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飛凡一語成讖。

  盛颺一段後台的花絮視頻流了出來。

  不長,短短10秒。

  但一時間幾乎蓋過了這段時間七七八八各大勁爆的新聞。

  視頻中，盛颺站在後台的角落，身形頎長,肩寬腰窄。

  襯衫順著肩線拉出流暢的線條,貼著小腹收進褲腰。

  周圍人來人往,聲音嘈雜，但他只是站在那，就好像自然會成為人群中的焦點。

  頭頂燈光奪目，他微垂著眼瞼,手裡拿著電話，唇角半勾,臉上是鏡頭中罕見的溫柔輕鬆。

  不經讓人對電話那端的人產生極大地好奇。

  而更絕的是，鏡頭隨著扛攝影機的人慢慢靠近，在幾步之遙，倏然聽到了一向冷淡恣意,宛若天邊明月星辰的颺神低聲對電話那端的人說了一句話。

  「親一下再掛。」

  ……

  視頻至此戛然而止。

  卻迅速在網上掀起軒然大波。

  網友們紛紛感嘆,這吃瓜都快吃出一部連續劇了。

  剛以為潛規則那事塵埃落定,這疑似戀情的新聞再次攻占了各大社交平台。

  一時間,猜測的、看戲的、心碎的、扒料的亂成一團。

  剛心疼完颺神的小太陽們則茫然四顧……

  又發生了什麼？

  哦，自家房子塌了啊。

  可是……哥哥經歷了這麼多！一路走來有多不容易！

  跟那些骯髒恐怖的事情相比,談個戀愛……好像也沒那麼難以接受。

  但是！

  仍然有一部分粉絲對於自家愛豆談戀愛這事相當不能接受。

  同時，似乎視頻流出這事還是有備而來。

  視頻剛發酵完第一輪,在夏飛凡忙著聯繫公關公司的時候，網上開始發起了一項「猜一猜電話女主角是誰」的投票活動。

  選項列舉了盛颺有史以來傳過緋聞的各路人馬。

  選項長達十幾項之多。

  就連ilimitado的四人也全部上榜。

  似乎只要跟盛颺有關任何關聯的異性都列舉了出來。

  投票人數高達十幾萬。

  最後蘇夏以81%的得票率榮登第一。

  網上也開始出現各種扒兩人細節的帖子。

  《女團》節目自然是重災區,基本兩人同框的畫面,都能被截圖、放大,找出蛛絲馬跡。

  「這投票活動到底誰發起的,連我的名字都在上面也太扯了！」盛明珠看著自己的名字，哭笑不得，「我都有123個人投票？？？這123個是哪兒看出來，我哥跟我有貓膩的？」

  龍吟在一旁搭腔：「隊長好歹在節目上跟你說過幾句話，我呢，同框鏡頭都沒有一個，還有66個憨憨給我投票……」

  蘇夏看著自己名字後面那長長的進度條，一時無言，轉而去看坐在會議室長桌盡頭的人：「哥，你不是說，已經把料買下來了嗎？怎麼視頻還會流出來？」

  夏飛凡從鏡框上緣抬眼，眼風冷冷的朝對面掃過去，沒好氣的開口：「是燦星搞的鬼。最近他們公司黑料不斷，黃軍又進去了，公司股價一跌再跌。為了轉移注意力，他們施壓把新聞放了出來。目前還不知道是誰在主推，但總歸是衝著你們兩個來的。這事兒，你們怎麼想的？對了，你男朋友呢？傷剛好，就玩失蹤？！」

  蘇夏摳著手指略微心虛：「他去彩排了，這不是他出道十周年的演唱會快開了嘛。」

  「行。不愧是颺神，可真是敬業。」夏飛凡哂笑著點頭，「什麼爛攤子都丟給我是吧，感情我成專業擦屁股的了？」

  話里的不滿和調侃，幾乎有耳朵的都感覺得到。

  會議室里瞬間噤若寒蟬。

  對發起脾氣的大老闆都不敢招惹。

  因為上一個在開會期間跟夏總公然叫囂的新簽藝人，現在正在準備上山下鄉的慰問演出……

  然後就在滿室寂靜中，一個小小的咕噥聲響起。

  「不是你自己說的，我哥是公司老闆，SX永遠是他的家嘛……」盛明珠嘟著嘴小聲吐槽，「怎麼……保護到一半又嫌煩啦，善變的男人……」

  ……

  盛明珠咕噥完，發現所有的人都在看她。

  蘇夏還在桌下沖她比了個大拇指，滿臉的欽佩。

  盛明珠這才發現自己把心裡話說出了口！

  ……

  一瞬間，她倏然感覺對著長桌盡頭的那半邊身子都快被凍傷了。

  不看都知道，善變的男人本人現在的臉有多臭。

  盛明珠縮著脖子，身子無限的抵著椅子往後靠，整個人都往蘇夏的身影后面藏。

  恨不能變成個紙片人，能避開一切跟夏飛凡對面對視的機會。

  辦公室就這麼詭異的凍了半分鐘。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盛明珠這下該準備去條件艱苦的山區拍戲的時候，周芒清了清嗓子，將話題拉回正軌。

  「我們還是想想這次緋聞怎麼處理。我聽盛颺的意思，是想直接公開……」

  「不用。」夏飛凡直接拍板，聲音冷了八個度，「我直接聯繫公關公司降熱度、控評。現在公開對他們兩弊遠遠大於利，我不贊成公開。」

  周芒不太看好的搖頭：「恐怕由不得我們。今天……是《一往無前》播出的日子。」

  「那怎麼了？」夏飛凡不以為意。

  周芒嘆著氣的看向蘇夏，一時竟不知道從哪兒說起：「反正，你看了節目就知道了。」

  蘇夏想起他們在節目上的表現，摸著鼻子咬了下舌尖。

  這回是真心虛。

  夏飛凡不信邪，真就當場聯繫了公關公司。

  但當天晚上，盛颺蘇夏相關的詞條直接屠了熱搜榜。

  #盛颺蘇夏對視#、#蘇夏拉盛颺衣角#、#盛夏CP答題#、#盛夏悄悄話#等直接把熱搜前幾玩成了連連看。

  兩人在節目上的一舉一動都像是冒著粉紅泡泡。

  特別是兩人「心有靈犀」的答題環節。

  堪稱大型公開處刑現場。

  就他們默契的程度，說沒有貓膩……連她自己都不信。

  蘇夏幾乎沒眼看，還幾次掙扎在退視頻的邊緣。

  她以前是只緣身在此山中，此時看著屏幕上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才發現在她不知道的很多地方，他似乎都是這樣長久又眷戀的看著她。

  肆無忌憚，又繾綣專注。

  就像他自己說的。

  他真的是一個，很粘人的人……

  蘇夏看著滿屏的「啊啊啊啊」，幾乎都能感同身受那些看著他們互動的粉絲是怎樣的心情。

  當然彈幕中不乏黑子趁亂出擊，口吐芬芳。

  甚至網上還有人聯繫上下文，結合她從參加《女團》之初到現在，寫了一篇上千字的小作文，詳細分析了她的「上位史」。

  於是，這篇小作文，再次給了那些情緒無處宣洩的唯粉和黑子們攻訐的理由。

  ——老舔狗了！一開始就打著粉絲的名號往颺神身邊貼，還沒參加節目就各種艹話題，蹭熱度！破產千金的完美上位史，沒想到還真的成功了！各位學著點吧，以後有你們愛豆當導師的節目，也趕緊去參加，說不定下一個睡到愛豆的就是你呢！

  ——口區，蘇夏不要臉，給爺爬！一開始就不喜歡她，沒想到一路都在吸血！盛颺是瞎了嗎，看上這麼個玩意兒！這回成功上位，不愁吃喝了吧？盛颺還給人開公司呢！公司名就取得她名字的縮寫，這不就是為她一個人開的公司？！這要放在古代，那就是禍國殃民的妲己了吧？

  ——盛夏女孩歡天喜地、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就這！就這！就這麼明顯的事，除了是糖，還是糖啊！拒絕一切睜眼瞎，我磕的CP是真的！別槓，槓就是你有理。永遠別想叫醒裝睡的人。

  ——啊啊啊啊！我不聽我不聽！不就一個不知道對方是誰的電話嘛，不就是配合著節目做的遊戲嗎？根本沒譜的事，誰說他們就在一起了！颺神獨美，吸血狗給爺爪巴！

  ——就她那顏，倒貼誰都能成吧。畢竟是個看臉的社會，只是沒想到傳說中的颺神也不能免俗。男人嘛，理解理解。只是不知道如果連SX傳媒都倒了，破產千金的下一個目標又會是誰呢？

  ……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測盛夏到底是不是真的，以及對蘇夏的猜測謾罵甚囂塵上之時，盛颺出道十周年演唱會如期而至。

  這段時間，為了趕上受傷期間落下的進度，盛颺幾乎整天都泡在練習室和排練廳。

  周芒和夏飛凡都有通知他網上的軒然大波。

  但他本就不怎麼愛玩手機，因此對網上發生的一切並不太關注。

  而蘇夏每次在他面前又都是一副萬事大吉的樣子，他也就沒放在心上。

  還是演唱會前一天晚上，蘇夏來練習室探班不小心睡著了。

  他當時過去想幫她蓋毯子，不小心看到她握著的手機界面，才知道原來每天每天都有那麼多的留言、私信在肆意的辱罵、質問和揣測。

  他放在心尖上疼的小姑娘，就這麼任由那些人一口一個「破產千金」、「倒貼狗」、「吸血心機女」的罵。

  盛颺劃著名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差點當場摔了手機。

  於是，第二天整整一天，蘇夏都發現他情緒似乎不太好。

  蘇夏沒多想，以為是晚上的演唱會壓力太大。

  還三不五時的湊到他面前，想逗他開心。

  結果，都會被他拉進懷裡，深深抱住。

  如果不是她不想當眾表演，她甚至覺得他會當著滿屋子的工作人員吻她。

  緊張的準備之下，晚上的演唱會終於到來。

  蘇夏直到被工作人員戴上口罩，然後簇擁著護送到現場前排，才隱隱覺得不對勁。

  因為為了怕麻煩，她們幾個原定的位置是遠處的看台上。

  雖然位置有點遠，甚至不一定能看清舞台上的人，但這是她喜歡了他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看他現場的演唱會。

  蘇夏因為這個，已經期待了很久了。

  可此時隔著百米的距離，看著在追光中走到舞台中央的人，蘇夏忽然就紅了眼眶。

  耳邊是排山倒海般的應援聲。

  入目之際，一片紅海。

  她的眼裡卻好像只看得到不遠處的他。

  追光劃破夜空，落在他的身上。

  他抱著把吉他，坐在高腳凳上，單腳支著地，隨手撥了下琴弦。

  耳邊瞬間爆發出一陣歡呼。

  蘇夏卻只定定的看著場上的人，心跳如擂。

  演唱會彩排她看過。

  第一個不是吉他solo，而是他上一首專輯的主打《逆風》，是很精彩的唱跳舞台，適合作為開場表演熱場。

  可此刻，他只穿著白衣黑褲，垂眸調著音，大屏上的那張側臉如刀刻般完美。

  蘇夏卻從心底湧上一個猜測。

  然後伴隨著第一個音落下，她的猜測成了真。

  夏天的風好長

  海浪卷著陽光

  我折一隻丁香，放在你的窗戶上

  你卻已背起行囊，踏上遠方

  ……

  你說你要追光

  我說你比光還亮

  是人間的四月芬芳，釀一壺讓人沉醉的荒唐

  ……

  是她寫給他的第一首歌，《追光》。

  是她在他面前唱的第一首歌。

  也是當初，她在溫哥華的病床上咬著筆尖小心翼翼的通過郵箱發給他的第一封郵件。

  然後開啟了長達五年的網友合作。

  他還不知道她就是Sunlight。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這首歌里所有的情意和表白。

  眼眶漸漸迷糊。

  蘇夏透過淚簾看著舞台上光芒萬丈的他。

  路燈橘黃

  螢火遊蕩

  丁香已開滿心房

  你奔跑在黑夜的模樣，是我眉梢的信仰

  夜未央

  想陪你，去摘一枚月亮

  ……

  伴隨著隨後一個音落下，蘇夏眨了眨眼，眼眶的淚終於洶湧而出。

  她終於，看到了他在舞台上唱這首歌。

  這是她的少女情懷成的詩。

  如今終於，親耳聽到他唱出來。

  蘇夏情不自禁跟著周圍的人歡呼，淚卻越流越凶。

  忽然，追光熄滅，全場陷入黑暗。

  蘇夏懵了一秒，以為是等著換場。

  於是悄悄摘了口罩，揉著眼睛想擦眼淚。

  結果突然，眼角划過一絲亮光。

  然後無數光線集結成光柱，啪一下，打在了她的頭頂。

  下一秒，她滿臉是淚揉眼睛的畫面被投射到大屏上。

  蘇夏怔怔的抬頭，眨了眨眼。

  大屏上的淚人兒也眨了眨眼。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耳邊忽然是排山倒海的尖叫聲。

  「蘇夏！！！」

  「是蘇夏——」

  「她怎麼來了？」

  「臥槽，蘇夏啊！」

  「啊啊啊啊啊啊——盛夏是真的？！」

  「……」

  周圍響起巨大的議論聲。

  這兩天兩人的事情堪稱全網大新聞，這會兒蘇夏的出現，顯然也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正全場譁然之際，舞台上的追光再次亮起。

  盛颺長身而立，站在追光中，看著舞台下的蘇夏，低聲開口。

  「很多人都說，我是她們的光。可其實，我也想告訴全世界，我也有自己的信仰。」

  他的聲音清越低沉，透過電流，迴蕩在萬人的夜空當中。

  所有的呼叫、喧囂都在他開口時退了下去，此時聽著他低聲的訴說，隱隱都有某種預感。

  蘇夏臉上的淚還沒幹。

  她鹿眼微睜，定定地隔著百米的距離看著他燦若繁星的眼睛，悄悄把手背到身後，指尖掐進了掌心。

  然後就聽到他再次開口，聲音像含著風。

  「給大家介紹一下，蘇夏，《追光》的詞曲人，」萬眾矚目中，盛颺再次勾唇輕笑，眼裡像藏了億萬顆星星，「也是我暗戀了很多年的女孩。」

  全場譁然。

  蘇夏：「……？？？！！！！！！！」

  不僅她瘋了。

  全場都瘋了。

  他們聽到了什麼？！！！

  蘇夏是《追光》的詞曲人？

  那她不就是Sunlight？！！！

  臥槽！！！！

  還有，颺神說了什麼？

  他暗戀了蘇夏好多年？？？？

  這是泥馬什麼年度驚天反轉啊！

  全場尖叫聲、議論聲再次交相呼應。

  然後就在萬人瘋狂中，盛颺再次開口：「下面這首歌，還沒發表過，是寫給她的——《我的寶貝》。」

  然後，一萬人又瘋了一遍。

  蘇夏甚至都不記得後面的表演。

  她就在如情人般呢喃的「寶貝」聲中再次大腦宕機，徹底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了。

  直到演唱會結束，她被護著回到後台，還沒徹底想清楚是怎麼回事。

  馬甲什麼時候掉的？

  他的暗戀又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啊啊啊啊啊——

  正亂著，盛明珠捧著手機，奔到她身邊，笑的相當猖狂：「夏夏！你們的小視頻又上熱搜了！哈哈哈！原來我哥真暗戀你很多年啊？！看吧，我之前說什麼來著！他就是喜歡你，你還非說我該去寫小說！不過，這回看那些罵你倒貼吸血的人怎麼打臉！」

  蘇夏木然地看向眼前的手機，應該是現場的歌迷錄的，畫面正好懟著現場大屏上她那張哭花了的臉……

  蘇夏閉了閉眼，捂著臉推開手機。

  盛明珠一愣，這才想起算帳：「不對夏夏！你真的是Sunlight？」

  蘇夏一臉懵的點點頭。

  盛明珠立馬原地跳腳：「那你瞞我這麼久？！連我哥都知道！！蘇小夏你沒有心，你還把不把我當閨蜜了！」

  蘇夏頭疼：「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知道。」

  盛明珠一愣，忽然反應過來：「所以你沒告訴我哥你就是Sunlight，他自己知道的。那他又說暗戀你好多年……臥槽，他不會以前喜歡的是Sunlight，知道是你的馬甲之後，才喜歡你的吧？沈青青那錄音，他之前不說有喜歡的人嗎？！」

  蘇夏聞言，怔了一下。

  忽然想起他告白的那天晚上說的話。

  「沒有別人。從始至終，我都只喜歡你。」

  「……」

  蘇夏抿了下唇，糊成一團毛線的腦子忽然像是找到了線頭。

  正在琢磨，盛明珠又「臥槽」了一聲。

  蘇夏已經快麻木了：「又怎麼了？」

  盛明珠抬眼：「夏夏……你知道財富榜更新了嗎？」

  蘇夏鬆了口氣，還以為又有什么小視頻：「又不關我的事，我現在可是破產千金。」

  盛明珠咽了下口水，將手機懟過去：「你破產千金的人設塌了。哪，自己看，蘇商，蘇伯伯，也就是你爸，現在位居財富榜榜首！夏夏！還記得咱們姐妹的宣言嗎？苟富貴，勿相忘！以後再不能說我蹭飯不給飯錢了啊！」

  蘇夏看著屏幕上最新的財富榜排名，「蘇商」兩個字排在首位。

  她眨了下眼，再次將手機推開：「哦，知道了。」

  「……？就這？！」盛明珠被「千億千金」的淡定給折服了，「夏夏你是不是太淡定了？」

  蘇夏吸了下鼻子，明顯有點心不在焉：「那我要怎麼辦？放個鞭炮慶祝一下嗎？我家破不破產，你不都能蹭得上飯。」

  「……也是。」盛明珠發現自己竟無法反駁。

  她又不甘心的刷進微博，這回怔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再次把手機挪過去，試探道：「那這個……你總有興趣了吧？」

  蘇夏嘆了口氣，忍著最後的耐心看過去，忽然一愣。

  頁面是盛颺的微博。

  他這個微博萬年失蹤人口竟然還記得自己有這麼個帳號？

  但仔細看，就發現，他是轉發。

  轉發的，正是剛剛重回財富榜首的蘇商的微博。

  蘇商：@盛颺，我閨女喜歡你十幾年，以後可得對她好點！

  而盛颺轉發後寫了一句話。

  盛颺：請岳父監督。

  下面的網友瘋成一片。

  然而還有更瘋的。

  蘇商再次轉發，加了一句：娃娃親了解一下？

  網絡這次直接癱瘓。

  ……

  蘇夏又刷新好幾次，才再次顯示兩人的微博。

  而下面的評論竟然已經高達幾十萬條。

  ——破案了！1、蘇夏就是Sunlight，喜歡盛颺十幾年；2、盛颺也暗戀蘇夏，所以是雙向暗戀；3、兩人是娃娃親，目測已經過了明路，盛颺喊了首富「岳父」。

  ——感謝課代表！一句「臥槽」行天下！！！我又可以了！

  ——這也太甜了叭！！！忽然想起一直在追的漫畫《住在隔壁的巨星》，講的也是青梅竹馬追星的故事！沒想到還真的存在這麼甜的故事！！！盛夏是真的！啊啊啊啊，我在床上扭成了麻花！

  ——所以夏夏就是Sunlight？？？泥馬妹妹到底還有多少天賦技能啊！那寫《追光》的時候不才只有13歲？蘇夏牛比！！！

  ——更牛比的是這兩人相互暗戀這麼多年吧？看選秀節目，兩人貌似根本不熟？那娃娃親又是怎麼回事？還是說在節目上都是演的？畢竟最年輕的影帝，要真是演的，我就真要說一聲牛比了。

  ——颺神不是年少離家，後來又去了西班牙？一年三百六十天全年無休，就這樣的工作狀態，連親媽都不見得能見幾面吧？而且蘇夏在節目裡不說過，她還在溫哥華住過？天南海北的兩個人，想有點什麼都難吧！盲猜，就是在節目裡相互暗戀變成明戀的！

  ——難道只有我的關注點在蘇夏的親爹是首富這件事上嗎？神特麼破產千金！這才是真正的白富美啊！關鍵還是個音樂天才！泥馬，還讓不讓人活了？突然不知道該羨慕誰，颺神，你可以不用努力了……

  ……

  網友們騷話一波接著一波。

  盛夏CP的超話直接被艹上了熱搜榜。

  所有人都在熱議這對CP的各種傳說和故事。

  蘇夏只掃了一眼，就退出界面，眼睛只一個勁兒的往門口瞄。

  盛明珠奔走在吃瓜一線，一看時間才發現已經快十二點了。

  「對了夏夏，明天別忘了早起啊！」

  蘇夏心不在焉的開口：「怎麼了？」

  盛明珠抬頭，見她這幅魂不守舍的樣子就怒其不爭：「別看了，再看真成望夫石了。我哥不說了嘛，演唱會完了，他還有些事情要交代，很快就過來了。不過他都有時間轉發蘇伯伯的微博，怎麼還沒到？」

  正說著，盛颺的身影出現在休息室門口。

  蘇夏眼睛一亮，瞬間撲騰著翅膀飛了過去。

  盛明珠就眼睜睜看著她哥和她嫂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執手相看淚眼……不是！笑眼！

  盛明珠完成任務，趕緊朝門口開溜。

  身子都出了一半，又突然冒出個頭，沖蘇夏喊：「夏夏，明天可是你十八歲生日！成年禮！別忘了早點起床，很多事要忙的！」

  蘇夏這才記起來，明天是她十八歲的生日。

  溫曼清早早就囑咐她把時間留出來，其它都交給她，說要大辦一場。

  但最近事情太多，再加上今晚信息量超標，她一時竟然把這茬給忘了。

  「知道了。」蘇夏說。

  盛明珠滿意的退場。

  盛颺牽著她的手，垂眸，仔細打量著她的神色。

  蘇夏莫名有點彆扭，偏開臉。

  目光卻又悄悄上移。

  結果撞進一雙淺淡帶笑的眼裡。

  「你……」

  「我們回家吧。」

  兩人同時開口。

  蘇夏怔了片刻，最後「哦」了一聲。

  車上，氣氛莫名有點奇怪。

  他單手握著方向盤，神色微微的疲倦。

  畢竟三個小時的唱跳，光撐下來就已經精疲力盡。

  更何況他身上還有那麼多傷。

  蘇夏好幾次張了張嘴，話到嘴邊，看著他的側臉忽然又什麼都問不出口。

  再加上是她先隱瞞身份在先，算起來是騙了他。

  不管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蘇夏都有點心虛。

  因此，一路無話。

  還是盛颺見她神色懨懨，挑著話題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等到車子終於停在別墅外。

  蘇夏下了車，再次被牽住手。

  「怎麼，不開心？」盛颺拉著她站在別墅大門外，停下腳步。

  蘇夏搖了搖頭，聲音有點悶：「沒有，我高興的都快死掉了。」

  「……」盛颺垂眸，看著她比月色還要瑩白的側臉，挑了挑眉，「你高興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那我這不是一時接受不了，還在努力消化嘛。」蘇夏咕噥著說。

  盛颺有點好笑。

  他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

  「那看看這個，能不能讓你真正高興一點。」

  盛颺說完，手推開大門，一陣清幽的香撲鼻而來。

  蘇夏一抬眼，就看到了滿院子的丁香花。

  皓月當空，銀色的月光像是給丁香鍍上一層亮邊。

  牆邊、花架、甚至連鞦韆旁都移栽了大片的丁香花樹。

  蘇夏驚喜的走進去：「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盛颺抬腳跟在她身後：「今天安排人移栽的。」

  「怎麼突然想起來種丁香了？」蘇夏指尖划過潔白的花瓣，連聲音都雀躍了起來。

  「算是……生日禮物之一吧。」盛颺說。

  「之一？」蘇夏回頭，順勢坐到鞦韆上，晃著腿，伸出掌心，「那還有呢？」

  盛颺拉著褲腿蹲下身，牽住她的手，擱在自己腿上，微微仰頭看著她。

  蘇夏一怔，故意笑道：「你不會要說，另外一個禮物，是你自己吧？」

  「如果是呢？」盛颺問。

  蘇夏一噎，嘴角的笑意頓了一下。

  「嗯？如果禮物是我，你要不要？」盛颺捏著她細白的指尖，低聲問。

  蘇夏吸了吸鼻子：「那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問。」盛颺說。

  「你更喜歡Sunlight，還是我？」蘇夏慢吞吞的開口。

  「……」

  盛颺挑了下眉，似乎這才明白她一路的糾結是為什麼，既心疼又覺得好笑：「那不都是你嗎？」

  「那不一樣！」蘇夏揚聲。

  盛颺勾唇：「怎麼不一樣？」

  「……」蘇夏吸了口氣，似乎想好好掰扯下這件事，「那你先說……暗戀是什麼意思……」

  「……」

  盛颺喉結動了動，眼睛卻盛著月色，幾乎將人吸進去。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收到你的第一封郵件時的心情。」盛颺低聲開口，「那個時候一個人在西班牙，剛經歷團隊解散，想著以後都得困在燦星，其實已經心灰意冷了。不知道為了什麼而堅持，又不知道前面的路要怎麼走。就是在那樣混沌無望中，看到了你寫的《追光》。」

  「你說，作品會替我說話，還說了很多其他的話。」盛颺笑了一下，掌心滾燙，「那段時間跟你的郵件，是我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因為你似乎很了解我，同時音樂上咱們又很有默契。」

  「可那個時候，你郵件都很短，一點也看不出期待。」蘇夏鼓了下臉，「我那個時候還怕打擾到你，根本不敢經常聯繫。」

  盛颺低笑了一下：「怪我。我一個人慣了，你當時又算是打著Sunlight名號的陌生人，我根本不會主動表達。不過，每次跟你聊天，又都覺得很熟悉。總是會……讓我想起小時候的你。」

  蘇夏不滿的哼了一聲：「那你那個時候對Sunlight這個陌生人都要比對隔壁家的妹妹要好！你當時，都不回我的簡訊！」

  盛颺探身颳了下她的鼻尖，含著笑：「小沒良心的，是誰每回給你寄糖吃？我可是走到那個地方都沒忘記過你。」

  「那你不回我的簡訊！」蘇夏耿耿於懷。

  盛颺垂了下眼睫，頓了片刻，才低聲道：「因為那個時候……對自己很失望吧。一意孤行的喊著要追夢，幾乎推開所有人。可到頭來，撞得頭破血流……我當時不想跟以前生活里的任何人聯繫，也怕……那個哭著保護我、說永遠相信我的小姑娘失望。」

  蘇夏坐在鞦韆上，看著他低垂的眼睫，忽然探身抱住了他：「盛颺哥哥，我永遠不會對你失望。即使你跌倒了，我可以陪你一起站起來！」

  「……嗯。」盛颺伸手，抱住她，低聲笑了，「我們糖糖做到了。你確實用Sunlight的身份，陪我站了起來。」

  「……所以你那麼喜歡她……」蘇夏悶聲道。

  盛颺沒好氣的鬆開手，點了點她成天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小腦袋瓜：「連自己的醋都吃？」

  「本來就是！」蘇夏吸了下鼻子，「你說的暗戀好多年，不就是對Sunlight嘛。也是發現了我就是她，才……喜歡我的……」

  「是個屁！」盛颺第一次在她面前爆了粗口，說完自己都差點氣笑了，「我是在節目裡發現了對你的喜歡，覺得自己像個渣男。本來想疏離你，可發現根本辦不到！我甚至給你發郵件，想當面說清楚，看看自己對Sunlight的喜歡到底是什麼樣的！可現實中，只要一見到你，所有的預設都支離破碎，成了笑話……」

  蘇夏張了張嘴，忽然想起他那段時間的反常，終於彎起眼睫，故意問道：「那你到底更喜歡誰？」

  她眼裡藏著笑，鼻翼輕翕，像只吃到糖的小狐狸。

  盛颺盯著她半晌，才低聲慢慢說：「糖糖，Sunlight也好，香水也罷，還是現實中的你……不管你以哪種身份出現在我的生命里，我都會一遍又一遍地愛上你，而且只有你。」

  「……」

  初夏的風裹著丁香花的尾調，將人輕輕包圍。

  月色如水般溫柔，可都不敵他眼底的深情。

  蘇夏收緊指尖，剛想開口，指尖忽然一涼。

  她倏地垂眸，就看到無名指上一枚月牙形狀的戒指反射著月色，閃閃發光，比天上的星星還亮。

  正好此時，屋裡的掛鍾傳來叮噹聲。

  十二點了。

  「糖糖，這是第二件生日禮物。」盛颺將戒指慢慢套進她的指尖，低聲問，「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單膝跪地，在漫天月色下，在滿園丁香中，低聲開口——

  「答應的話，你就有第三件禮物。我把全部的自己，都送給你。你要不要？」

  蘇夏看著這個她從小追在屁股後面跑，會幫她趕跑壞蛋、把她從柜子里救出來、走到哪兒都不忘給她帶糖吃的人，心臟一下被填的滿滿的。

  「我要的。」她低聲說。

  她喜歡了十幾年的人，在她十八歲這天，向她求婚了。

  她怎麼會不願意呢。

  那些漫長的、一個人的、在黑白病房度過的歲月，他曾是唯一的色彩。

  後來，他又教會了她怎麼追光。

  怎麼，成為自己的光。

  「我喜歡這枚戒指。」蘇夏摩挲著指尖上的碎光，輕聲說。

  盛颺起身，將她抱到腿上，吻著她耳後的月牙兒低聲問：「為什麼？」

  因為，你是大家的太陽，卻是我一個人的月亮。

  而月亮，是照亮黑夜的光。

  她終於，摘到了她的月亮。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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