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瑾和池瑜在過完六歲生日的那個夏天之後,被父母送去了學校讀書。
之前網絡上有不少新聞報導雙胞胎在同個學校上學,因為成績差別太大,被老師用來對比,給孩子的心理造成了不小的陰影。
為了避免這個麻煩,池淵在和妻子聞槳商量過後,決定採用抽籤的方式,讓兄弟倆自己選學校。
抽籤的結果是聞瑾抽到了明德附小,池瑜則去了師大附小,兄弟倆從此踏上了九年義務制教育的不歸路。
九月一號開學報導那天,池淵帶著聞瑾去了明德,聞槳則帶著池瑜去了對面的師大。
明德和師大附小隻隔著一條馬路,兩個學校門對門,開學季校門口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小孩子的報導手續簡單快捷,聞槳將池瑜送到教室,「瑜寶,今天在學校要聽老師的話,下午爸爸過來接你。」
「知道了媽媽。」
池瑜從小就是混世魔王,長大了性格也沒見有所收斂,也不怕生,聞槳其實不是特別擔心他在這裡不能適應,而是比較怕他適應過了頭,到時候連老師都管不住。
兩個孩子小一點的時候池淵沒讓他們去幼兒園,而是請了專業的私教老師,開發孩子在其他方面的興趣。
現在聞瑾在學畫畫和書法,池瑜好動坐不住,對這些也不感興趣,成天就愛跑上跑下,老師建議等到七歲之後,送去學點跆拳道之類的。
池淵和聞槳在孩子教育方面暫時沒有什麼特別硬性的要求,也沒怎麼給池瑜報什麼興趣班。
聞槳從教室出來之後,沒立馬走開,而是站在走廊看了會池瑜的反應,結果自然沒出她意料。
這小屁孩適應力一等一的強,沒多會就和前後左右聊了起來。
她搖頭失笑,臨走前去了趟老師辦公室來聊了幾句,等從學校出來的時候,池淵已經等在外邊了。
「瑾寶怎麼樣?」聞槳走過去問。
池淵自然而然地牽住她的手,「我看還行,就是有點不太滿意同桌是個小女孩,皺著張臉嚇得小姑娘半天沒敢跟他說話。」
聞槳噗嗤笑了聲,「瑾寶這性格也不知道遺傳的是誰,我小時候也不像他這樣啊。」
「我也不像他這樣。」池淵提前甩鍋,「說不定是隔代遺傳,像爸媽他們。」
「……」
到了傍晚放學,池淵和聞槳又一起去了學校,不過這回夫妻倆換了學校,聞槳去了明德接聞瑾,而池淵則去了師大。
兩個學校上下學時間相同,開學期間需要家長親自到教室簽字領孩子回家。
聞槳和池淵在路上因為堵車耽擱了會,到學校的時候,已經遲到了快有十幾分鐘。
聞瑾坐在教室里,無視周圍嬉笑打鬧的同學,自顧玩著手裡的魔方,坐在他旁邊的小同桌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氣場震懾住了,也乖乖的坐在位置上,低頭在扣手指。
聞槳在門口和老師打了聲招呼。
周老師朝教室里喊了聲,「聞瑾,你媽媽來接你了。」
聞言,聞瑾抬起頭,聞槳朝他招了招手,他叫了聲「媽媽」,伸手拿起桌上的書包,起身往外走的時候把手裡的魔方放到了同桌小女生的桌子上。
小女生看了他一眼,小聲的說:「謝謝。」
聞瑾保持高冷,一個字也沒說,徑直走出了教室。
把剛才一幕盡收眼底的聞槳等到出了教學樓,還是沒忍住問了句,「瑾寶,你喜歡玩魔方啊?」
小男生被媽媽牽著手,臉上表情淡淡,「不喜歡。」
「那你剛才怎麼在玩同桌的魔方呀?」
「她太笨了,拼了一天都沒拼好。」聞瑾皺了皺眉,「拼不好還喜歡哭鼻子,太吵了。」
聞槳拖著腔「哦」了聲,停下腳步看著他,「那這樣的話,不如媽媽明天跟老師說幫你換個同桌?」
聞瑾大概是沒想到這就到換同桌的地步了,神情愣了幾秒,才低下頭說,「那還是不用了。」
聞槳沒再說這個問題,重新提起腳步朝外走,時不時低頭看自家兒子幾眼,最後還是沒忍住笑了一聲。
晚上吃過飯,聞槳洗完澡和池淵說起這件事,還是覺得好笑,「你兒子怎麼這麼口嫌體正直啊。」
「糾正一下,也是你兒子。」池淵合上電腦,神情也有些愉悅,「不過他這個樣子我倒是沒有想到。」
畢竟池淵早上送他過去的時候,他那個嫌棄的表情不要太明顯。
「你說萬一將來瑾寶和瑜寶要是早戀怎麼辦?」聞槳靠著沙發,想到這個問題,一時還有些不知所措。
「能怎麼辦?難不成你還要棒打鴛鴦不成?」池淵溫聲說:「人在每個年紀都會有悸動期,談不上早不早,只要不犯錯,就不是問題。」
「也對。」聞槳看著他,「對了,你今天去接瑜寶,老師有沒有說什麼?他有沒有調皮?」
「老師倒是沒說什麼。」池淵抬手颳了下額角,「就是他們班那群小男生現在都管他叫老大。」
聞槳挑了挑眉,「這么小就搞崇拜主義不太好吧?」
「你也說了這么小,能懂什麼。」池淵把人摟進懷裡,輕笑了聲,「不過這樣確實不太好,我明天和瑜寶聊一聊。」
「行。」聞槳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神情莞爾,「辛苦池總了。」
現在孩子和工作讓夫妻倆很少有這種溫存的時刻,池淵正準備認認真真來收個辛苦費,臥室的門口忽然傳來瑜寶的聲音,「爸爸媽媽,我可以進來嗎?」
池淵:「……」
聞槳笑了聲把人推開,起身去開門,看到兩個小傢伙拿著枕頭站在外邊,「怎麼了,寶貝?」
瑜寶抓了抓頭髮,「我今晚想和爸爸媽媽一起睡。」說完,像是為了增加自己話里的說服力,他還特意加了一句,「哥哥也是這麼想的。」
兩個孩子出生以來一直都是和他們分開睡,只有偶爾會睡在一起,也很少主動要求和他們一起睡覺。
對於現在這個情況,聞槳還是有些詫異的,「為什麼突然想和爸爸媽媽一起睡覺啊?」
「就是想。」瑜寶低著頭,涼拖鞋露出他時不時交織在一塊的腳趾,嫩嫩白白,又小又可愛。
聞槳只當他們是今天第一天去學校不適應,也沒再多問,接過兩個人的小枕頭,「自己先去床上躺著,爸爸媽媽等會過來陪你們。」
「好!」
兩個小傢伙「噔噔噔」跑進屋,就這還不忘繞過去和池淵打聲招呼,一左一右坐在池淵旁邊。
聞槳關了門,進屋把兩個小枕頭放在床頭中間,池淵把兩個小傢伙抱過來塞進被子裡。
等到安頓好,池淵去浴室刷了牙,出來在床的另一側躺了下來,語氣閒閒,「爸爸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可都是一個人睡一個房間了。」
池瑜窩在聞槳懷裡,聽了池淵的話也沒理他,而是抱著聞槳的胳膊,糯聲糯氣道:「媽媽,我明天晚上還能過來和你睡嗎?」
聞槳還沒來得及開口,池淵已經先一步拒絕了兒子的要求,「當然不可以,這是我跟媽媽的房間。」
池瑜眨巴了兩下大眼睛,看著就要哭了。
聞槳心一軟,連忙哄道,「當然可以啊,你別聽你爸爸的。」
池瑜得了準話,很快就心滿意足的睡著了,倒是聞瑾,一直躺在池淵懷裡看著也不像困的樣子。
聞槳又想到今天傍晚在教室的事情,故意去問他和那小女生的事情,「瑾寶,你那個同桌叫什麼名字呀?」
「不知道。」聞瑾在爸爸懷裡蹭了蹭腦袋,「沒記住。」
聞槳還想再問些什麼,他突然眼睛一閉,「爸爸媽媽,晚安。」
夫妻倆看了彼此一眼,輕輕笑了笑。
過了會,屋裡的幾道呼吸聲逐漸平穩,窗外一星光亮從窗簾的縫隙間落進屋裡,光影模糊隱約。
沒睡著的聞瑾動了動身體,伸手摸了摸池淵的臉,聲音很小的說,「爸爸,我和你說件事。」
池淵還沒多少困意,低頭湊過去,「說什麼?」
「弟弟今晚想過來睡覺,是因為他今天在學校聽到有個同學說,爸爸媽媽把我們送到學校,就是準備不要我們了。」聞瑾壓著聲,「弟弟害怕。」
池淵把他往上抱了抱,「不怕,爸爸媽媽送你們去學校是為了讓你們去學知識,不會不要你們的,爸爸和媽媽小時候也在那裡讀過書的。」
「我知道。」聞瑾手抓著池淵的肩膀,「我不害怕,我是陪弟弟過來的,他一個人不好意思。」
「好,爸爸知道瑾寶不怕。」池淵伸手捏了捏他的臉,「不早了,快睡覺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爸爸晚安。」
「嗯,瑾寶晚安。」
第二天一早在去公司的路上,池淵把這件事和聞槳說了一聲,夫妻倆多留了心。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都是兩人親自接送兩個小傢伙去學校,時間一長,池瑜也不說要和他們再睡一個屋,但因為之前養成了習慣,他比之前更加黏人,尤其黏聞槳。
這就導致家裡每天都要上演一場父子爭奪戰,池淵在兒子面前格外幼稚,非要和他在「媽媽到底和誰關係最好」這件事情爭個高下。
每回這個時候,大兒子聞瑾都會用很無奈也很無語的眼神看著這兩人,那神情仿佛就像在問自己到底為什麼會攤上這麼幼稚的爸爸和弟弟。
一次周末在家,池瑜在父母房間玩耍時,意外翻出一張光碟,小身影「噔噔噔」跑到書房,「媽媽,這是什麼呀?」
聞槳放下手裡的書,接過光碟,一時半會也沒想起來這裡面放的是什麼,轉過頭去問池淵,「這裡面是什麼?」
池淵起身走過來,垂著眼,尾端留下一側陰影,「去放一下不就知道了。」
說放就放,一家四口從書房轉移到樓下客廳,池淵把碟片放進讀碟機里,屏幕畫面抖了一下,跳出一行小字。
——池淵&聞槳婚禮紀實(備)
聞槳反應過來,彎著唇笑了聲,「這不是我們當初結婚時拍的紀錄片備份嗎?」
當初婚禮結束之後,跟拍的攝影師拿了兩張盤給聞槳。
多出來的這張是備份,光碟表面什麼也沒刻,另外一張刻了字和婚書一起被池淵收在保險箱裡。
兩人剛結婚那一年,平時沒什麼事情的時候就把備用碟拿出來放,常常一看就是半天。
後來有了孩子,事業上也很忙,就沒了這個時間。
池淵調好畫質和音量,坐到聞槳身旁,語氣有些感慨,「我們好久沒一起看這個了。」
聞槳笑嘆,「是啊,好幾年了。」
這是兩個孩子沒出生之前的事情,紀錄片從頭至尾都沒有他們的身影,池淵看了一半,餘光瞥了眼趴在聞槳懷裡的池瑜,突然叫了他一聲,「瑜寶。」
「嗯?」池瑜抬頭,大眼睛又黑又亮。
池淵往後靠著沙發,眉眼間多了幾分漫不經心,「你不是說,媽媽和你關係是最好的嗎,那媽媽結婚怎麼不請你啊?」
「……」
他輕嘖了聲,語氣慢條斯理帶著幾分調笑,「這關係不行啊。」
作者有話要說: -池瑜: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問號??????
-其實哥哥弟弟的名字里還藏著一個小驚喜,我估計你們也沒發現(點菸/滄桑)
-明天更新請個假,推遲到晚上零點之前更新,早點忙完,會早點更新,我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