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初很少會用這種態度對待他,但看在她病了的份上,梁景行也沒有跟她過多計較。
「想吃點什麼?」他復彎下腰,扯了扯她懷裡抱著的被子,準備給她蓋上,「我讓陳姨給你做。」
這時,房內突然響起一陣嗡嗡震動的聲音。
梁景行跟她拉扯被子的動作頓了下,從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機,垂眸掃了眼來電顯示。
簡初在床上抱著被子,漸漸蜷縮成一團。
梁景行接通了來電,將手機舉至耳邊,立在床邊聽著,垂眸看她一眼。
隨著她蜷縮的動作,身後睡衣往上縮起一段,露出小截後腰,肌膚白皙細膩,吹彈可破。
梁景行安靜地聽著電話,勾唇笑了下,手指在她那處裸.露的肌膚上彈了下,引得簡初重新轉頭看他。
梁景行含笑指了指她懷裡抱著的被子,示意她蓋上以免又著涼,同時回了那頭兩句,撈過一旁自己的西裝,轉身出去了。
簡初看著他繞過床尾往外走,心情鬱悶地瞪了兩下腿。
晚上陳姨做了些清淡飯菜,簡初沒什麼胃口,隨便扒拉幾口就放下了碗筷。
「再吃點吧?」陳姨見她吃得少,操心地說。
「吃不下了。」她味覺都基本沒了,吃什麼都味同嚼蠟。
簡初離開餐廳後,上樓進了書房。
本來想開電腦做畢業設計,但是病還沒好,幹什麼都提不起勁兒,於是起身到書架上翻了翻,找了本不費腦的童話書——《小王子》。
她靠在書架上隨手翻了幾頁,然後又回到書桌後,坐在椅子上認真看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書翻了一頁又一頁。
書里,狐狸對小王子說:對我而言,你不過是一個小男孩,和千千萬萬的小男孩沒有兩樣,而且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對你而言,我只是一隻狐狸,和千千萬萬隻狐狸沒有兩樣,但如果你馴養了我,我們就互相需要了。你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人了,我也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狐狸了……
看到這裡,簡初覺得,自己像極了書里這個渴望被小王子馴養的狐狸,想跟梁景行成為彼此生命里的唯一。
可是啊,小王子有他的玫瑰,小狐狸並非他的官配……
她思緒飄遠了,趴在書上,不知不覺就闔眼睡著了。
**
夜裡九點多,近十點,別墅客廳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身高腿長的男人走進來,手臂上搭著西裝外套,像夜行的狼。
陳姨從廚房探頭出來,「梁先生回來了。」
梁景行掃她一眼,「她怎麼樣了?」
「晚上沒怎麼吃,我熬了點小米粥給她當宵夜,梁先生一會兒一起吃點?」
「不了。」梁景行循著旋轉樓梯往上走。
見臥室對面的書房門半敞,裡面亮著燈,他行至臥室門口的腳步頓了頓,松著領帶,轉身朝書房走去。
此時的簡初正趴在書桌上,睡得無知無覺。
梁景行放輕腳步走近,瞧了瞧桌上的書,但被她的臉壓著,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他隨手將西裝外套放在桌上,彎下腰,將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梁景行將她抱回臥室,坐在床邊,拿旁邊柜子上的額溫槍給她量了下.體溫。
38度,還在低燒。
門口傳來兩下敲門聲。
「簡初小姐?」陳姨端著粥站在門口。
坐在梁景行腿上的簡初被驚醒,微微睜開眼。
抬眸見到是梁景行,她睡意朦朧地問:「回來了?」
「嗯。」梁景行摸摸她的臉,「餓不餓?吃點粥?」
簡初搖了搖頭,不想吃。
「陳姨。」梁景行偏過頭,交代等在門口的陳姨,「送杯水進來。」
「誒,好。」陳姨趕緊去辦。
餵簡初吃完藥,梁景行將她放到床上去睡,幫她掖好被子,自己也去洗了個澡,然後回來躺在她身邊,將她撈到自己懷裡來。
簡初習慣了他的懷抱,迷迷糊糊地也回抱住他。
黑暗中,梁景行喉結滾動了下,嗓音性感又沙啞,「快點好起來。」
「嗯?」
「想要你了。」
簡初:「……」
所以他照顧她,只是為了讓她趕快好起來,方便滿足他嗎?
簡初的心刺痛了一下,翻過身去,脫離他的懷抱。
懷抱一下空了,梁景行轉過頭,見她背對著自己,拿手指戳了戳她的後背,「幹什麼?嗯?」
「睡覺!」簡初不想理他了,生氣地拍開他的手,抱著自己的枕頭往另一邊挪去,跟他拉開距離。
「睡覺就睡覺,你跑那麼遠幹什麼?」梁景行掌控慣了,又強勢將她撈回來,用力圈在懷裡。
簡初下意識想掙扎,梁景行捏著她下巴將她臉抬起,「還是說,你想我現在弄你?」
「我不要!」簡初撇開臉去,滿是抗拒。
「不要就給我乖乖的。」梁景行摟著她不放,重新給兩人掖好被子。
要不是看她病著,他能把她弄到求饒。
簡初被他禁錮在懷裡,完全動彈不得,只得認命聽他的。
等到第二天醒來,梁景行又給她量了次體溫,燒已經徹底退了。
他讓她在家好好休息,但是等他出門上班後,簡初還是偷偷一個人回了學校。
朱欣見她回來,掐著腰,怒氣衝天地朝她問:「是不是你乾的?」
簡初剛進宿舍,被她弄糊塗了,反手關上門,「什麼我乾的?」
「讓你那個男人把我的實習工作給攪黃了。」朱欣說著眼眶通紅,哽咽了起來。
簡初並沒有讓梁景行做過這種事,奇怪道:「他壓根就不認識你,為什麼要攪黃你的工作?」
被她這麼一問,朱欣反倒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簡初腦子轉得快,走近幾步靠近她,質問道:「論壇上往我身上潑髒水的貼子,是你乾的?」
朱欣這才知道簡初壓根不知道這件事。
「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她趕緊轉過身,從梯.子跑上自己的床。
「朱欣,我勸你虧心事少做。」簡初來到她床邊,嚴肅提醒她,「不然下一次,不用他出手,我就會讓你哭得很有節奏。」
朱欣躺在床上,逃避地用後背對著她。
到了晚上,梁景行依舊打來電話,問簡初怎麼又出去了,為什麼不回家,簡初還是以忙於畢業設計為由,將他搪塞過去。
她需要一點點個人的空間,冷靜思考一下,她和梁景行現在這樣到底算什麼,以後要怎麼走下去,繼續現狀?還是……終止。
在學校待到第五天的時候,迎來了陸可馨和李斯越的婚禮。
莊園婚禮,就在本地舉行,簡初受邀擔任伴娘。
婚禮前一天晚上,她撥了通電話給溫寧,想問她要不要一起坐她的車過去。
聽到溫寧聲音不對勁,她下意識問:「你嗓子怎麼了?感冒了?」
問完那頭沉默了下,簡初才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明天要參加婚禮,賀之洲今晚應該從南城過來北江了。都說小別勝新婚,更何況像他們兩個這種長年分隔兩地的。
溫寧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轉移話題問:「找我什麼事?」
「本來想問你明天要不要坐我車一起過去的。」
「不用了。」
「嗯,那先這樣,不打擾你們了。」
簡初趕緊掛了電話。
次日清晨,簡初獨自驅車來到舉行婚禮的莊園。
莊園門前的花園裡,兄弟團的幾個成員正圍坐在一張歐式圓桌喝咖啡,見到她來,一個個都熱情地打招呼。
「初姐。」
「嗨。」簡初將車鑰匙塞進包里,朝他們招了招手,對其中的某人視而不見,繼續往前走。
宮凌嘖一聲,湊到梁景行耳邊,「什麼情況?初姐還在為那事生你氣呢?氣性這麼長的嗎?」
梁景行盯著簡初從眼前經過,喝口咖啡,冷冷地睨向旁邊的表弟,「你還好意思問?」
宮凌理虧地抓了抓臉。
「捧你那女朋友的辦法有得是,以後再敢拿我做橋,我讓你哭著回去找爺爺。」
私人行程,狗仔怎麼就那麼剛好拍到他和小明星同進酒店的照片和視頻?小明星那點咖位值得人時時刻刻盯梢?梁景行雖然盛名在外,但又不混圈,狗仔也不敢盯,那麼只可能是自己人有意為之。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宮凌忙不迭舉手保證,「你看我今天都沒帶她來。」
梁景行懶得理他那點破事,冷著臉放下手裡的咖啡杯,起身走開。
莊園的樓梯是木質的,鋪著紅色的地毯,簡初踩著高跟鞋走在上面,敲出了有節奏的悶響,快要上到二樓時,聽到有人叫自己。
她回頭看了眼,見梁景行朝她走來,她收回視線,拎著裙擺快走幾步。
梁景行大步流星,很快就追上她,在樓梯口抓住她的手,「跑什麼?」
簡初回過頭,「就跑!怎麼了?」
梁景行:「……」
「我哪裡招你惹你了?嗯?」梁景行差點被氣笑,捏著她下巴,將她臉抬起,跟她對視,「說來聽聽看。」
這時,身後房間的門從裡面打開,李斯越提步走了出來。
見樓梯口兩人要吻不吻的樣子,他腳步頓了下,簡初鬆開梁景行捏著她下巴的手,轉頭看了過去。
「今天辛苦你們了。」李斯越一身新郎官西裝,只以為兩個人情不自禁要接吻,含笑朝這邊走近。
簡初笑了笑,「新郎官客氣了。」
說著,順勢鬆開了梁景行另一隻手,用眼角餘光瞥了他一眼,若無其事地往李斯越出來的那間房走去。
門上貼著:新娘休息室。
簡初進房間,陸可馨恰好剛剛換好婚紗從換衣間出來,簡初莞爾一笑,「美極了。」
陸可馨臉紅紅地捧了下臉,嬌俏道:「多虧了你給我設計的婚紗。」
簡初笑著走近,繞著她檢查一圈,力求完美。
伴娘團的其他幾個姐妹也陸續到來,進門後無不對新娘和她身上的婚紗一陣誇讚,還掏出手機咔咔不停拍照。
「簡初呢?你什麼時候也給自己設計一套婚紗啊?」
簡初剛換上伴娘服從換衣間出來,冷不丁地,就聽到這群姐妹里有人這麼問她。
她拎著裙擺的手一緊,僵在換衣間門口。
這個問題的答案,她也想知道呢。
其實這些年,簡初不是沒有想過,主動跟梁景行提結婚的事,她喜歡他,自然是渴望跟他有一個家的,可那樣一來,好像就變成她在逼他了。
逼迫得來的東西有什麼意義?她始終希望,梁景行是心甘情願想要娶她的。當然,還可能出現另一種更糟糕的情況——梁景行直接拒絕她。
他這人似乎只有欲望,沒有心,拒絕她的可能性太高了。
姐妹這樣問,本來並沒有惡意,只是隨口的一句關心,但問完後,整個休息室的氣氛明顯冷卻下來。
陸可馨拉過簡初的手,笑著及時緩解尷尬,「簡初和梁總在一起那麼多年,感情又那麼好,結婚是遲早的事啦。」
「對對對。」其他人趕緊跟著附和,以免繼續冷場。
簡初笑了笑,沒說什麼。這時,她放在旁邊化妝檯上的包傳出嗡嗡震動的聲音。
她走過去,將手機從包里掏出來,見是溫寧打來的,立即接通了放耳邊。
「我來了,你們現在在哪裡?」溫寧笑著問。
由於溫寧已經結婚,不適合當伴娘,所以來得稍遲。
恰好這邊正尷尬著,簡初便打算以此為藉口,暫時離開一下,說:「我去接你。」
說完,她收起手機,跟陸可馨招呼一聲,便開門出去了。
沿著長長的走廊,男人們的談笑聲漸趨漸近,快要走到樓梯口時,簡初忽然聽到跟自己有關的話題,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梁總呢?打算什麼時候跟簡初小姐結婚?」
聞言,簡初的心臟猛地起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