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媽,這雪得下到啥時候啊?」
雪山下的小屋裡,陸星隨手撿起一塊柴火丟進了壁爐里。
哐當一聲,火苗轉瞬吞噬木柴,化為源源不斷的熱意。
他本來想著來這兒的滑雪場玩玩呢,還特地租的特色雪山小屋。
以前給囡囡念童話故事的時候,他還覺得那童話故事裡的那獵人過得挺瀟灑。
那小槍一拿,那小酒一喝,沒事兒殺殺大灰狼,泡泡毒皇后的。
然而。
理想和現實之間的差別,就跟他和渣男之間一樣大。
從飛機落地到住進特色小屋開始,這b大雪簡直一瀉千里。
跟老房子著火似的,怎麼都止不住。
也別說滑雪了,連路都給封了。
他現在手機都沒什麼信號,全靠翻著小屋裡自帶的旅遊雜誌和維密雜誌活。
「哎,人生啊。」
陸星靠坐在壁爐前的鬆軟沙發上,兩條腿長長的搭在矮凳上。
他隨手把腿上的維密雜誌丟到地毯上,端起了旁邊桌子上的透明玻璃杯。
玻璃杯里朗姆酒和可樂交融,液面浮了兩片檸檬,說是叫什麼自由古巴。
啪嗒啪嗒——
火柴燃燒的聲音和氣泡爆炸的聲音交合響在耳邊,陸星眯起眼喝了一大口酒。
巨大的窗外能看到巍巍雪山,路面落滿厚厚的積雪,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好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呼——
陸星仰頭靠在沙發,盯著天花板想。
這似乎是個很好的獨居時間。
學生可以用來學習,職工可以用來工作,家庭主婦可以用來和面做一頓熱氣騰騰的餃子,總之不該浪費時間用來發呆。
可是。
什麼叫浪費時間?
什麼叫很有意義?
「去他媽的,我想幹什麼幹什麼!」
陸星長舒一口氣,在壁爐噼里啪啦的燃燒木柴的聲音中,精神慢慢放鬆下來。
就像回到了原始世界裡,什麼都不用擔憂,只用想吃什麼,喝什麼,睡哪裡。
「好幸福啊。」
誰都不用管,誰都不用他操心。
他不想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不想成為被爭奪的對象。
他想成為的是雪山上的一片雪花,是道路旁的一棵青松,是羊群里的一隻小羊,是遊客風景照中要抹去的背景。
別人不在乎他,他也不在乎別人。
陸星喝下玻璃杯里的最後一口自由古巴,酒精順著喉管落進胃裡。
他從單人沙發上翻了下去,躺在厚實的地毯上,伸出手在一邊摸索著找到一本雜誌掀開蓋在臉上,然後閉上眼睛。
這種天適合什麼都不干,然後好好的睡一覺。
他有多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你有多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呼呼呼——
冷風吹拂起地面的雪霧,小屋亮起暖黃燈光,遠遠看過去,像童話故事裡的避難所,像冰川雪原里的一把炬火。
而小屋的主人正睡在厚重暖和的地毯上,夢到了巧克力做的房子。
壁爐里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燒,像媽媽低低地囑咐。
像冬季放學踏著雪回家,用熱水泡好腳上床後,媽媽跟你講,要早點睡覺。
要早點睡覺。
......
「這些死外國佬,一點臉都不要!」
雪山腳下,有個人在前面走,她的兩隻手各提溜了一個人,拖著在地上滑行。
「霜霜,我不行了......我真不行了,你別拉我了,自己走吧。」
趙頁頁已經徹底沒勁兒了,連說話都有聲無氣的。
夏夜霜直接停下腳步給了趙頁頁一腳,然後繼續拽著她往前走,邊走邊罵。
「你演什麼苦情劇,在這兒一宿你明天就能凍成肉乾兒!」
夏夜霜大口喘著氣,就算是她體力再牛逼,拖著兩個人走也受不了啊。
明明都累得想哭了,她還不能哭,這個死天氣,風雪交加的,一哭得凍眼上。
夏夜霜越想越氣越想越氣。
「這些死外國佬也開始建豆腐渣工程了,說好那個木屋能看到最近的景觀,結果今兒風就大了點,把屋都掀了,掀了就算了,電話打不通,手機沒信號,我回去要把他們告到破產!還有你倆,居然敢什麼經驗都沒有就跑雪山!」
「密碼的別拖著我了,給頁頁帶回去得了。」夏夜霜另一隻手提溜著的人突然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夏夜霜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強聞,你有病啊?」
「你以為我想拉著你?你要不是頁頁的男朋友,我拉你個雞毛,你愛死哪兒死哪兒,跟豬一樣沉!」
不行。
這個也不能放過。
夏夜霜停下腳步喘口氣,然後越想越氣又給了強聞一腳。
「這麼死沉!回去給你送屠宰場!」
咚——
走了這麼長的路,夏夜霜也受不了了,累得直接坐到了雪地上,氣喘吁吁的靠在背包邊。
她抬頭,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隱約似乎可以看到前方有幾個小屋亮著燈。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天地一片蒼茫~~~」
嗯?
哪兒來這麼應景的BGM?
夏夜霜唰得轉頭一看,就瞅見強聞躺在地上。
這貨全身都動不了了就嘴能動,但身殘志堅,只要嘴能動就非得唱首歌。
「你有病是吧?」夏夜霜恨不得給強聞兩拳。
趙頁頁雖然快不行了,但看到夏夜霜火冒三丈,還是挪挪挪到強聞的前面防止小金毛暴起傷人。
趙頁頁斷斷續續的勸說道。
「是,是我的錯,我不該說帶著強聞一塊兒出來玩兒的。」
「不,是我的錯!」
強聞雖然動不了了,但還是非要擋在女朋友的面前,深情地說道。
「是我給你的承諾,我們一定要在蒼茫的皚皚雪山上,為你唱上這世間最好聽的情歌。」
「雪地里相愛,他們說零下已結晶的誓言不會壞~~~」
「夏小姐是不會懂的,畢竟你也是條單身狗,唉。」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閉嘴閉嘴!」
夏夜霜氣瘋了,連滾帶爬的站起來連著踹了強聞好幾腳。
「我去!」
夏夜霜踹人的腳一滑,啪得一下,一臉懵逼的坐到了地上。
「霜霜,霜霜你沒事兒吧?」趙頁頁連忙開口問道。
夏夜霜扯了扯嘴角,只覺得冰冷的雪打在她的臉上,她笑不出來了。
「好消息,我摔了一下尾巴骨但是不嚴重。」
「壞消息,我腳崴了。」
「咱仨要凍死在這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