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有為了不留遺憾去孤注一擲表白的學生,只為了給青春一個交代。
校園裡到處是拉著父母或者朋友拍下合影留作紀念的少男少女們。
或歡欣,或悲傷。
魏青魚沒有離開學校。
她面無表情,踩著遍地的碎紙屑,走向了綜合樓。
在綜合樓下的梧桐大道上,分散著三三兩兩的朋友和戀人。
仰頭看。
夜幕降臨,流暢的琴音從打開的窗子裡飄出,點點音符為離別放聲歌唱。
可那層的琴房並沒有亮燈,一片漆黑。
魏青魚穿越人群,乘電梯走向了琴房。
叮——
電梯到達。
長廊的燈光亮起,空蕩蕩的走道沒有一個人,只留琴音迴蕩。
順著音符,魏青魚站到了那間熟悉的琴房前。
這間琴房有且僅有一位主人,那就是夏夜霜。
琴房的門口掛著木質的小牌子,上面刻著一頭威風凜凜小獅子。
門牌下刻著兩個大字——勿入。
魏青魚啞然失笑,總覺得完整版的應該是。
內有猛獸,請勿進入。
夏夜霜真的就是這樣的人,從來不遮遮掩掩,完全的接受自己。
她喜歡一個人就恨不得轟轟烈烈,討厭一個人連看到他都會立刻黑臉。
曾經魏青魚很羨慕夏夜霜。
夏夜霜就像是一頭沒有被社會馴化過的小獅子,永遠保留著自己的赤誠真心。
她可以學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可以肆無忌憚的張揚明媚。
這樣的人就像是高懸天上的太陽。
只要你不帶特殊目的的接近她,她也不會對你有任何的惡意,像小孩兒一樣。
魏青魚對夏夜霜的羨慕,在陸星進入了這間琴房之後達到了頂峰。
曾經她也擁有過,只是她醒悟的太慢。
等她理解了自己對陸星的感情時,陸星已經輕鬆愉快的離開了。
命運反覆顛簸,來回穿梭。
在看到陸星那麼好的對待夏夜霜的時候,她心頭不可能沒有任何波瀾的。
可是現在。
她已經意識到夏夜霜也會是陸星的客戶這件事,那麼她的心情就變得很複雜。
夏夜霜為什麼會僱傭陸星?
魏青魚這些天想了很多的事情,這件事也在其中之一。
她認真的計算了時間,發現陸星是在離開她之後才跟夏夜霜變親近的。
所以。
魏青魚遍查人類已知的所有情緒,再聯想到當時夏夜霜說討厭自己。
她已經計算出來真相了。
夏夜霜想要拿陸星來氣她,好讓她心裡不高興。
畢竟。
夏夜霜一直都是一個這麼愛恨分明的人。
想到這裡,魏青魚微微嘆息。
隔著琴房的門,她能聽出來夏夜霜鋼琴聲中的落寞與沉寂。
因為陸星也離開她了。
魏青魚忍不住的想,這會不會是她的錯。
如果她能討夏夜霜喜歡一些,夏夜霜就不會想要氣她。
如果夏夜霜不想氣她,那麼也就不會想要去僱傭陸星。
如果夏夜霜不去僱傭陸星,那麼現在就不會這樣寂寥了吧?
像夏夜霜那樣的人。
考試結束她應該踏上度假避暑的飛機,跟好朋友們快樂而無意義的消磨時間。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在不開燈的琴房裡,彈一首冷寂幽深的鋼琴曲。
命運好幽默,讓愛的人都沉默。
她從陸星的離開里擺脫了麻木,學到了人類的多樣情緒。
那夏夜霜呢?
夏夜霜從陸星的離開里學到了什麼?
昨天下午考試結束的時候,陸星飛快的離開了校園,不見蹤影。
在十五分鐘之後。
魏青魚親眼看到夏夜霜幾乎是飛奔似的出現在考場門口。
可錯過就是錯過了。
夏夜霜在考場環視一周,還不情不願的臭著臉問她見到陸星了沒有。
橘色夕陽落在金色髮絲上,像永不熄滅的太陽。
想到這裡,魏青魚垂眸又聽了幾秒的琴音,最後轉身離開。
她自己都在艱難渡江,又有什麼資格去安慰她人。
況且。
上次她試過安慰夏夜霜了,可是夏夜霜好像很生氣很生氣。
咚——
琴房門幾乎是突然被從裡面踹開的。
門板重重的砸在了魏青魚的後背上,砸得她腳步不穩直接磕在了牆壁上。
大腦迅速發出疼痛訊號,一向潔癖的她坐倒在地上,撐著牆壁半天站不起來。
「我草!」
夏夜霜懵逼的站在門口,愣愣的看著魏青魚倒在地上,難以置信的問道。
「不是,你你你你家沒破產吧不至於在這裡碰瓷吧?」
「沒事,是我不小心。」
魏青魚一手擋著被磕到的額頭,一手撐著地面艱難的試圖站起來。
夏夜霜眉頭緊皺。
雖然她很不想跟情敵有任何的接觸。
但是她還是立刻跑過去撈著魏青魚的胳膊把人給扶起來了。
夏夜霜拽開魏青魚擋在額頭上的胳膊。
在看到魏青魚蒼白的臉上多了一道紅痕之後,她立刻說道。
「你這得去醫院,不然會變成少年痴呆。」
「沒事的,抱歉打擾你彈琴了,我會去看醫生的。」
魏青魚微微側臉,耳根發紅,試圖繞過夏夜霜立刻離開。
嗯。
有點丟人。
魏青魚難得產生這種情緒,於是想馬上離開現場。
「哪裡沒事?!」
夏夜霜瞬間炸毛,拽著魏青魚的胳膊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敢做不敢當?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講理?!」
「雖然我沒看見你,但確實是我開門撞的你,我帶你去看醫生!」
剛走了兩步。
夏夜霜突然感覺自己踩到了什麼東西。
她低頭一看。
一隻小白狗掛件正躺在她的鞋底。
瞬間。
夏夜霜大腦一片空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