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裡面空空如也。
隔著面具都能想像得到,黑斗篷魔法師們的臉色有多精彩。
前有地下室盒子被盜,現有頂樓寶物不翼而飛。他們的看守漏洞多得跟篩子一樣。
「是不是你做的?」
他們一齊看向紫袍占卜師。
菲墨雙手放在手拐上,厲聲道:「難道你們現在不該感謝我嗎?是我的占卜做出了提醒,不然你們到現在都不知道東西已經丟了!」
「早聽說你們城主府丟了寶物,現在看來,不是賊聰明,而是你們太蠢!」菲墨先發制人,「當時丟寶物的時候,你們有檢查過這裡存放的東西嗎?」
「當然有!」魔法師們說。
菲墨:「有打開檢查過嗎?」
「……」
他們沉默片刻,說:「這與你無關。」
那東西最好永遠都別見天日!
魔法師們到現在也沒找到丟失的另一個盒子,更別指望現在這個,他們對自己找東西的水平很有自知之明。
問道:「你能占卜出寶物的去向嗎?」
魔法師和占卜師可以說是兩個體系,誰都不清楚對方的修行方式。
但作為假占卜師、真魔女,菲墨卻能對他們的實力做出一個估算——他們的實力要遠遠高於他們表現出來的智慧。
如果發生正面衝突,一打三,有夠嗆。
根據之前在淘金灘涂上,韋斯萊對烏普大叔說的那些話,她懷疑這三個傢伙是被追捕的「墮落魔法師」,要麼修行過禁術,要麼觸碰過禁果,要麼做過慘絕人寰的事情。
「當然可以占卜。」菲墨說,「但需要一場大型祭祀活動,等我問候完各路神明,才能占卜出結果。」
三個魔法師對視一眼,然後說:「可以,但你得留在城主府。」
這是打算監管她。
菲墨點頭,「行。」
很多事情已經不需要她出手,自然有人推動。
少城主得知德雀夫人要住進城主府,激動得就差把城主府翻修一遍。
菲墨對他說:「讓蘭夫人的病,也可以在祭祀那天進行占卜,說不定會有轉機。」
少城主一聽,不止對她感恩戴德,甚至想給她立個雕塑供奉起來!
*****
菲墨和莉莉娜搬進了城主府二樓住。
這層樓除了用於辦公,還是老城主臥床養病的地方。
菲墨禮節性的去看望了他。
老城主骨瘦如柴,每天清醒的時間只有一兩個小時。人們都說他撐不過今年末。
菲墨詢問照顧他的女僕:「老城主是什麼時候發病的?」
女僕想到少城主說的一切都聽占卜師大人的,於是回答道:「五年前,大人他就突然一病不起。」
五年前,災厄那段時間。
「這樣」菲墨低頭時正好看到老城主甦醒,於是對女僕說:「我的水晶球給了我啟示,我需要單獨跟老城主說些話,你去外面守著。」
「是。」
房間裡沒其他人,但考慮到那三個魔法師可能會竊聽,菲墨說得比較含糊:「你的病,是心病吧?」
老城主瘦得眼眶凹陷,直直盯著眼前的占卜師。
菲墨說:「五天後,我會準備一場祭祀,希望到時候你也來觀看。」
「你還在為林特大人的死耿耿於懷嗎?」
「或許到時候你就可以釋懷。」
枯瘦的老城主張大了嘴,但只能發出嗬嗬的氣音。
「我只希望,你在觀看完祭祀後,能作出一個正確的抉擇。」
「那麼,告辭。」
菲墨拄著手杖離開。
回到房間,莉莉娜已經把新住處收拾妥當,那個裝著盒子的大箱子就明目張胆的放在牆角。
菲墨對裡面裝的是什麼並不感興趣。
等到五天後祭祀時,將它交給讓蘭就完事。
現在,她提筆,準備給邊境之城去一封信——
如果現在就動身出發,五天時間剛好夠,奧麗薇婭姐姐帶著「新鮮出爐」的軍隊趕到,正好是流金之城落幕的時候。
至於這封信,當然是叫讓蘭幫她去送,畢竟她一句「需要祭祀占卜」,就幫她省了許多藉口,要個小小的回報而已。
*****
五天後,萬里晴空,宜祭祀。
流金之城的子民們早早湧入日落灣——那位神秘占卜師挑選的祭祀之地。
今天沒有開放淘金,所有船都停泊在港口,接連成排,浩瀚壯闊。
河面瀰漫著終年消散不去的水霧,那層無形屏障將整片區域籠罩。
碼頭中間的空地,仍然矗立著那座非常高的水神雕像,流金之城的重要人物全部聚集在這裡。
菲墨抬頭再次看了看這座雕像——沒有臉的男人高舉雙手,想要向上抓住什麼,下面是洶湧的波濤,帶著吞噬一切的力量。
她身後,少城主恭敬的說:「德雀夫人,所有人都到齊了,是否開始祭祀?」
菲墨轉身,目光依次掃過莉莉娜、黑斗篷魔法師們、老城主、讓蘭夫人,以及躲在人群中的小泮。
「開始吧。」
穿著紫袍的矮胖占卜師站到空地的中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菲墨看起來非常專業,她走到搭建好的祭祀長條桌前,口中念念有詞,然後拿出一張空白羊皮捲軸,在上面畫著什麼。
圍觀的人們都緊張極了。
忽然,她畫著畫著,捲軸自燃起來,大火很快把那張捲軸燒成灰燼。
人群里發出一聲驚呼。
怎麼看都不是一個好兆頭。
菲墨神情嚴肅的說:「是罪孽!」
「濃重的罪孽惹怒了『水神』,牠降下災厄,才會發生這麼多事端。」
一聽到災厄,人群頓時騷亂起來。
五年前的那場災厄已經成為他們絕不能被提及的傷口。
這傷口只能被掩飾、被深藏、被爛在心裡!
然而這位占卜師不僅沒有閉上嘴,她接著說:「在『水神』降下神罰前,只要你們說出罪孽的源頭,就能平息神怒。」
人群竊竊私語。
有人說:「可我們不知道源頭啊,我們只是毫無能力的普通人。」
還有人小聲附和:「對啊,再沒有比我們更弱小的人了,這得去問大人們啊……」
「不。」菲墨說:「『水神』說了,這是一場有關人心的拷問,你們都是原罪!」
人群如冷水碰熱油般,滋滋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