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麼討厭的東西存在!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注1),赤銅色的天空,晚霞與殘陽爭相鬥艷,昏黃的光照下飛沙走石。

  呼嚎的風聲在一瞬間的靜默後以勢不可擋的趨勢再次席捲這片焦灼的土地,仿佛它也在為這片土地失去的生命感到惋惜。

  空中飛舞的黃沙化為裙擺化為衣襟化為一尊虛幻的神像,眉目悲苦眼中泛著紅色的血淚,所到之處溫度飆升,霎時形成一片火海。

  姜隊長仰躺在地淚如泉湧,他已經不年輕了,不再像年輕的小伙子一般多愁善感,即便是這樣他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一樣痛苦。

  付出了這麼沉重的代價還是不能解決地下那未知的危險嗎?

  那華夏怎麼辦祖國怎麼辦!

  同胞又怎麼辦!

  是他老薑無能!是他老薑愧對國家愧對人民!

  「咳咳咳...咳咳咳......」

  姜隊長吐出口裡混了鮮血的黃沙,想要抬頭卻無半分力氣,輕微的聲響似乎驚動了那黃沙化作的詭異女相,巨手襲來老薑絕望的閉眼等死。

  說時遲那時快,一根藍中帶著血的絲線纏上巨手,那詭異的黃沙如同被燒灼一般迅速抽離,進而救了老薑一命。

  循著老薑的視線看去,絲線的盡頭是一個青絲垂地極盡溫柔的女子,此刻左手握著一把竹劍右手藍色的絲線紛飛。

  逃過一劫的良師道長拖著一隻腳來到老薑身邊,兩人面面相覷不知來人為何,但看她阻攔作惡的黃沙女相,但願來人是友非敵。

  「凡人,速速離去!」

  「凡人,速速離去!」

  「凡人,速速離去!」

  來自遠古的妙音縈繞在兩人耳邊。

  「多謝道友相助,但我輩軍人錚錚鐵骨豈能做縮頭烏龜,敵人不退我不退,今日就是死,也要和敵人同歸於盡!」

  老薑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女子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仍舊在重複,大概一分鐘之後女子閉上眼睛,高抬拿劍的左手。

  沒一會兒淡青色的水汽自她的身周向地下蔓延,詭異的黃沙碰到水汽後兵敗如山倒,往四周避讓後露出了地底下的洞穴。

  一個女人巨大的身軀舉矗立在洞穴的正中央,模樣像極了先前黃沙幻化的那個虛影,只是雙目緊閉眼角帶血面容更為悲苦,周身的怨恨濃稠得化為實質的薄霧,瀰漫了整個洞穴。

  這還不是最詭異的,最詭異的是她的上半身除了臉植滿了暗紅色的絲線,一根根緊繃著向黑暗處延伸,找不出一絲縫隙。

  再往下看倒是沒有詭異的紅線了,然而眾多的白骨看得人頭皮發麻。

  就那麼層層疊疊的堆積到腰部,遠遠看去還以為是她的裙擺,巨大而扭曲的不知名獸類骸骨呈現出死亡那一刻的不甘,還有一些常見的野獸屍骨就那麼隨意散在腳下,更多的是人類的遺骸。

  老薑終於看清了他們那看不清摸不著的敵人到底是誰是何模樣,但此刻敵人那強大的威壓也讓他匍匐在地喘不過氣來。

  女妭!

  傳說中的黃帝之女,生而為旱神,助陣黃帝打敗蚩尤後不得回天,又因為自帶旱屬性被逐於赤水之北。

  「女英莫要多管閒事!」

  龐大的聲音從女妭喉間發出,越到後面越是刺耳。

  「父親命我在此看管,莫敢不從!」

  女英仍然溫柔的說著話,可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右手翻飛幾根水藍色的絲線,咻!的一聲釘在女像的臉上,女魃似乎受到莫大的痛苦,如野獸嘶吼一般發出震耳欲聾的叫聲,迴蕩在洞穴中。

  隨著那陣吼聲,空中的絲線紛紛顫動,巨大的衝擊從女像身上發出,女英張開滿是傷痕的口腔,一口心頭血噴在絲線上,一陣動靜後女像的反抗小了一些。

  「是父親不公!是人類負我,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

  血淚從女魃的眼眶流出,哀戚而絕望的氣息在空氣中流轉,化為實質。

  她生而高貴力量強大,幼時也是長輩放在手掌心的寶貝,父親命她相助應龍,她二話沒說提刀上陣,結果換來的是什麼,是驅逐!是囚禁!

  「用我之時說我是天選之女是族群希望,棄我之時又說我是危害人間的災難,什麼話都讓他們說了,憑什麼!」

  女魃仍在喋喋不休的吼叫蒼天不公,而一旁的女英卻如同提線木偶一般並沒有多餘的回應,久而久之連老薑都發現了女英的不對勁兒。

  女英作為瀟湘二位水神的其中之一,她從不分離的姐妹一直未曾出現不說自身更是呈現一種頹疲之感。

  果然在之後的發展中印證了這一點。

  復仇的火焰如同她的主人一般狂暴肆虐,那些禁錮女魃的藍色血線在黑色的火焰中慢慢融化,假以時日一定能掙脫束縛。

  女英再一次噴出心頭血灑落在絲線上,飛身向前想要捆綁女魃,奈何女魃早就發現了她的色厲內荏。

  不待她靠近身下白骨化為的鎖鏈纏在女英腰上,火焰附上其身,一頭青絲瞬間化為烏有,在烈火的燒灼中神力慢慢枯萎,發出陣陣呼嚎。

  「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女英....」女魃癲狂的仰天大笑,笑得更多的血淚堆積在眼角。

  「道長,瀟湘女神快不行怎麼辦?」

  老薑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奈何普通人與那些上古生物之間力量懸殊,符咒加蘑菇蛋都炸不死女魃,更別說其他的了。

  「她不能死......」良師道長喃喃自語。

  瀟湘女神是旱神的看守者,她若是煙消雲散除非水神再生否則世界將化為一片焦土。

  從懷裡摸出一個瓷瓶,那光澤那形狀若是昔拉此時在場,肯定能認出這和先前黑老大拿出來的那個一模一樣。

  「這應該是世界上最後一瓶春神之力了,服用後瀟湘女神應該能再撐一陣子,段幹家的小子已經帶人回去了,想必總部那邊應該還有其他辦法。」

  就良師道長所知,那些個隱世家族好多都還和上古神祇有聯繫,就算是現在香火少了神明沒了往日的風光,但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單挑女魃不行群毆總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