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向成渝x許南知

  許南知用一頓飯的時間把自己和周柏鶴之間的交易、和家裡的矛盾,以及被停職的真實緣由都告訴了向成渝。

  「成渝,謝謝你相信我,但是這件事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簡單,我父親的手段我很清楚。」許南知晃了晃手裡的資料袋,「這個,辛苦你了,後面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先吃飯吧。」

  向成渝沒想到這些事情背後竟然還藏著這樣的隱情,更令他意外的是,許南知和周柏鶴之間不過是一紙合約的關係。

  他這會像是突然被驚喜砸中的幸運兒,愣神了半天,才消化完許南知話里的內容,點頭應了聲好。

  一頓飯吃完,向成渝還要回院裡,許南知自己也有事情沒處理完,兩人在酒店門口分開。

  暮夏的陽光依舊燦烈灼人,許南知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看著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逐漸走遠。

  她收回視線,低頭看著手裡的資料袋,總覺得事情好像在朝著一個意想不到的方向在發展。

  許南知在傍晚的時候帶著向成渝給的資料回了趟院裡,在商討無果的前提下,把停職改成了自行離職。

  原本建築院的離職手續比較複雜繁瑣,但許南知是鐵了心不肯服軟,再加上楊萬海也得了上面的指示,縮減了辭職的流程,僅用了半天的時間就辦好了全部的手續。

  楊萬海也想惜才,但人在低位,不得不低頭,「小許啊,我是真想留你,但我也是真沒辦法,不過你放心,你的檔案我交代過了,沒給你寫上什麼不好的內容。」

  許南知對他的安排抱有幾分感激,「謝謝楊主任,我在建院的這幾年多虧您的照顧了。」

  「別別別,可千萬別這麼說。」楊萬海也是於心不忍,「你的辦公室已經可以進去了,回去收拾收拾吧,好好跟你手底下的人道個別。」

  「好,那我先走了。」

  楊萬海揮揮手,不看她,「去吧。」

  許南知回來辦離職的事情根本壓不住,她剛走到辦公區,之前跟著她的人全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全都不相信她就這麼輕易地放下一切就走了。

  有人問:「組長你就這麼走了,我們怎麼辦?」

  許南知摘下牆上屬於自己的工牌照片,「別擔心,會有新的組長過來帶你們的,至少現在這個項目,你們還會繼續做下去的。」

  話已至此,眾人眼見著事情確實沒有什麼轉圜的餘地,心裡難過又惋惜,情感稍微豐富點的,眼睛都紅了。

  許南知帶了他們兩年多,有幾個甚至是剛進院裡就跟著她,這麼長時間處下來,感情不可說不深,她也很捨不得,但又沒有辦法,只好強打著精神安慰道:「好了,辦公時間,都去工作吧。」

  等人散開了,許南知看著職工牆上剛剛空下來的一小塊,輕吸了口氣,轉身進了辦公室。

  她坐進這間小辦公室雖然只有一年,但東西卻不少,認真收拾起來,用了兩個紙箱才裝完。

  收拾完東西,許南知站在桌旁,望著窗外高大的梧桐樹,風吹樹搖,不堪重負的葉子從枝頭滑落。

  曾經多少個夜裡,她在繁忙工作之餘站在這裡看過無數次夜景,迎來數不清的日升月落。

  向成渝過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幅場景,辦公室的門大敞,許南知倚著桌沿背對著門口,身影削瘦而孤寂。

  他緩步走過去,抬手敲了敲門。

  許南知從回憶里驚醒,下意識應了句,「請進。」

  向成渝假裝沒有看見她說完這句話後的怔愣和悵然,自顧走進去,「都收拾好了嗎?」

  「差不多。」許南知拿起桌上最後一樣東西放進箱子裡,「都在這了。」

  「那我幫你搬回去。」

  兩個箱子,許南知確實沒那個能力一次性拿走,也就沒拒絕。

  向成渝把兩個箱子摞在一起抱起來,只讓許南知拿了些零散的東西。

  兩個人一前一後從辦公室里出來,沒從辦公區走,而是繞到了另一邊安全通道,下了一層樓才去搭電梯。

  離別很難,說再見更難,不如就這樣吧,走得悄無聲息,也省去了很多的不舍和難過。

  從建築院出來後,許南知沉默了一路,向成渝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抱著兩個箱子走在一旁。

  等到了酒店房間,向成渝已經被夏天的暑氣熱出一頭汗,許南知拿了條乾淨的毛巾給他擦汗,又去了樓下大廳買了兩瓶冰的礦泉水。

  向成渝接過一瓶擰開又遞迴去,順便把她手裡另外一瓶沒開封的拿過來,擰開喝了一口。

  整個動作自然又流暢。

  許南知神色微怔,握著礦泉水瓶,半天才想起來往唇邊湊。

  向成渝垂下眼帘,遮住眼裡的笑意,擰上瓶蓋將瓶子放在一旁,隨口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先搬家,然後休息幾天,重新找工作。」許南知有學歷又有能力,重頭再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搬家?你找好房子了嗎?」

  許南知「嗯」了聲,放下手裡的礦泉水瓶,抽了張紙擦掉手心裡的水,「已經找好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搬過去?」

  「明天晚上吧。」說完這句話,許南知轉身過去給手機充電。

  向成渝站在窗邊,伸手推開窗戶,讓外面的熱風和喧嚷一同擠進屋裡,「……那我明天能來幫你搬家嗎?」

  許南知回頭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視線,語氣尋常,「隨便你。」

  等到第二天,許南知起早約了家政阿姨去給家裡做一個大掃除,然後把酒店這邊的行李都一起帶了過去。

  房子本身就是精裝修,房東也提前收拾過一遍,阿姨過來也就是清清灰,做一次消毒。

  簡單收拾了一上午,許南知走之前把家裡的窗戶都開了透氣,然後去了自己原先的住處。

  許南知之前住的是個標準的三室一廳,大學一畢業就搬了過來,除了衣服最多便是專業書籍和一些設計稿,裝了四個箱子都沒能裝完。

  傍晚的時候,許南知接到向成渝的電話,把自己的地址在微信上給他發了過去。

  約莫過了四十多分鐘,向成渝又給她打了個電話,說是已經到樓下了,許南知下樓把人接了上來。

  「隨便坐,桌上有水自己拿,我還有些東西沒收完。」進屋之後,許南知說完這句話又進了書房。

  向成渝在客廳坐了會,目光環視著整個屋子,最後決定先將客廳里幾個已經封好的箱子先搬下去。

  他起身去書房和許南知說了一聲,「南知姐,我先把外面的幾個箱子搬下去了。」

  許南知這會也收拾的差不多,和他一起搬了兩趟,剩下最後兩箱都是書,向成渝沒讓她搭手,「這些我來吧,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落下的。」

  「行,那你注意點。」

  「好。」

  搬完所有東西後,許南知站在門口看了會這間住了六七年的屋子,將最後一把備用鑰匙放到鞋柜上,輕手關上了門。

  新家離這裡不遠,步行只有十幾分鐘,開車要繞一些,二十多分鐘不到半個小時的車程。

  搬上比搬下速度快多了,新家是個一居室,客廳光是放著幾個大箱子就已經顯得擁擠,更別論站人。

  許南知和向成渝在僅限的空間裡挪動,但也免不了有些肢體碰撞,兩個人都假裝不在意這一茬。

  許南知拆了三個裝書的箱子,把東西放進書架里,箱子壓平放到樓道的回收垃圾桶里,屋裡頓時寬敞了不少。

  她坐在沙發上歇了口氣,起身進浴室洗了把臉,出來時看著站在陽台的身影,「走吧,去吃飯了。」

  「哦,好。」

  新小區毗鄰兩所中學,周圍街區熱鬧,吃的也多,香味傳遍大街小巷,許南知來了興致,問他,「吃燒烤嗎?」

  向成渝說:「都行。」

  「那走吧。」

  許南知找了家人氣比較旺的大排檔,擼串麻小加冰啤,一下就回歸到生活里了。

  老闆端上來一盆小龍蝦尾,向成渝見她拿酒當水喝,拿了一副一次性塑料手套遞給她,邊勸道:「你喝慢點。」

  許南知輕笑一聲,沒說什麼,接過手套開始剝蝦殼,隨口聊了幾句他在學校里的事情。

  向成渝有問必答,手裡剝殼的動作不停,很快手邊就堆起了小山,許南知又問他在學校里談過戀愛沒有。

  他頓了一下,倒也誠實,「大一的時候談過,不過沒多久就分開了。」

  許南知喝了口酒,「你提的還是對方提的?」

  「對方。」

  「為什麼?」許南知笑了笑,「你這個長相不應該啊。」

  「她覺得我不夠貼心,不是真的喜歡她。」向成渝想到當初分手時前女友罵他只會說多喝熱水,長得再好看又有什麼用。

  他抿了抿唇,沒再繼續說下去,反而借著這個由頭反問回去,「那你呢?你以前談過嗎?周柏鶴不算。」

  「當然談過。」許南知放下玻璃杯,往後靠著椅背,望著杯子裡起伏的泡沫,沒什麼情緒的說:「我有一個談了七年的前男友。」

  向成渝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既驚訝於她這段感情的時間之久,又疑惑這段感情結束的緣由,「你們因為什麼分開的?」

  「他劈腿了。」許南知抬眸對上他的目光,想著既然開了這個頭,索性就沒再隱瞞,「他和你一樣,之前也在建大讀博,是我同專業的師弟,我們在一起七年,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他卻喜歡上了別人。」

  說到這裡,向成渝忽然出聲打斷她,「我們不一樣。」

  「嗯?」

  向成渝摘下沾滿油污的塑料手套,頭一回正聲叫了她的名字,「許南知。」

  「我和你前男友不一樣,你不要把我們混為一談,他是渣男,我不是。」他將手邊剝好殼的蝦尾放到她面前,一字一句道:「我喜歡一個人就會對她好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  -打直球的弟弟簡直讓人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