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故……故人？
柯羅斯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身影，他臉上殘存的笑意終於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了。
卻見羅修·卡洛斯嘴角上揚起了微妙的弧度。
笑容不會消失，只會從一張臉轉移到另一張臉上。
在回收完「死誕神嗣」的掉落物，並搜刮完之前「死靈主教」帕薩羅的據點之後，羅修就無片刻遲疑地趕來了這裡。
期間，他通過玩家論壇實時共享的信息，已準確掌握了戰場大致的情況——他知道漆黑軍的確傾巢出動了，而「執刑官」柯羅斯和「隱匿長老」巴伯侖也隨軍而至，休伯爾特正在以一敵二，但還能支撐得住。
而羅修的到來，在休伯爾特看來是相當及時——和柯羅斯臉上的極度驚詫不同，休伯爾特臉上浮現出了驚喜的表情。
他本以為羅修還需要更長的時間，來「恢復」之前同死誕神嗣戰鬥導致的虛弱，但羅修完全恢復的時間，卻比休伯爾特想的要更快許多。
這一下，休伯爾特就再無顧忌。
並沒有、也無需和羅修打什麼招呼，休伯爾特已舉起戰錘，他身後的心之白獅也同步地舉起了巨劍。
隨後，瞄準著柯羅斯的方向，休伯爾特的身影猛地向他眼中的目標閃去了，伴隨著掀起一陣猛烈的罡風直擊柯羅斯的胸膛！
柯羅斯心中警鈴大作，他急忙也向後撤去，手指猛地在蛇形錐刃的刃面之上一彈。
——叮！清脆的聲音傳出，就在休伯爾特進襲的路徑之上，空氣一陣陣劇烈地抽動起來，迅速凝聚出三道虛幻的高牆。
那和柯羅斯所掌握的「鍾幕」的權柄出於同源，只是改變了顯現的形態。休伯爾特揚起戰錘，猛地往第一片幻幕上砸下！
——轟！耀熠的金光爆發了，第一道幻幕很快破碎，餘波已讓第二道幻幕表面盪起片片波紋。
——轟！休伯爾特第二錘很快便至，伴隨著第二道幻幕也如玻璃般片片碎裂。
柯羅斯有些驚駭地看著不斷進擊的休伯爾特，他心中的不安感變得愈發強烈。
眼瞅著休伯爾特就快擊碎第三道幻幕，而他身後的虛幻白獅舉起的巨劍隨之便會往自己身上斬落，柯羅斯舉起了匕首，他眼中黑光再一次浮現、閃動。
——他要取回、他剛給予那些普通士兵們的暗影力量！
柯羅斯十分深刻地明白，如果一對一的話，自己並不是對面「聖執事」休伯爾特的對手。
何況還是在力量被分配出去的情況下——「暗影軍師」這一【苦荼】職業非常吃環境，而眼下明確的對單環境，對柯羅斯就相當不利。
他匕首上已蔓延出深邃的黑霧，在周圍遊蕩了一圈後，又回歸到了那匕首之中。
「……」
柯羅斯瞪大了眼睛。
這並不是他預想中的結果。
——那給予出去的「暗影」力量，並沒有回歸到他的蛇形錐刃之中！
在極短的時間內，柯羅斯又嘗試了三次召回「暗影」的力量，但都以失敗告終。
先前從中瀰漫的黑霧，那是某種能激起「暗影」靈性共鳴的介質，但柯羅斯並未從中感受到任何傳回的共鳴！
他心底那份不安感逐漸蔓延開來，目光已不自覺地從休伯爾特身上移開，看向先前和敵方的「城衛軍」交戰的那些狂化士兵們。
隨後，柯羅斯驚恐地發現，那上千名狂化士兵已盡數死亡了——他們大多是極其殘忍的死法，四肢被扯斷、腦袋被砸碎、身軀被腰斬……若非「狂化」的狀態泯滅了他們的意識，那幾乎將是一場屠殺的煉獄。
但是，上千名狂化士兵的死亡還在其次，柯羅斯看到了更恐怖的、更匪夷所思的景象——
和他給予力量的「狂化士兵」交戰的城衛軍，他們的數量還是和先前一樣，幾乎沒有任何的銳減！戰場上也沒看見任何「城衛軍」的屍體，柯羅斯甚至看見了，幾道已被狂化士兵撕成了碎片的士兵的面孔！
他們臉上的狂熱愈發熾烈了，此時已從原先的戰場分散開，開始如絞肉機般屠殺起周圍的漆黑軍。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柯羅斯真的心慌了，他的精神不由得恍惚了一瞬。
而正是在這一瞬之間，他耳中傳來了第三道幻幕的清脆破碎聲。
緊接著，他感到一陣灼熱的罡風吹過，臉頰如火燒一般刺剌剌的疼。
柯羅斯緊忙回過神來，休伯爾特的心獅已緊握巨劍斬下！
——嗡！！！柯羅斯聽到一陣高亢的、尖銳的嗡鳴，隨後胸口就像被千鈞重的巨石猛砸一般，整個人向後倒飛了出去。
心獅之斬已結結實實地命中了他的身軀，即使未能將他攔腰斬斷，也足以令他身受相當重的創傷。
而在柯羅斯被斬飛的同時，休伯爾特已揮動戰錘，同心獅一起向柯羅斯的方向追擊！
這是相當難得的機會，能一鼓作氣處決掉柯羅斯的機會！
休伯爾特絕不會輕易放過它。
……
在休伯爾特和柯羅斯陷入激戰的同時，另外一邊。
「隱匿長老」巴伯侖，他毫無遲疑地給予了召喚出的魔偶們進攻的指令，它們齊齊向羅修的方向包圍了過來。
十幾具形態各異的「狂厄」魔偶，它們身內頓時激發出澎湃的靈性波動，進入到了攻擊的準備姿態。
而在這一過程中，隱於魔偶群之後的「隱匿長老」巴伯侖，他的目光正仔仔細細打量著對面的羅修·卡洛斯，眼神中帶著某種好奇與驚嘆。
「羅修·卡洛斯，你的確很……出人意料。」
巴伯侖淡淡地說道：「我沒想到，竟然是你突破了桎梏，登臨『入聖』——在『聖庭』的歷史上，你應該是最快晉升這一位階的聖職者了吧……呵呵。」
「可惜啊，可惜。你我走上的是不同的命途，而我侍奉的『全知』也為你所不容。我會在這裡殺死你，就像你有能力的話，也會毫不猶豫地殺死我……」
「……」
巴伯侖的聲音，漸漸地變得虛幻而飄渺，隨著「狂厄」魔偶們的逐漸包籠，羅修也已看不見它們身後的視野。
感受到迫近的靈性涌動，羅修同時為自身施加了數道輔助的聖術，並張開了「神輝降世」的領域。
陣陣耀熠的金光浮現，羅修的身軀輪廓頓時變得閃閃發亮，那神輝的光芒正不斷涌動、瀰漫著，將周圍籠罩上一片溫暖的、神聖的光海。
同時，他召喚出「聖焰狼王」芬里爾、「燃羽渡鴉」霧夜，讓牠們環繞在身軀的周圍。
很快地，第一具「狂厄」的魔偶出動了，它外延的八條金屬手臂溫度節節攀升，八隻手掌也已張開，掌心就對準羅修的位置，向他激射出八道異色的射線！
——轟！轟轟轟！射線就在羅修所在的位置轟然綻開了，周圍頓時被瀰漫起的煙霧占據。
羅修硬吃下了這道攻擊，「三重聖護」給到的護盾值破碎了半層，並沒有逃離他原先的位置。
而在光霧消散的瞬間，羅修也已完成了接下來數道聖術的禱告。
他身周已凝聚、環繞了六柄小型的聖湮之劍，就在第一具「狂厄」魔偶向他發起攻擊的同時，六柄聖湮劍也隨之往魔偶的方向射去！
和羅修有著多種保命的手段不同，魔偶大多不具備強效的防禦手段，因為這往往意味著要突破設計的桎梏。
轟轟轟！那六柄聖湮劍已飛至雷射魔偶的身前，並在頃刻間將它洞穿！
它下一輪爆射還未發出，便坍塌成了一地廢鐵。
但更多的「狂厄」魔偶卻踩著它的殘軀涌了上來，更多攻擊的架勢已鎖定了羅修的身形。
見此，羅修依然沒有任何躲避，只是繼續進行著禱告。
他的生命值，如今已突破四萬。在「神輝降世」、「三重聖護」等等聖術的防禦特性加持下，這一類「狂厄」魔偶甚至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刮破他的盾。
即使它們身上的確有不少「黑噬符文」與「腐骨鍊金術」的改裝，但在羅修眼中，這都是不足看的威脅。
因此，羅修就無需再花費精力閃躲它們的攻擊，轉而能夠更加專注地進行聖術的禱告，以加速聖術的迴轉。
第一具魔偶已被「聖湮劍陣」拆成廢鐵，更多魔偶已涌至羅修身前，但在它們並無自我意識的注視下，只看到了羅修身上爆發出一層層璨金的圓環。
而在兩具魔偶所在位置的半空，其中豁然地撕開一道顯眼的裂縫，拖曳金芒的流星，便向著它們的頭頂猛烈地降下！
——轟！轟轟轟！「黃金星爆」的滾滾流星飛快地墜落，將一具體型碩大的土石魔偶身軀砸出了數塊深邃的凹坑，將它徹底重新化為了塵土。
隨後，其它襲來的「狂厄魔偶」們，在羅修身周黃金的圓環猛地爆發的一刻，就被一股巨力掀飛了出去，它們原先蓄力攻擊的進程隨之被打斷。
——「神光律動」！這是羅修之前使用的另一道聖術。
這具有範圍推飛效果的聖術，雖然傷害並不算高，但在面對圍攻環境下卻常有奇效。將周圍的「狂厄」魔偶都推飛出去後，羅修隨即給予了周圍待命的三隻「聖獸」以新的指令。
「吼！——」芬里爾嘶吼一聲，牠隨即躍上半空，向下方噴吐出了蓄力已久的火柱。
而「燃羽渡鴉」霧夜就隱藏在那火柱之中，擬造出無數「火羽」助長了火勢，讓芬里爾的燎原之火燃燒得更為猛烈。
就在芬里爾噴吐火柱的位置，那裡正扎堆著三具「狂厄」的魔偶，它們被羅修的神光律動推飛之後就堆在了那裡，剛準備起身，向羅修重新發起進攻。
但下一秒，煌煌的火焰便吞沒了它們，迅速燒熔了它們體表的軀殼。
它們的核心很快暴露了出來，隨後，另一道璨金的光柱從天而降！
——轟！！！「黃金天馬」珀伽索斯降下了湮滅的光柱，徹底擊碎了三具「狂厄」魔偶的核心，而牠身周凝聚出的無數飛星也隨之向下激射，對周圍遊蕩的魔偶身軀造成持續的破壞！
魔偶們原先的進攻姿態被迫中止了，剩下的八具魔偶反而開始躲避起羅修和他的「聖獸」們的攻擊，攻守的雙方一時竟倒轉了過來。
這一幕，看得隱匿了身形的巴伯侖眉頭緊皺。
雖然讓十數具「狂厄」魔偶向羅修發起聯攻、其本意也只是試探，並沒有真想用這樣的手段殺死他，但羅修的表現還是超乎了巴伯侖的預料。
教會的「主持大祭」……不，現在應該是「教會主教」的羅修·卡洛斯，他展現出的戰鬥力絕對不止剛晉升的「入聖者」水平——他戰鬥時的從容姿態，還有從他體內源源不斷地爆發出的靈性涌動，那都應是晉升「入聖者」至少十年以上，才能擁有的反應！
活了上百年的巴伯侖絕不會看錯這點，但正是因此，巴伯侖更加疑惑了——羅修·卡洛斯，他怎麼看都只是剛成年不久的青年，他絕無可能有這樣長的、積累實力的時間，這完全和巴伯侖的常識相悖。
巴伯侖越看越覺得，羅修·卡洛斯絕對是幾百年難遇的天才。但巴伯侖同樣明白「彼之天才，我之大敵」的道理，越想越覺得應該趁他羽翼未豐的時候斬殺他！
一念至此，巴伯侖也不再藏私，他抬起手臂，在半空虛寫下一連串複雜的指令。
頓時，還在場中躲避羅修和他聖獸攻擊的「狂厄」魔偶們紛紛停止了行動，隨即不約而同地向巴伯侖的方向奔去。
它們的身軀逐漸變得虛幻，化作了一道道靈性絲縷鑽入巴伯侖手中數塊魔晶掛墜之中，就這樣從戰場之上消失不見。
隨後，巴伯侖取出了另兩塊猩紅的魔晶。
就在召回「狂厄」魔偶的同時，巴伯侖已向猩紅魔晶之中灌注了新的靈性，讓魔晶的表面浮動起陣陣晃眼的光澤。
「——吼！！！」
隨後，一聲混雜著電流與機械聲音的嘶吼，便從半空之中猛地傳出了！
一條背生六翼、長有雙首的青銅巨龍顯現了身形，就在半空之中咆哮著盤旋！
——那也是魔偶！【焚天鏖龍】，是「天災」定級的魔偶！
而在青銅巨龍下方，還出現了另一身著古老鎧甲的魔裝騎士。
他手握著比人更長兩倍有餘的彎曲獵刀，身上的鎧甲細看是一片片黝黑的龍鱗，甲片上還反射著晃眼的光澤。
而它的氣息，甚至比半空盤旋的青銅巨龍還要更加高漲！
在對它的面板偵測反饋了結果的一瞬，羅修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那同樣是「天災」的魔偶！而它的名字是……
——【獵龍騎士·洛克蘭】！
「……？」
羅修感覺，自己可能、大概、也許……隱隱看見了一位故人的身影。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