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
感受到緊貼著的胸腔里傳來輕微的震動,彭明溪臉上的表情突然一滯。
剛才......她說了什麼?
她講了那些女人的身世和背景,講了那些女人值得憐憫的地方,講了那些女人為陸星做的事情。
從始至終,陸星的心跳都沒有亂過。
但是現在!
為什麼陸星在笑?他在笑什麼東西?笑點在哪裡?
彭明溪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說的話,難道她說要賭誰第一名來很好笑嗎?
還是說......
彭明溪的大腦突然被這一笑給整短路了,胡亂地想。
還是說,她在國外呆久了,在講中文的時候,難道有口音嗎?
難道是那個口音很好笑?
彭明溪遊刃有餘,勝券在握的表情被陸星這突然一笑徹底打碎。
為什麼要笑,到底在笑什麼啊!
彭明溪原本預設的是。
她講完這些女人的事情,就算最糟糕的情況,也只是陸星無情到沒反應而已。
可在她的預設里。
從來都不存在陸星聽笑了的可能性!
到底哪裡好笑,她到底哪一句話讓陸星覺得很好笑?
還是說......
彭明溪的面色冷了下來,她抬起上半身,一隻手死死按在陸星的胸口上。
「我很好笑嗎?」
她思來想去,只能想到這個可能性。
如果說,從剛開始,陸星就覺得她這個人很好笑。
那麼她剛才所做的所有事情,剛才所說的所有話。
在陸星的眼底,都是一場喜劇表演。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彭明溪就徹底笑不出來了。
常年疾病造就她的高敏感和強自尊。
即使她的身體弱於他人,可所有人依舊要在她的面前垂首!
她難以忍受任何人憐憫她,同情她,更絕不允許任何人輕視她!
所以。
不論是被調查組扣下,還是被人緊急送到了國外,她都從來沒有低頭過。
隨著彭明溪的坐起,那頭冰冷的黑色長髮落在陸星的脖頸間。
而比長發更冷的,是彭明溪的眼神。
「你在笑什麼?」
「是在笑我的身體越來越差,沒幾天活頭了?」
「還是在笑你的富婆姐姐們毀了我的生活,把我逼到國外?」
「還是在笑我的權力不如以前,不能對你有任何威脅?」
陸星滿頭問號。
他還沒習慣彭明溪走知心紅娘路線呢,這人現在就開始現原形了。
不是姐們兒。
他真的就隨便笑一聲,這怎麼還帶破防的啊?
一縷黑髮落在他的臉頰,陸星皺起眉頭側臉讓它滑落耳旁。
「你嫌我?」
這回真的沒笑,他就純屬覺得彭明溪的頭髮太冰涼了而已。
怎麼又破防了?
陸星平躺在沙發上,不用動就能看到彭明溪眼神里燃燒的火焰。
emmm......
這彭明溪的身體這麼差,被氣死好像也是個好選擇哈?
陸星觀察著彭明溪的狀態,突然發現......這簡直就是個外強中乾的紙老虎。
於是。
陸星選擇說出了在別人情緒激動的時候,最讓人徹底開啟狂暴模式的一句話。
「呃,你冷靜一點。」
聽到這句話,彭明溪眼底燃燒的火焰繼續要凝結成實質。
可她身體受不了這麼猛烈的情緒,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立刻撐住陸星的肩頭。
「你太情緒化了。」
陸星眼神里都透露著無辜和單純。
「我們應該坐下來好好聊聊,不要這麼偏激,都是我的錯行了吧......呃......」
陸星的刻薄語錄還沒說出來呢,就被人扼住了命運的咽喉。
也是獲得了貝多芬體驗卡了哈。
彭明溪一隻手掐在陸星的脖子上,可她又沒有力氣,更像是親熱的環了上去。
「陸星。」
彭明溪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每個字都帶著猛烈的情感。
「你知道,在被發配國外的這些日子,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嗎?」
「我每天都在恨你。」
陸星對這沒興趣,但是架不住彭明溪非要說。
「我每天都在想。」
「如果再見到你,我應該以什麼樣的姿態,用什麼樣的語氣說什麼樣的話。」
「人的潛力真的很大啊,我以為我都要死了,但我想不行啊,我不能死。」
「我要見到你,你把我害成這樣,我要見到你。」
彭明溪緊緊掐著陸星的脖子,雖然在陸星看來這像是在抓癢。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陸星,我恨死你了,陸星。」
「你為什麼要來我身邊,你為什麼要那麼盡心,你把我的人生毀掉了陸星。」
彭明溪的身體開始顫抖,她每一句話都在撲面而來的說著自己的恨意。
可是......
陸星漆黑的眸子像有無限的吸引力,他靜靜地跟彭明溪對視,然後說。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毀掉的。」
「胡說!是你!」彭明溪的情緒突然激動,「是你毀掉了我!」
陸星挑眉,想了想,說道。
「反省自己確實沒有責怪他人容易,那恨我吧,也無所謂。」
「......也無所謂?」
彭明溪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另一隻手也掐在了陸星的脖頸上,緊咬牙關。
「為什麼你不能一直的呆在我的身邊,為什麼你要離開我,為什麼我們要在這個鬼地方,為什麼?為什麼!」
「你以為我不想恨你,你以為我最恨的是你嗎?」
彭明溪嘲諷的笑了一聲,眼淚划過眼角,她眼睛通紅。
「我想恨你,你以為我不恨你嗎?我最恨的,我最恨的是我!」
「你把我的人生毀成這樣,我還在想著你!我居然還在想著你!」
彭明溪露出了一個笑容,卻蘊藏著無盡的悲傷,她的情緒變化太大,不得不大口的呼吸著。
陸星想。
彭明溪說恨他。
可恨是什麼?
恨是愛的影子,少了愛的光,影子也就無從藏身了。
彭明溪每一句說的我恨你,到底是我恨你,還是......
透過玻璃窗,那些巡查的黑衣人在看到他被掐著脖子的時候,都面色嚴肅的盯著。
因為這些黑衣人很清楚。
當生命受到威脅的人,是會下意識的反擊的。
陸星深吸一口氣。
現在不是好時機。
「陸星。」
彭明溪終於喘過來了氣。
她神色難辨的盯著陸星的臉,突然開口。
「把衣服脫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