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一換二,天地同壽

  更衣室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池越衫知道陸星聽進去了。

  她跟陸星的性格太像了。

  多情必多疑,她不信陸星不知道這個道理。

  「陸星。」

  池越衫附在陸星的後背上,緊緊的環抱著他的脖子,低聲呢喃道。

  「你不能因為著急,就隨意抓住一根稻草。」

  她太理解陸星的這種心情了。

  就像她當時腰傷了之後,無數個日日夜夜都躺在醫院病床上反覆詰問自己。

  她還能登台嗎?

  這個疑問,在醫院每一個萬籟俱寂的夜晚都在不斷的折磨著她的精神。

  直到她出醫院之後。

  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大吃一頓,而是立刻去找了個戲台,痛快的唱了好久。

  那時候,她得到了答案。

  她還能登台。

  現在陸星跟她當時的心態應該是一模一樣的。

  在陸星當職業舔狗的整個生涯里,他應該一直都在不斷的自我懷疑這件事。

  現在爺爺奶奶沒事了,陸星所有的擔子都放下了。

  那麼。

  這個問題就會一直困擾著陸星。

  像陸星這種行動派,池越衫確定他一定會做出一點行動去解決問題的。

  所以他找到了那個小粉毛。

  池越衫垂下眸子,靜靜的感受著陸星脖子上血管的跳動。

  那個小粉毛很幸運,在合適的時機出現了。

  並且她的身份是乾淨的。

  她不是陸星的客戶。

  就這一條,池越衫就遠遠不能趕上。

  陸星的職業信念感太強大,他定下了規矩,就不會去打破。

  池越衫惆悵萬分。

  現在她一股腦的全說出來是爽了,可是後面的路該怎麼走呢?

  池越衫把臉埋在陸星的肩窩裡,只想逃避現實。

  她想不出來以後該怎麼辦。

  她跟陸星的關係本來就是破碎之後她小心翼翼的用謊言給黏起來了。

  可是現在。

  又碎一地。

  不過唯一值得高興的是,她在陸星心裡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那個小粉毛估計跟陸星相處不長了。

  這很不道德,池越衫心裡明白。

  可是她本來就不是好人。

  雖然她也不知道那個小粉毛到底是不是電信詐騙,但是至少,她說動了陸星。

  而當你打算去測試一塊玻璃是否堅硬時,這塊玻璃必碎。

  池越衫眼底一片陰沉。

  不過她也懂鬆弛有度的道理,懷疑的種子埋下就行了,不能逼得太緊。

  於是池越衫順勢轉了個話題。

  「你知道我跟夏夜霜是怎麼認識的嗎?」

  池越衫並不需要陸星的回答,她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跟陸星待的時間更長一點。

  「那次兩邊政府牽線搭橋辦了一場文化交流晚會,夏夜霜跟著她的老師宋麗也來了紐約,我跟她是通過朋友在那裡認識的。」

  池越衫知道自己已經碎了一地。

  可是她不想夏夜霜以同樣什麼兄弟的招數騙陸星,於是她徹底截斷了夏夜霜的路。

  「那個時候夏夜霜說她有個喜歡的人,我心裡又想著你,兩個人都以為自己受了情傷,抱頭痛哭......」

  池越衫笑了笑,音頻的震動直傳到陸星的大腦里。

  「沒想到我和夏夜霜當時心裡想的,都是同一個人。」

  陸星不是不想回答。

  可他今天先是在水世界各種被涼水洗禮,又被風一吹,還在音樂廳冷氣下吹了幾個小時。

  他現在腦袋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覺。

  陸星沒回答,池越衫就繼續說。

  「那個時候,我們倆喝醉了,還開玩笑的說。

  就算是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們,大不了把他抓回來關在地下室。」

  池越衫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雙目失神,輕輕的問道。

  「陸星,你覺得可行嗎?」

  「可行什麼?」

  陸星昏沉的大腦突然警覺,強撐著精神不讓自己露怯。

  池越衫悶聲道。

  「把你關在地下室。」

  「那我一定殺了你。」

  陸星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池越衫愣了一下,笑了起來。

  她聽得出來,陸星不是在開玩笑。

  也是。

  陸星現在的存款足夠他在四五線城市富足一生了。

  他好不容易馬上要得到了自由,如果關住了他,他一定會以命相搏的。

  於是池越衫說道。

  「我不會的,這樣犯法。」

  陸星沒說話。

  池越衫緊緊的抱著陸星的脖子,所以能明顯感覺到陸星鬆了一口氣。

  她低聲道。

  「你平時沒少罵宋君竹是瘋子吧。」

  陸星還是沒說話。

  「可現在看來,你也是個小瘋子。」

  陸星還是沒說話。

  幹這行沒瘋的,除了被同化了,剩下的就是白痴。

  池越衫像是即將失去珍貴的東西,自言自語,自問自答。

  即使懷裡的人不會給她任何的回應,她也依舊說得開心。

  要是一直這樣就好了。

  池越衫不著痕跡的撫摸了一下陸星的腹肌。

  她現在什麼優勢都沒有了。

  「你和爺爺奶奶回老家的那次,我去了山上的寺廟祈願。」

  「你知道我許的什麼願望嗎?」

  一提到爺爺奶奶幾個字,陸星強打精神聽了聽,然後說道。

  「希望我跟你在一起?」

  池越衫頓了一下,笑出了聲,有些得意的說道。

  「猜錯了。」

  「我沒有許這種世俗的願望。」

  「我許的願望是,我希望你考試順利,永遠開心。」

  陸星沉默了片刻,點頭道。

  「謝謝。」

  池越衫輕笑一聲。

  她給那個小粉毛準備的衣服穿起來相當複雜,估計等她出來還得一會兒呢。

  池越衫這個時候突然感慨自己的英明。

  這段時間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只能亂七八糟想到什麼說什麼。

  「陸星,你剛才因為我說的話生氣了,是我說到點子上了吧。」

  「你不覺得我比那個小粉毛更理解你嗎?」

  「說真的,原則就是用來打破的,你考慮一下我吧,我真的懂你的。」

  「我是真的喜歡你。」

  池越衫探頭親了一下陸星的喉結,認真的說道。

  「怎麼辦,我感覺我會喜歡你好久好久。」

  陸星昏昏沉沉的,只記得問一句話。

  「你口紅掉色嗎?」

  池越衫愣了一下,「我沒抹口紅。」

  「哦。」

  沒了?

  就沒了?

  池越衫懵了。

  為什麼陸星會沒頭沒腦的問這麼一句話?

  「你什麼時候把鑰匙給我?」

  陸星本來腦子就轉不動了,這群前客戶跟群犟驢似的,怎麼說都說不通。

  他已經放棄對驢彈琴了,愛咋咋地吧。

  反正他知道,他剛才那麼說之後,池越衫是不敢採取偏激行為的。

  那就沒事了。

  陸星很滿意這個結果。

  「你就這麼不想跟我多待一會兒嗎?」

  池越衫幽怨的說道。

  咔嚓。

  隔壁女更衣室的開門聲響起,陸星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的站起身。

  池越衫被丟在原地。

  陸星沒直接走,反而轉身彎腰,輕巧的把池越衫抱起來丟在椅子上。

  池越衫愣了一下。

  陸星從兜里抽出一條當初付叔送他的愛馬仕絲巾,捆住了池越衫的手。

  「你要幹什麼?」

  池越衫意識到不對勁,立刻慌了。

  陸星看了她一眼,一句話不多說,直接伸手到達了一個目的地拿出了鑰匙。

  「你還挺會藏。」

  池越衫懵了,「你剛才讓我抱著,是在感受我把鑰匙藏在哪裡了?!」

  陸星笑了一聲。

  「不算太蠢。」

  他先是用鑰匙開了鎖,然後抽開了池越衫手腕上的絲巾塞進褲兜里。

  開玩笑。

  愛馬仕的,他怎麼可能不帶走?

  陸星對著更衣室里的小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看了看自己的喉結。

  一切無礙之後,他走到門口,沒有回頭。

  「池越衫,我再跟你說一遍。」

  「休戀逝水,苦海回身。」

  咔嚓。

  房門打開。

  陸星大步邁了出去。

  「陸星,你沒有心的嗎。」

  咚。

  房門合上。

  可池越衫知道陸星聽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