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好多人啊.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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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經說過,人生處處是苦澀的試煉,短暫的歡愉。

  以前陸星不懂這句話。

  他總是覺得只要是攢夠了錢,只要是處理好了客戶們,只要是做好了自己本分的事情,那麼他的人生就會奔向美好的未來。

  他可以選擇獨身,也可以選擇結婚,他會過得很幸福,這是他能活下去的支撐和信念。

  可現在陸星懂了這句話。

  合約履行過程當中一切溫馨的畫面和恍惚的瞬間都是假的,只有白紙黑字的違約條例和應付報酬是真的。

  只要客戶想,她們隨時隨地都可以去踐踏他。

  他收了錢,這是他應該做的。

  那些美好的回憶也只是片刻的歡愉,只有他和客戶們一低一高的位置是長久而真實的苦澀。

  當他想要跟過去的溫情與不信任一刀兩斷的時候,當他想要給一切一個體面結局的時候,當他想要把一個不完美故事畫上完整句點的時候。

  事情偏偏會朝著無法想像的方向一路疾馳。

  就像此時此刻,他帶著閃閃發光的銀色手銬坐在沙發上,精緻昂貴的吊燈兢兢業業的發出金碧輝煌的光芒,光芒落在他的臉上,襯得他的面容越加佛性和冷淡。

  他的面前,他的側邊,他的身後都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也許是保鏢,也許是警察,也許是助理和秘書們,每個人都如狼似虎的盯著他,好似他現在會突然變成小說里的惡魔長出一對巨大的翅膀破窗而出,飛向皎潔的月亮。

  這樣的話,他們就沒有辦法去向身價高貴的溫總索要巨額的獎賞和報酬了。

  陸星覺得好笑,嘗試認真的交涉道:「你們與其看著我,不如快去找找囡囡在哪裡,我們在捉迷藏,是我的錯,我睡著了,但是如果別墅外的監控里顯示囡囡沒有出來的話,那她肯定還是在別墅里的。」

  沒人聽他的話。

  畢竟囡囡不一定能找到,但是他這個「綁架」了囡囡的綁架犯是實打實的就在這裡,如果他們生怕誰先走一步,功勞就落在了另一個人的頭上。

  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更何況現在逮到了陸星這個綁架犯,那就不算是沒有立功了。

  他們不來找,陸星就自己去找。

  可是當陸星剛剛從沙發上坐起來,這些人就如臨大敵似的,迅速的把陸星給按了下去,惡聲惡氣道。

  「老實點!等溫總回來!」

  「你到底把溫總的女兒藏在哪裡去了?快點交代!」

  「如果你現在不說,一會兒到了警局,形勢可就不一樣了。」

  「......」

  無數的質疑和審問跟冰雹似的朝陸星的頭頂砸了下來,他剛才撞在衣帽櫃裡的額頭已經開始紅腫鼓起,他的脖子耳朵在長時間低燒下變得發紅髮燙髮疼,他的意識好像在這些視他如白眼狼的人群里抽離處理,平靜的飄在上空看著這個滑稽的場面。

  似曾相識。

  當時他在收養的家庭里,弟弟不喜歡他,小孩子的惡意是毫無理由的,是沒有原因的,弟弟在玩累了之後,會故意的倒在地上哇哇大哭,哭喊聲叫來爸爸媽媽,然後他就會漠然的站在一邊,安靜的聽著弟弟哭訴著說是他把弟弟推倒了。

  看他被爸爸媽媽訓斥,是弟弟玩累之後的休息節目。

  爸爸媽媽不相信他,也不願意去調一下客廳的監控,看看前幾分鐘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只是個外人,不值得這樣。

  陸星笑了起來。

  不論平常生活里客戶們表現的有多喜歡他,可真正遇到客戶們在意的事情,他還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他還是那個看著別人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外人。

  從來都沒有變過。

  不知道溫總是怎麼描述的他,以至於所有人都不信任他,所有人都覺得是他把囡囡藏了起來。

  陸星其實覺得自己也有錯。

  他不該去跟小學姐去水世界的,這樣他就不會感冒,他更不應該步入音樂廳吹冷氣,這樣他就不會發燒,他更更不應該進更衣室,這樣他就不會失眠精神不濟加重病情。

  如果沒有這樣,他的警惕性絕對不會這麼低,他考慮的東西絕對不會有這麼大一個漏洞。

  行百里者半九十,臨近解放,他的思想懈怠,行為鬆弛。

  他活該得到懲罰。

  陸星平靜的靠坐在沙發上,他並不著急,囡囡不是什麼會亂跑的小孩,只要是別墅外的監控沒有拍到她出去,那麼她肯定就在別墅里呆著。

  是不是這幾天忙著給溫總做生日禮物累著了,所以在哪裡睡覺呢?

  咔嚓。

  也許過了幾分鐘,別墅的大門迅速而著急的被推開,趙秘書推開門之後,就立刻扶住了一路坐車疾馳而來已經腿軟的溫總。

  「溫總,我剛才聽到衣帽櫃裡有響動,就第一個上去把人給抓出來了!」

  「不是的溫總,是我......」

  「......」

  溫靈秀剛踏進別墅還沒三步呢,剛才圍著陸星的人就呼啦嘩啦的一股腦全都圍了上去,生怕自己說慢了兩句,溫靈秀就不記得他們的功勞了。

  越過層層人群,溫靈秀在夾縫裡看到了坐在沙發上如老僧入定的陸星。

  他沒有看過來一眼,哪怕是一眼。

  等等。

  溫靈秀的目光落在了陸星紅腫鼓起的額頭,她突然心一驚,快步推開了人群,難得動氣的問道。

  「誰讓你們打人了?!」

  趙秘書也驚了,立刻看向了陸星的臉。

  稍微的傷口並不影響他的外貌,甚至給他增添了幾分破碎的氣質。

  等溫靈秀走到陸星面前的時候,才看到陸星手腕上戴著的手銬,她徹底懵了,慌張的問趙秘書,「你怎麼跟人交代的?!」

  她只是讓趙秘書找到陸星,誰讓她這樣對人的?!

  看情況不對,剛才第一個銬上陸星的警察迅速的上前解開了手銬,解釋道:「溫總,這個人有綁架你女兒的嫌疑,所以我先控制住他,防止他逃跑。」

  溫靈秀掃了一眼別墅里這麼多的人。

  陸星難道是綠巨人嗎,他能夠打倒這麼多人跑出去?

  趙秘書也慌了。

  她情急之下吩咐的話,沒有想到到最後會被傳成這樣。

  這就像是公司里領導傳話。

  董事長說,員工上班儘量要注意一下儀容儀表。

  高層就說,員工上班女生最好化妝,男生最好穿皮鞋。

  經理就說,員工上班必須統一服裝,全部穿工裝,我指定地點,自行購買。

  領班就說,員工上班必須穿工裝,不然扣錢,女生化妝時必須不濃不淡,口紅要是豆沙色的,高跟鞋的跟超過3厘米,不然扣錢,男生穿的皮鞋必須是黑色的,裡面的襪子要穿這個顏色的,不然扣錢,還有......

  一層一層傳下來,話的意思完全就變了。

  趙秘書明明吩咐的是讓人找到陸星和囡囡,誰能想到這群春竹直接把人當犯人扣住了啊!

  陸星手上的手銬被鬆開的第一時間就站了起來,避開了溫阿姨伸過來想要查看他額頭情況的手。

  一隻手就這麼停滯在了空中。

  「爸爸媽媽!」

  一道清脆的童音打斷了凝滯的空氣,所有人齊刷刷的抬頭看了過去。

  囡囡抱著玩具兔子,懵懵的站在三樓走廊上。

  「你們在做什麼?好多人啊!」

  完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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