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禮！」

  站在一旁的眾多交警，聽到老人家忍著悲痛說出的話，紛紛肅然起敬。

  隊長高喊了一聲。

  所有人都對著老人敬禮。

  這一幕。

  讓遠處仍舊守在靈堂前的清邊居民震驚。

  他們同樣也圍了過來。

  這就是一名夏國軍人的母親。

  或許，只有這樣的軍人母親，才能培養出來這樣的兒子。

  國家！

  在他們這群人眼裡，國永遠是大於家的。

  哪怕自己丈夫犧牲的時候，葉教授也不曾落淚。

  如今兒子犧牲了，她……同樣也沒有落淚。

  所有人肅然起敬的同時，心如絞痛，更加的希望，裡面的入殮師可以將遺體修復完整。

  可以完好如初的下葬！

  這或許也是老人唯一的心愿了。

  試問，哪一個母親能受得了親生兒子身體殘缺的那種痛苦。

  「葉教授，坐一會吧，裡面恐怕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局長從旁邊搬來凳子，輕聲說道：

  「這一次裡面的入殮師，是方師傅推薦的，不會有任何問題，我們……」

  「一定讓陳軍完好如初的上路！」

  說著，局長別過頭，狠狠眨著眼，努力將眼淚憋了回去。

  「嗯！」

  葉教授疲憊的應了一聲，就坐在冰室門口正前方，雙眼始終盯著冰室，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周圍的人，同樣站在原地。

  直到東方的一縷陽光開始升起。

  天亮了。

  殯葬館內仍舊鴉雀無聲。

  王英抱著孩子，靜靜站在冰棺前，望著裡面自己的丈夫出著神。

  「叫聲爸爸吧！」

  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頂，她輕聲說道。

  「爸爸在睡覺……」

  「叫一聲，爸爸聽得見的！聽話！」

  「爸爸！」

  「我記住你了，欠我們娘倆的，你下輩子記著要還給我們！」

  王英望著裡面的丈夫，眼淚不爭氣的又流了下來。

  「最後一次哭了！」

  「以後孩子我會好好教育的，不會比你差，你放心吧……」

  「好好休息了……」

  「我的愛人！」

  低聲呢喃了一句之後。

  王英抱著孩子深深看了一眼，直到將丈夫最後的容貌刻在腦海里。

  這才轉身走出了靈堂。

  站在靈堂門口。

  望著遠處站在原地已經近十個小時的那些軍人，緩緩嘆了口氣。

  抱著孩子走了過去。

  昨夜的事情，她雖然沒有出來，但是那些哭喊悲痛的聲音，以及這名白髮老人的話語。

  她全部聽到了。

  而也正是這位老人的話，讓她下決心要堅強起來。

  丈夫是英雄！

  即使犧牲了，也是英雄！

  這位老人說的對，悲痛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生活還要繼續，她要比老人幸運太多了。

  她還有兒子！

  此時。

  葉教師也已經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整整10個小時了。

  冰室的門仍舊沒有打開。

  裡面究竟能修復到什麼程度。

  所有人都不清楚。

  但是，即使隔著門，所有人也能感覺到，裡面那名入殮師並沒有停歇過一秒。

  仍舊在用盡全力忙碌著。

  許久之後。

  「嘎吱！」

  冰室大門緩緩打開了。

  蘇白面色蒼白扶著門框，深吸了口氣，沖眾人說道：

  「幸不辱命，家屬可以進來看看了！」

  說完後，讓開身位，站在了一旁。

  「葉教授，慢點！」

  坐了太久的原因，葉教師起身之後，整個人晃了晃開始向後倒去。

  一旁的局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攙扶著一步步來到了冰室門口。

  「你們不用進去了，我進去看看吧！」

  老人沉聲說了一句，推門就要走進去。

  站在一旁的蘇白，連忙沖眼前眾人點了點頭，伸手扶住了老太太。

  葉教師側頭看了一眼，並沒有言語，任由這個入殮師扶著她走了進去。

  一步步來到了小床旁邊。

  看著全身上下完好無缺的遺體。

  葉教授掙脫開蘇白的手，輕輕撫摸過兒子的臉龐。

  蘇白抿著嘴，輕聲開口：

  「軍裝是這裡提前準備好的，我就為他換上了。」

  「阿姨，人死不能復生，希望您能節哀。」

  「他肯定希望您不要過度悲傷，影響了身體健康。」

  一直在忙碌的蘇白，並不清楚眼前老人昨晚在外面所說的話。

  只是看到老人整個身體已經在顫抖了，也沒有流下一滴淚水，這才擔憂的開口勸說。

  「沒事！」

  葉教師雙手抓著床沿，撫摸著整齊的軍裝，一步一步的圍著遺體走了整整一圈。

  「挺好的……」

  「比他爸那時候要強，小伙子辛苦你了！」

  「呼，我們一家兩位將生命奉獻給爆破事業，不後悔！」

  「陳軍！」

  雙手握著遺體的手掌，能感覺到上面縫合的傷口，葉教授笑著說道：

  「媽也沒多少年可活了，到時候……咱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團聚了！」

  「媽也算沒有辜負你爸，將你培養出來了，哪怕最後你也犧牲了！」

  「咱們也沒什麼後悔的……」

  「你們先走吧！」

  「轟……」

  老者的話，如同響雷一般，在蘇白腦海中炸開。

  直到現在，他才在老者眼角看到一絲晶瑩的淚花，這淚水是笑著落下來的。

  一家三口竟然全部都是軍人。

  而且，不僅丈夫為了爆破事業犧牲了，兒子同樣也犧牲了。

  這……

  「阿姨？」

  「我沒事……」

  葉教授擺了擺手。

  「你們不急吧？不急的話……我想在這裡多呆一會……」

  「不急，我給您拿個凳子吧，您陪他好好說說話！」

  蘇白咬著牙，從旁邊搬過來一個凳子。

  緩緩讓老人坐下。

  自己則退到了攝像機後面。

  同兩名攝影師站在一起。

  「擦擦吧！」

  旁邊的阿瘦，分別給蘇白同胖子遞過去紙巾。

  三人一言不發，靜靜望著眼前的老人。

  而……

  老人此時看著兒子的遺體，似乎陷入了曾經的回憶，喃喃地聲音在冰室內響起。

  「小時候問你，你想幹什麼……你就說啊，你想跟你爸一樣，當一個拆彈手。」

  「最後也如願以償了……」

  「等你爸犧牲之後，我再問你……你還是回答，要接你爸的班，當一名拆彈手！」

  「如今……你也走了！」

  「外面那些人，同樣也會接我們的班。」

  「我前幾天還給你打電話說，有空回來看看，你說想吃餃子，我包了很多，也不見你回來……」

  「什麼餡，媽都包了些……」

  「只能等以後團聚了，再給你們爺倆包了……」

  「你說，什麼時候能團聚哪？」

  「……」

  冰室內。

  一名白髮蒼蒼老人握著身穿軍裝兒子的手，不停的說著家常。

  背後蘇白三人，早已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