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對她的聲音有反應

  斂去眼中鋒芒,江窈窈臉上露出一絲極淺的笑容。

  初見的那次,他坐在屏風後,姿態雍容,睥睨萬物。

  而此刻,他成了任人擺布的植物人,聽說連相戀多年的女朋友都因此離他而去。

  男人的臉色由於許久沒有曬過太陽而顯得過分蒼白,幾乎能看到眼皮上的青筋,厚如鴉羽的睫毛垂落,在微黃的燈光下投射一片陰影。五官俊美宛若天成,是上帝最精心之作,顯露出脆弱的病態美。

  如果沒有一年前的那場溺水,她和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司薄宴,不會有任何交集,她只能躲在暗處靜靜地注視著他。

  而現在,她成了他的妻子,卻是在這麼難堪的情況下。

  可既然如此,她會盡到一個妻子的本分。

  「司薄宴你好,我是你的太太江窈窈。」

  江窈窈的聲音很甜,不是那種令人不適的粘膩,而是帶著能讓人莫名心安的溫和。

  「你可能不記得我的名字,雖然不太願意在這種情形下嫁給你,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

  這是她的職責,也是她埋藏在心裡的小小心愿。

  簡單和司薄宴自我介紹過,江窈窈將自己微薄的行李放進了柜子里,又取出最裡面的一層,裹了好幾層羊皮布的包裹放進了保險箱。

  洗漱過後,江窈窈躺在床上,溫柔的眼神落在司薄宴那雙緊閉的眸子上,「晚安。」

  漂浮了半個月的心漸漸找到歸屬。

  剛要躺下,床頭柜上的手機振動起來。

  江窈窈側過頭拿起手機,以至於沒有注意到,床上男人的手微微動了動。

  他的太太?不太願意嫁過來?

  看來,奶奶是給他找了個保姆太太?

  江窈窈這個名字,似乎有點耳熟。

  司薄宴腦海里消化著女人剛剛說的話,試圖動自己的四肢,無法動彈。

  很快,耳邊又響起剛剛那道嬌軟的女聲。

  「國內的事情還有很多,短時間內我沒法出國,工作室的事情辛苦你們多操持,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將工作室移到國內來發展」

  手機夾在耳朵和脖子中間,江窈窈看了眼旁邊的男人,伸手給他拉了拉被子。

  手機是在一瞬間滑落的,直直砸到了司薄宴白皙的額頭上。

  「……」

  她到底幹了什麼?

  江窈窈連忙拿起手機,顧不得手機那頭的聲音,掛斷電話,從房間冰箱裡拿了冰塊出來,試圖給司薄宴消腫。

  「對不起。」

  眼見司薄宴的額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一個小包,江窈窈現在想殺自己的心都有了。

  司薄宴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抽離,一切都輕飄飄的。

  等他睜開眼,就看到一個溫婉漂亮的小姑娘坐在床邊,眼睛濕漉漉的,似乎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嘖。

  怎麼還娶了個嬌氣包?

  司薄宴好笑地望著她。

  奶奶對他自小要求嚴格,想必對這位司少夫人要求也絕對不會松泛。

  也不知道他的這位太太,明日該如何交差。

  轉日,司老夫人帶著醫生來給孫子例行檢查,看到司薄宴額頭的紅腫,眉毛緊皺。

  「江窈窈,你跟我出來。」

  顧及外人在場,司老夫人忍著沒有當面發作。

  許醫生看了眼這位剛嫁入司家的少夫人一眼,搖搖頭。

  慘咯。

  誰不知道司老夫人最心疼這個寶貝孫子,這個女人剛嫁進來,才一晚上的時間,司薄宴頭上就多了個包。

  恐怕要被罰了。

  「司薄宴,你這位小嬌妻要慘咯。」

  一邊幸災樂禍,許醫生拿出包里的儀器,貼在司薄宴胸口上。

  書房。

  江窈窈很懂事地認錯,態度十分誠懇:「是我砸到了薄宴,對不起。」

  「你應該知道,如果薄宴不是這個情況,無論如何司少夫人這個頭銜都落不到你的頭上。」

  司老夫人的話雖然難聽,可也不假,江窈窈無力辯駁。

  「我們司家要的不是一個廢物,我看你並不是個會照顧人的,彩禮你還一半回來,今天下午去民政局辦離婚。」

  司老夫人當機立斷,有些後悔為什麼沒有提前驗貨。

  江窈窈一下就從椅子上站起來,想要解釋卻無從開口。

  她沒有照顧過人,一個人在國外待著的時候,父母是她的靠山,可現在沒有誰能給她撐腰。

  犯了錯,得認罰。

  看她這樣,司老夫人冷硬的語氣鬆動幾分:「放心,司家該給的補償,一分都不會少。」

  已經下了決心,司老夫人不願再和江窈窈多說,她起身走到門口,正要離開。

  許醫生從走廊盡頭跑了過來。

  「司老夫人,司少爺身體有反應了!」

  司薄宴醒了?

  江窈窈一臉愕然,就連司老夫人也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你說薄宴醒了?」司老夫人語氣哽咽,「快走,快帶我去看看。」

  江窈窈抿抿唇,還是跟在了二人後面。

  不到最後一刻,她不想放棄司少夫人這個身份。

  房中,司薄宴還是靜靜地躺在床上。

  「怎麼會這樣?許醫生,你不是說他醒了嗎?」

  驟然從天堂跌進地獄,司老夫人搖搖欲墜。

  江窈窈扶著她,心情也跟著難過。

  許醫生推推鼻樑上的眼鏡,眼裡卻滿是驚喜:「司老夫人您不要太激動,司少爺雖然還沒有醒,但他的腦波頻率有了明顯的波動,這已經能夠證明他能感知到外界,甚至」

  許醫生看了眼旁邊的江窈窈,興奮得不行:「他可能聽得到我們說話。」

  他也覺得很匪夷所思,只是剛剛發生的事情實在太詭異,不由得他不相信,科學的今天多少都和玄學沾點邊。

  而此刻。

  身體透明的司薄宴看著床邊的司老夫人和江窈窈,微薄的唇揚起一抹極淺的弧度。

  他不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可這個小姑娘,偏偏讓他有一種想要呵護的衝動。

  雨中嬌花惹人憐愛,他心思一動,就做了那個憐花的人。

  江窈窈什麼都察覺不到,她期待地看著許醫生。

  「那為什麼現在我看還是和之前一樣?」

  司老夫人眼裡重新燃起希望。

  許醫生沒有解釋什麼,反而走到江窈窈面前。

  「司少夫人,能麻煩您和司少爺說幾句話嗎?」和司薄宴說話?

  一時之間,江窈窈不知道許醫生要幹什麼。

  難不成,司薄宴能聽到她說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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