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其實他們看的並不是最終成品樣品，而是剪輯完做後期的時候沒調色的樣片。
也就是說，畫面的色彩完全就是攝影機拍出來什麼樣就是什麼樣。
聽著他們一直吹噓片子多牛逼，方言差點兒憋不住了。
他沒忍住打斷了劉浪，「先等等，我這裡還有個樣片，你們看看怎麼樣。」
說著，他就把正兒八經的完成版樣片放了一遍。
「老實說，不太行。」
劉浪邊看邊搖頭，「確實更陰暗了，但是該暗的地方不暗，不該暗的地方反而弄的很暗。還有這色調，懂行的人一眼就看的出來有問題。
「普通觀眾大概看不出來，但也會覺得哪裡不太對勁，總之就是看起來有點兒彆扭跟不舒服。」
也就是俗稱的「陰間濾鏡」。
歐美媒體比較擅長這個。
劉浪做出最後總結，「總的來說，還是那個完整版的更好，調色自然、節奏緊湊、配樂跟音效都近乎完美，讓人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前面的恐怖感把握的很好，不是那種靠音效忽然嚇你一跳的感覺，而是讓人內心深處自然而然迸發出恐懼感。
「還有最後的主題升華，真的很完美！飛鴻，你覺得呢？」
旁邊林飛鴻低頭想著什麼。
聽到劉浪的問話，他抬起頭，不太確定，「怎麼說呢......我是覺得方哥是不是打算拍續集？我看裡面埋了很多伏筆啊。
「就那個《走近科學》節目組的事情，這電影裡只講了個冰山一角。」
劉浪雙眼一亮，猛拍自己腦門，「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如果電影票房跟口碑不錯，那後續就可以接著這個展開！而且把主角設置為《走近科學》節目組的探索成員，之後續集如果想寫其他鬼故事，也完全能夠無縫銜接！而且就算換導演了也沒問題！之後甚至可以弄出『鬼怪宇宙』！
「如果票房不行，那就當沒這事兒！老方，牛哇！你想的可真遠！」
劉浪不由沖方言豎起大拇指。
方言：「......」
說不出口啊......
事到如今，「前面那個其實是沒調色的版本」這句話他實在說不出口。
節奏緊湊是因為他知道文戲怎麼拍，而且本來在片場拍攝的時候盯著的就是劉浪，他就是個喊「開始」的工具人。
就連「卡」都不是他喊的。
環境逼仄這個是因為經費不夠，所以只能在小樓里拍。
光線昏暗也是同理。
昏暗是為了掩蓋經費不夠造成的特效太假。
鬼不經常出現也是怕被看出來。
靠環境嚇人同理。
還有那個抽幀嚇人大法，這是因為沒錢做特效啊......
還有什麼叫續集的伏筆？什麼叫「鬼怪宇宙」？
他只是不想忘記前世，所以故意加了幾個梗而已。
這可是劇本里沒有的，沒看蘇婉繡從頭到尾臉色都不好看嘛！
最後的感動也很正常，那就是許瑾言本來的故事改了一下而已......
但事到如今，這種話他說不出口啊......
「沒錯，就是你們想的那樣。」
「牛哇！」劉浪看上去比方言還興奮，他拼命拍著方言肩膀，都有點兒語無倫次了，「牛哇老方！」
看著他興奮到漲紅的老臉，方言都給整不會了，「不是，你這麼激動幹嘛？」
要不是他自己是導演，他還真以為這電影的正牌導演是劉浪呢。
「你不明白的。」劉浪嘆了口氣，不過並不打算多說。
他心裡也是憋著一口氣的。
但這件事沒必要麻煩老方，那是他的事情。
但這部電影讓他看到了重新起飛的希望。
當初跑來給老方當副導演，除了關係好之外，可能也有同病相憐的意味在裡面吧。
「行吧。」方言也懶得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反正劉浪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現在是下一個問題。
「那麼問題來了，院線怎麼辦？」
幾個人對視一眼，然後齊刷刷看向蘇婉繡。
她還在欣賞方言的那首《穿越時空的思念》。
見四個人齊刷刷看過來，她端起馬克杯抿了口茶，淡淡道：「明天跟我來，我喊了個人吃飯，記得定個好點兒的地方。」
方言嘖了一聲，「我現在身無分文還寄人籬下，可沒錢定好地方。你看路邊兒找個米線攤兒行？」
蘇婉繡沒說話，只是似笑非笑看著他。
「那顯然不行！」
接話的是劉浪，他胸脯拍的邦邦響，「身為副導演，我覺得我有這個義務！我來定就行！」
方言上下打量著他。
普通的T恤，普通的五分褲，還有普通的運動鞋。
這就是個普通的胖子。
「你確定？」
「義不容辭！」劉浪大義凜然。
然後扭頭看向林飛鴻，「飛鴻，借點兒錢成不？就借五萬。」
林飛鴻：「......」
敢情我特麼片酬就要了五萬，然後還得被你給收回去？
「也不是不行。」林飛鴻一咬牙就認了，「不過就一點，方哥你下部電影能不能還帶我玩兒？也不求主角，給個男二就行。」
其實他沒什麼錢，也沒經紀公司。
他經紀人就是他初中同學，倆人完全就是髮小關係。
所以當時他才能心安理得直接給了哥們一拳。
現在可以說是他最落魄的時候了，他銀行卡里就只剩了一百萬。
不過借方言五萬塊還是能做到的。
「問題不大，雖然咱們現在沒劇組也沒劇本，更沒投資，但我下部電影的男主角肯定是你。」
方言也沒在意。
「......」林飛鴻哭喪個臉，「方哥，那要不還是算了？我覺得身為演員，潛規則這種事情還是不能接受的。」
「潛你大爺，我就是潛規則，也是潛漂亮女演員。」方言擺了擺手，然後忽然後頸一痛，眼前一黑，之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潛規則？」
方言聞聲回頭，正對上蘇婉繡似笑非笑的俏臉。
不知為何，他忽然感覺到一股莫大的恐懼。
就好像是動物遇到天敵一樣的感覺。
「沒有，我開玩笑的。」
「嗯。」蘇婉繡站起身，轉身就要離開，「明天的地方我已經訂了。」
走到門口，她回過頭，「怎麼還不走？」
方言趕忙跟上，「回去？」
「不，先去給你換套行頭。」
「我沒錢。」
「算你欠我的。」
兩人越走越遠。
身後劉浪點了根煙，眯起雙眼，「這倆人，肯定有事兒。」
林飛鴻覺得莫名其妙，「但我看方哥完全沒那意思啊。」
「你不懂。」劉浪拍拍他肩膀，「你還年輕，完全不懂一個年輕漂亮的富婆對這種接近三十歲，已經被社會毒打的夠嗆的男人的殺傷力。」
林飛鴻張了張嘴。
可是......方哥比他還小一歲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