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讓我進去看看他!」
隊長紅著眼,雙手死死捏在一起,抿著嘴,緩緩蹲了下來。
深吸了口氣。
沉聲說道:
「英子,勇子是被高速行駛的汽車撞到犧牲的,所以身上有很多地方需要等醫生的處理。」
「暫時你再等等,好嗎?」
「你先看好孩子,你能接受,不代表孩子能接受啊,無論如何……我們也必須要讓孩子能見勇子一面。」
王英不停的搖著頭,扶著一旁的牆面,掙扎著爬了起來。
整個人陰沉的可怕。
根本沒有搭理身旁的隊長,亦步亦趨的來到了太平間門口。
「嫂子!」
所有人忍不住喊了一聲。
只是。
王英此時仿佛完全聽不見了一樣,嘴中不停喃喃著。
「我不怕……他是我的丈夫,不論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是我的丈夫!」
「我進去看看他!」
「勇子,我來看看你……」
說著,輕輕推開了太平間的房門。
陰冷的霧氣撲面而來。
看著在中央位置,躺在床上蓋著白布的遺體,王英單手捂住了嘴巴,眼淚控制不住的涌了出來。
「隊長,我們……」
「都跟著進去,一旦英子受不了,馬上把人架出來。」
隊長無奈的嘆了口氣,領著一眾隊員,同樣也走了進去。
看著站在遺體前許久未動的王英,每個人都不忍心的別過了頭。
突然失去親人有多痛苦。
他們作為維持交通秩序的執勤人員,見過太多太多的例子了。
車輛猛如虎。
每一年有多少人因為車禍去世。
而每一次他們處理車禍現場的時候,家人那種歇斯底里的哭喊。
都讓所有人很無奈。
而常年需要維持秩序的他們,同樣也會碰到今天勇子這種狀況。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你想要攔截的每一輛車裡面的司機,究竟處於一個什麼樣的狀況。
酒駕、毒駕、疲勞駕駛……
這些,一旦他們躲避不及,後果不堪設想。
同樣的,每一年也會有戰友離開。
只不過,這一次換成了隊裡的勇子,這個從來都是兢兢業業,誠誠懇懇在一線執勤的人員。
一想到這裡。
每一個隊員淚水控制不住的涌了出來。
「英子,還是等醫生處理完了,再看吧!」
隊長看著許久都不曾揭開白布的英子,在一旁輕聲勸說了一句。
「不,我要看看!」
英子緩緩搖了搖頭。
顫抖的伸出手,輕輕將蓋在勇子臉上的床單揭開。
一張面目全非的臉龐出現在自己眼前。
「嘀嗒……嘀嗒……嘀嗒!」
任由眼淚順著臉頰掉落在手臂上,英子手掌緩緩的拂過全是各種傷口的臉龐。
整個人情緒似乎正處於崩潰的邊緣。
站在他身後的眾多執勤人員,心裡仿佛針扎一樣。
因為。
如果英子同剛才一樣失聲痛哭的話,那說明可以將情緒發泄出來。
如今什麼聲音都沒有,只是靜靜的流眼淚。
這遲早都會堅持不住的。
「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呢?」
英子摸過了一個又一個傷口,淒聲呢喃了一句。
只感覺眼前自己的丈夫變的越來越模糊,甚至努力將眼淚收回去,還是看不清楚。
「快!!!」
眼看著英子身體晃了晃,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幾名隊員連忙托住了她。
隊長紅著眼嘶吼道:
「趕緊通知醫生!」
一群人攙扶著英子,迅速離開了太平間。
在所有人都出去之後。
隊長立在勇子遺體面前,咬牙說道:
「你放心,無論如何……隊裡都會管英子跟孩子一輩子的!」
「咱們……」
「來世還是戰友!」
他淚流滿面的抬起了右手,敬了一禮之後,再次將床單緩緩拉了上來。
默默從太平間退了出去。
酒駕的那個人員並沒有逃走,第一時間已經被帶走了。
等待他的,必然是法律的嚴懲。
但是……
即使是再嚴懲,哪怕就是槍斃,也不可能再換勇子回來了。
如今一直讓隊長放心不下的,除了英子,就是勇子年僅4歲左右的兒子了。
雖然年齡很小。
可是,究竟該怎麼告訴孩子啊。
勇子如今是這樣,那……孩子怎麼才能看見爸爸的最後一面。
隊長掏出了手機。
沉吟了很久,撥通了上司的電話。
雖然勇子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執勤人員,最底層的執勤人員。
但是……必須要保持最好的面孔離開。
如果他們這個郊區殯葬館沒有辦法完成,他就再上報到上面,去市上,省上……
無論如何,也必須要讓孩子能在最後看勇子一面才行。
……
殯葬館中。
阿胖頭上纏著繃帶,雙手正在擺弄著攝像機。
雖然昨晚上大爺被眾人勸說的,收手了。
但是……
阿胖仍舊被大爺暴揍了一頓。
不得不說。
這年頭,不論是什麼大爺,真的是招惹不起。
臥槽。
經過負責人一番解釋,阿胖才知道,昨天夜裡自己招惹的那個聾啞大爺,年輕時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方阿姨!」
就在這時。
韓峰急匆匆從外面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說道:
「有一個緊急任務,上面剛才通知我們的,希望我們可以前往清邊的醫院,有一位交通執勤人員,在昨夜執勤的時候,被一輛疾馳的汽車撞擊犧牲了,遺體損壞比較嚴重,所以希望我們可以前往他們那裡的殯葬館,幫助他們將容貌儘量修復過來。」
「這位執勤人員,有一個年僅4歲左右的兒子,他們希望在火化前,能讓孩子看他爸爸一眼。」
「所以才找到了我們這裡。」
方阿姨聽後,秀眉微微皺了皺。
「需要去別的殯葬館?」
沉吟了一聲,抬頭望向了一旁的蘇白,低頭考慮了一番說道:
「我行動有些不便,那讓蘇白去吧!」
「他的技術我已經檢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甚至有些地方比老婆子的還要好!」
「有他過去,應該可以修復過來的。」
「明白了,那您的身體,要不還是回去歇著吧?」
韓峰將聲音壓得很低,有些擔憂的說道。
「沒事,我自己心裡有數,事不宜遲,趕緊派車讓蘇白出發吧!」
方阿姨擺了擺手,接著帶上了口罩,走進了冰室內。
與此同時。
蘇白帶著方阿姨為他準備好一套新的入殮師使用工具,帶著兩名攝影師坐上了前往清邊的商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