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說的好玩兒的?」
陸星站在五顏六色光污染的劇場招牌下,露出了一個難以言喻的表情。
如果不是提前做過攻略,他說不定真的以為是個特色表演秀就進去了。
在來普吉島之前,他好歹也是做過一點攻略的。
雖然他的英文不能跟外國人完全無障礙交流,但認識幾個單詞是沒問題的。
這個劇場外的招牌上寫著的幾個英文字母組合在一起。
就是陸星做過的攻略里需要遠離的「泰國地方特色表演秀」
在這個劇場裡,不再只有男女兩種性別之分。
「@#¥%@#¥......」
「&*(!@#......」
一陣嬉笑打鬧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陸星抬頭看了過去。
幾個身材高挑的女人穿著閃亮帶鑽的公主裙,濃妝艷抹,踩著高跟鞋帶著巨大的羽根走進了劇場。
這是劇場裡的表演者,也是泰蘭德的特色。
陸星站在劇場外的霓虹燈牌下面,有點恍惚的望著那群女人進入劇場裡。
「怎麼樣,質量高吧?」
熊冬陽似乎常常出入這些地方,一臉的習以為常,湊到了陸星的旁邊說道。
「我認識這家劇場的老闆,這幾天晚上有特殊的秀,你真不進來看看嗎?」
「看看也沒什麼啊,你又不做什麼,都是出來玩兒的嘛!」
「再說了,你長得這麼帥,她們說不定少收你錢或者直接免費呢。」
「放心吧,裡面純男的和純女的都有。」
「什麼敲鼓,什麼起瓶蓋,那都low爆了,晚上的秀更好看更有爆點!」
「好不容易異國他鄉遇到老鄉了,這回老娘請你。」
「怎麼樣?進去看看?秀要開始了。」
熊冬陽說著說著語氣就開始不正經了起來,話里話外帶著十足的引誘味道。
陸星聽懂了,但是他陷入了沉默。
熊冬陽沒有等到回答,挑眉看著陸星問道。
「怎麼了?你在想什麼?」
陸星盯著熊冬陽,眼神中閃爍著似憐憫似同情的意味,他開口道。
「你如果知道我在想什麼,你一定會笑我。」
「笑你?」
熊冬陽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了跟周圍其他建築格格不入的劇場。
「你在想什麼,說來聽聽。」
「我覺得他們有點......可憐。」陸星說出來這句話自己都覺得荒謬。
都是個人的選擇,有什麼可憐不可憐的,可憐別人還不如可憐自己呢。
可是......
「哎,反正我不去,你要去自己去吧,我要回去睡覺了。」
陸星沒辦法描述自己的複雜心情,於是轉身打算離開。
「等等。」熊冬陽叫住了陸星說道。
「不去就不去吧,你現在回去肯定也睡不著,咱倆去吹吹海風?」
陸星止住了腳步,回頭望著熊冬陽。
他第一次見到熊冬陽的時候,雖然覺得熊冬陽很奇怪,但是並不讓人討厭。
那個時候的熊冬陽有目標有信心有熱血,沿著自己命定的道路一路狂奔。
而現在。
熊冬陽一身長裙站在霓虹燈下,長髮披肩,面龐美麗,嘴角帶笑,眼神蒼涼。
現在的熊冬陽像是坐在金銀珠寶之上的軀殼傀儡。
「我們去海邊走走吧,我好無聊。」
陸星的目光像是沉默的劍,銳利的劈開他所有的堅硬外殼。
熊冬陽盯著地面,突然覺得腦袋好重,但他只能重複的提議這句話。
空氣沉寂許久,久到他覺得自己被拒絕了。
「走吧。」
陸星終於點頭。
熊冬陽的呼吸終於被解救,他鬆了一口氣,一直低著的頭終於抬了起來。
視線之中,陸星已經轉身在前面走著了。
熊冬陽低頭迅速的從胸口衣服里掏出了一個手機,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送出去。
【拒絕獵奇經歷,拒絕聲色犬馬】
信息發送成功,熊冬陽迅速上前兩步跟上了陸星的腳步。
回到酒店沙灘上,篝火表演留下的痕跡已經被清理乾淨。
天幕漆黑,濤聲依舊。
陸星和熊冬陽各自占據一張沙灘椅,兩人中間桌子上放了幾瓶紅酒。
熊冬陽舉起酒杯,這次裡面可不再是二氧化碳了。
「cheers!」
「cheers。」
陸星端起高腳杯,微笑回敬。
幾杯紅酒下肚,陸星的臉頰上已經有些泛起微紅。
熊冬陽端起紅酒想給他繼續倒上。
陸星擋住了杯口,傻傻笑著說道。
「熊姐,我酒量真的不好,你別讓我喝暈了在沙灘上睡一宿。」
「怎麼會。」
熊冬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嘻嘻的保證道。
「放心吧。」
「老娘現在雖然是個女人,但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再說了,酒店工作人員24小時在線的,他們絕對給你扶回去。」
「而且我跟你一塊兒喝呢,放心吧,老娘絕對不躲酒啊!」
說完這句話,熊冬陽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
陸星啞然失笑,移開了放在杯口的手,妥協道。
「好吧。」
「這就對了!」熊冬陽開心了。
紅色的液體順滑的撞進高腳杯里,像柔順的鮮紅絲綢。
陸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氣,眯起眼說道。
「人生啊......」
「好無聊。」熊冬陽接了一句。
陸星挑眉,轉頭趁著不遠處的燈光模糊間看到了熊冬陽的臉,開口問道。
「怎麼無聊了?」
「就......就沒勁唄。」熊冬陽無法描述這種感覺。
陸星來了興趣,端起紅酒倒進了熊冬陽的酒杯里,笑著問道。
「細說?」
熊冬陽悶著頭幹了一杯酒,沉默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就覺得自己除了哄女人和哄男人之外,什麼都不會做。」
陸星愣了一下,繼續給熊冬陽添酒,順著他說道。
「我也這麼覺得。」
「以前腦子裡全都是怎麼哄客戶開心。」
「等到了屬於自己的休息時間了,反而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熊冬陽聽了連連拍腿,「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
陸星笑了一聲,繼續給熊冬陽添酒,然後說道。
「但是又不想說離開了客戶之後其實很無聊,所以才到處找點兒樂子。」
「可八歲吃到巧克力,跟三十歲吃到巧克力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熊冬陽悶頭不語,繼續喝酒。
喝了一半,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轉頭去看陸星。
在看到陸星也把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的時候,他才放心的繼續喝。
陸星注意到熊冬陽的眼神,心裡嗤笑一聲。
這是誰派來的蠢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