你代表縣裡就算了,能不能不要代表國家,你是中國人,我也是啊,憑什麼你要代表我?」
在那邊,曾經有一段,陽頂天極度討厭被代表,不過這會兒他倒只是開個玩笑。
縣裡的人見了雷青松,不是過於恭謹,就是過於緊張,他哪裡見過陽頂天這樣的油條啊,著實愣了一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是是是,都是中國人,都為建設國家出力,我確實不能代表國家,這個表述有錯,我向你道歉。」
他這態度不錯,符合陽頂天對這個時代的認知,請雷青松坐下,余冬語親手泡了茶來,大丫又切了西瓜來,這是吃西瓜的季節,但是,打水村里能吃上西瓜的,卻只有陽頂天一家,即便是現在,也沒哪家捨得去買西瓜吃。
「雷縣長,吃塊西瓜,井裡冰了一天,剛提出來的。」
「余老師客氣了。」雷青松拿了一塊西瓜,余冬語又把盤子送到老黑叔面前,老黑叔也拿了一塊,然後送到陽頂天面前,陽頂天也取了一塊。
雷青松眼角餘光瞟了一眼余冬語,先前沒看清楚,這會兒算是看清楚,暗贊一聲:「還真當得起傾國傾城四個字。」
他不好盯著余冬語看,吃了一口西瓜,對陽頂天道:「小陽,你帶回來的藥里,是有鏈黴素嗎?可以治結核的那種。」
「是的。」陽頂天點頭:「不過不多,香江那邊貨也少,我托人想了辦法,也只買到一百支。」
「這也能救好幾條人命了。」
確認是鏈黴素,雷青松放下心來,誠心致謝:「小陽同志,真的謝謝你了,我們縣醫院的朱院長,不知跟我念叼過多少次,說有幾個結核病人,必須要有鏈黴素,再不給藥,拖不過今年冬天。」
「縣裡的病人,都是些什麼人啊?」陽頂天問。
「有一個是參加革命多年的老同志,還有一個大學生,那是個人才,另外兩個,就是下面鎮上的吧,具體的,要問朱院長才知道。」
陽頂天這麼問,是有目地的,眼見雷青松張口就答,不象做假,他暗暗點頭,又道:「這個鏈黴素非常貴,我買過來,就是一根小黃魚一支,我不加價,但也是天價了,不能給普通人用吧,要用也只能給領導用。」
「哎,小陽同志,你這話就不對了。」雷青松搖頭:「藥就是用來治病的嘛,領導的命是命,百姓的命也是命,都是新中國的一份子,沒有什麼分別的。」
他說得義正辭嚴,而陽頂天通過靈機感應,也知道雷青松說的是真話,不由得感慨:「這才是老革命啊,我喜歡這個時代。」
「雷縣長,衝著你這話,我這一批藥品,不要錢,算我捐的。」
見雷青松要張口,陽頂天伸手止住他:「當然,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不過我可以開句口,只要雷縣長你們對所有人一視同仁,我以後進的藥品,全都不加價,什麼價進的,就什麼價賣給縣裡。」
「小陽同志,我代表全縣百姓,謝謝你。」雷縣長激動之下,猛地站起來,敬了個禮。
「這可不敢當。」陽頂天也站起來,對雷青松這樣的老革命,陽頂天還是很敬佩的。
說話間,摩托車轟鳴,到門前嘎然而目。
隨即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快步進屋,一見雷青松就叫:「雷縣長,鏈黴素在哪裡?」
鏈黴素過於貴重,又只有一百支,雷青松直接讓警衛員抱在懷裡呢,這會兒就叫:「在這裡,我先給你介紹,這位是小陽,陽頂天,鏈黴素就是他帶回來的,而且他說了,這一百支鏈黴素,還有另外一批藥品,免費捐給縣裡。」
又給陽頂天介紹:「小陽,這位是縣醫院朱子貴朱院長。」
「小陽同志你好,你可解決大問題了。」朱子貴雙手握著陽頂天的手,帶著這個時代特有的那種熱情。
「朱院長客氣了。」陽頂天道:「朱院長你看看藥,看對不對。」
「我看看。」朱子貴從警衛員手裡接過藥盒,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打開,拿起一支,對著夕陽,仔細的看,那情形,就仿佛是在看一樣絕世珍寶。
「沒有錯。」
朱子貴是留學回來的,認識英文,仔細看完,他激動的道:「是輝瑞公司生產的正品,這可是救命的寶貝啊。」
他說著,又小心翼翼的把藥放到盒子裡,然後就緊緊的抱在了懷裡,對雷青松道:「雷縣長,那我先回去了,回去我就給老楊他們把藥用上,今晚上他們就能舒服的過一夜了,有得幾個療程,他們就能好起來。」
說著給陽頂天一點頭:「小陽同志,謝謝你,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