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7章 節208.血債血償
伊澤灣。
歸於自由之刃控制的伊澤灣實行了宵禁。火槍兵軍團在街上巡邏，同時堵住了貴族和富商門的最後一條路。
夜深人靜的時候，睡得深沉的格里格里突然被一陣拍門聲吵醒。
「誰啊！」
他睡眼惺忪地坐起，凝神聽了會兒，外面好像很亂……又出什麼事了？
格里格里想要穿鞋，結果腳伸進了冰寒刺骨的積水裡。
「怎麼回事！？」
他尖叫著縮回腳，然後又忍著冰冷淌水打開大門，外面的尖叫聲、呼喊聲、水流聲陡然清晰起來。
街道盡頭，一道淹沒了門窗，裹挾著雜物和掙扎著的人的巨浪正咆哮著拍來。
「哦……該死……」
格里格里以為自己要死在洪水裡了。就在這時，數不清的黑影遮住了夜空。
它們展開黑色的雙翼，尖銳的爪子抓住街道上的居民，將他們帶離地面。
格里格里抬著頭，那張長著又細又尖的長牙的猙獰蝙蝠臉，比自己數年前偶然看見的貴婦還要美麗。
格里格里和其他被巨大蝙蝠救下的人被丟到伊澤灣外的山脈里。這裡地勢很高，不用擔心被淹。自由之刃和軍團已經提前疏散到了這裡。
罪惡總是會從混亂中滋生，所以自由城人在反覆巡邏，詢問每一個被吸血鬼救回來的人的身份。
「名字。」
「格里格里。」
登記的成員抬起頭，確認自己看到的是個人類而不是獸人。
「父親說叫格里的人太多了。」已經習慣了的格里格里連忙道。
登記好身份，格里格里自覺地走到那群難民之間。旁邊有一群自由之刃圍起一隻獸人，格里格里以為戰鬥一觸即發的時候，他們突然高高舉起那隻獸人，不算拋起。
格里格里傻愣的看著，同樣看不懂的還有獸人部落的酋長和薩滿。
原因很簡單，嗥叫者救了所有人——也可以說安南救了所有人。
洪水沿著瑪姆河沖刷而來時，正好是深夜整點的傳送門時間，
安南和嗥叫者第一時間發現了洪水的到來，把所有獸人轉移到一起，再通知伊澤灣和周圍城鎮避難。
這使得當洪水抵達伊澤灣時，大部分居民都被疏散去了自由城和山上，造成的傷亡遠比想像中小。
格里格里就是既倒霉又幸運，他睡得太死錯過了挨家挨戶的疏散通知，偏偏又在洪水到來時被吸血鬼救了出去。
費米和小斯莫站在不遠處望著這邊，小斯莫低聲：「軍團長大人，這股洪水不對勁……」
北境從來就沒發過洪水……起碼小斯莫從沒見過，而且這是冬季，不是雨季，怎麼會有洪水？
「有人想毀滅伊澤灣。」費米的空袖口在夜風中輕擺。
「您的意思是瑞坎爾王國搞的鬼？」
「除了他們還會有誰？」
小斯莫張了張嘴，正要說話，一道撕心裂肺的嘶吼劃破夜空。
「不！不！！！」克勞德痛苦地仰天嘶吼。
「他怎麼了？」
旁邊的人竊竊私語。
登記的自由之刃神情複雜，救回來的王國士兵只有他一個是這樣的反應……所以要麼信仰崩塌，要麼有親人死在了洪水之中。
就像自由之刃成員猜的那樣，得知洪水來自瑪姆河上游的克勞德失魂落魄地回到難民群，跌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翻出口袋裡的筆記，就著篝火，書寫一封再也無法寄出去的信。
【至吾愛，亞內斯：
洪水吞沒了伊澤灣。
我失去了地位，失去了戰友，失去了一切，失去了……你。
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堅守什麼，我寫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長湖鎮已經沒了，還有你，失去了信仰和愛人的我還有必要繼續苟活嗎？
我聽見了自由之刃的鼓舞聲，他們在那位那些失去家園的絕望的人……我錯了，你才是對的，王國根本不值得我們替它賣命，我們只是它能為了目的而犧牲消耗品。
我的小姐，你聽見了嗎？他們在歌唱……
他們在唱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在傾聽美好的簡直不像真實的故事，他們在說，復仇是這個世界最神聖的情緒。
我知道我要做什麼了，我的小姐，我會為你血債血償！
聖羅蘭歷1001年，十月二十一日，克勞德】
……
第二天，肆虐的洪峰已經過去了。
不過伊澤灣還積蓄著近兩米深的積水。倖存者們繼續待在山脈，等著洪水褪去……他們以為洪水會褪去。
傍晚的時候，北方的寒潮來臨，溫度驟然降低，連篝火的火焰都變得沒了溫度，烤火的人怎麼都攝取不到溫暖。
隨著雪花飄落，整片伊澤灣變成一個白色的世界，純淨的雪花覆蓋了一切罪惡與悲傷。
冰雪女神憤怒般的降雪讓大雪封山，第五天的時候，在外面的斥候稟報了一個壞消息：伊澤灣凍結了。
斥候是之前鹹魚幫的人，嘴有些笨。
他說不清楚，小斯莫乾脆帶著一些人準備去城裡看看。
他們在下山時被一群當地人攔住。
「自由之刃大人！」
「我的身份是自由之刃的執行官。」小斯莫糾正道。
「執行官大人，您能帶我們去城裡嗎……」
他們是還有家人在伊澤灣沒來得及逃出來，沒來得及救出來的人。
「你們想來就跟上吧。」小斯莫稍微沉默後說。
本來只有十幾人的隊伍越聚越多，到了山腳已經是有數百人的龐大隊伍。
他們踩著渾濁、滿是泥沙、氣泡的冰河上的積雪，鑽過城門，看見被皚皚白雪覆蓋的伊澤灣。
人群們不自覺的分開，去找尋自己熟悉的事物。
「啊！」
突然有些人尖叫著後退，被凍在冰里的木棍扳倒，指著一片被擦開積雪的冰層支吾不斷。
小斯莫走過去，看見冰里有一張模糊蒼白的面孔。
那些沒來得及逃出去的人，被凍在凍結的河水裡，保持著死前最後一刻的姿勢。
隨著前進，這樣被冰封的影影綽綽的輪廓越來越多。
行走在冰層之間的小斯莫握緊了拳頭。
「血債血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