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月光,喻夏的眼眸乾淨如水。

  喻夏的聲音細細小小的，散進夜晚的風裡。

  「你啊。」

  陸燃聲音懶懶的：「那我以後在學校里是你的同學。」

  頓了幾秒，陸燃扯起嘴角：「在外面，我就是七七的男朋友。」

  「我保證會在學校里乖乖聽話。」

  陸燃語氣意味深長,他說他在學校會聽話,卻沒提到在校外的時候會怎樣。

  他話說了一半,沒說全。

  喻夏認真想了想陸燃的話,陸燃說的沒錯。

  她點了點頭。

  陸燃看喻夏這副樣子,低低地笑了一聲。

  陸燃雙手背在身後,彎下身看她：「那麼……」

  他的聲線拉長：「喻同學，我們應該回教室了。」

  陸燃口中這麼說著,語氣和行為卻一點也不像他說的那樣。

  他湊得很近,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喻夏。

  此刻,兩人的距離極近。

  等到喻夏想要別開眼了,陸燃才慢悠悠地直起身子。

  他手插在褲袋裡，懶懶散散的語氣：「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回了教室。

  到了教室後,陸燃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陸燃安分守己，不會在課堂上偷偷拉著喻夏的手不放。

  他也不會趁著同學吵鬧,找著機會調侃喻夏。

  看上去,陸燃僅僅只是喻夏的普通同學。

  喻夏差點有些不習慣。

  陸燃似乎說到做到，隔天跑操的時候,他也沒有趁機去拉喻夏的手。

  班上的男女同學站成前後排。

  整理好隊伍後,全體同學開始繞著操場跑起步來。

  因為天氣轉冷，學校擔心同學生病，想要提高學生的身體素質。

  學校選定好時間，在課間的時候，會組織全校同學跑步。

  只要在操場上跑完兩圈,大家就可以自行回教室。

  隊伍出發後沒多久就散了，男女生混在一起，夾雜著往前跑。

  喻夏的隊伍在前面，陸燃在後面。

  喻夏正小口地喘著氣，突然察覺到有人跑到了她的旁邊。

  那人的手背輕輕滑過喻夏的手。

  喻夏回頭，對上陸燃漆黑的眼睛。

  下一秒，陸燃和喻夏都別開了眼睛。

  在眾目睽睽之下，喻夏覺得有些心虛。

  明明陸燃是她的男朋友，兩人卻在偷偷摸摸的。

  而陸燃對喻夏勾了勾唇角，繼續往前跑著。

  仿佛他們只是不小心撞到了而已。

  兩人眼神對上了幾秒，就立即錯開。

  他們之間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明明沒有接觸，卻又極有默契。

  在人聲喧鬧的操場上，這仿佛是他們兩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

  平安夜。

  董嘉和走到孟子誠位置上，拍了下孟子誠的肩膀，說：「兄弟，走啊，去不去買蘋果？」

  孟子誠：「去，怎麼不去？」他轉頭叫了戴池，幾人一起出發去店裡。

  到了店裡，店裡已經有很多人了。今晚就是平安夜了，大家都趕在這個時間買蘋果。

  董嘉和掃了幾眼，走到櫃檯前。桌上擺著一個個盒子，盒子包裝精美，裡面裝著蘋果。

  戴池拿起幾個盒子，嘴邊數著：「這是燃哥的，這是董嘉和的，這是……」

  一邊數著，他手裡已經滿滿抱了幾個盒子。

  幾人都是如此，拿著幾個蘋果，付完錢準備離開。這時，門口走進來幾個女生。

  喻夏和林之言她們也來店裡，準備買一些蘋果送給同學。

  林之言看見他們，開口：「哎，你們也來買蘋果啊。」

  孟子誠晃了晃手裡的盒子：「買好了。」

  董嘉和看見喻夏，心裡突然起了一個念頭。他把孟子誠拉到一邊，說了幾句話。

  孟子誠聲音揚高了幾分：「這個主意不錯啊，兄弟，真有你的！」

  陳璇好奇地問：「你們在說什麼呢？」

  董嘉和神秘兮兮地看了一眼周圍，然後他讓大家聚到他旁邊。

  董嘉和看向喻夏：「小班長，我們商量個事唄。」

  「和燃哥有關。」孟子誠補了一句。

  喻夏聽到和陸燃有關，連忙說道：「你說。」

  孟子誠：「過幾天就是燃哥的生日了，我們想給他一個驚喜。」

  「這不剛好是平安夜嘛，我們提前給燃哥生日預熱，讓燃哥過一個絕對忘不了的平安夜。」

  喻夏想到陸燃父母工作很忙，即便在他生日的時候，有時候也是一個人過的。

  董嘉和他們這麼關心陸燃，喻夏心裡升起暖意。她輕聲說：「好。」

  幾個人湊到一起嘀嘀咕咕，最後定了一個主意。他們讓喻夏保密，不要讓陸燃發現。

  晚自習。

  下課後，其他班級的人都去各個班級串門，給朋友們送蘋果。但是六班卻異常得安靜。

  誰也沒有離開，都坐在位置上。

  孟子誠給了董嘉和一個眼神，董嘉和率先站起身，他拿著一個盒子，走到陸燃的位置上。

  董嘉和在陸燃桌上放下蘋果，說：「燃哥，平安夜快樂。」

  說完這句話，董嘉和就離開了。

  陸燃坐在位置上，挑了挑眉。

  這時，又一個人走了過來，那人是戴池。

  戴池同樣放下一個蘋果，說了相同的話：「燃哥，平安夜快樂！」

  這場景格外熟悉。

  之前他和喻夏冷戰，他為了讓喻夏原諒自己，讓班裡的人給喻夏送了玩偶，每個玩偶上都貼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對不起。

  陸燃偏頭，看了喻夏一眼。

  六班的人接連過來，一個又一個蘋果，一聲又一聲平安夜快樂。

  陸燃望著，嘴角微微揚起，漫起暖意。

  這時，全班人的蘋果都已經送完了，只剩下一個人。

  喻夏拿著蘋果，遞給陸燃。

  聲音輕輕細細，一字一句格外認真。

  「陸燃，平安夜快樂。」

  喻夏的聲音，落進陸燃的耳中。

  陸燃垂眼，目光緩緩掃過喻夏。喻夏小手白皙細膩，把蘋果握在手心。

  陸燃伸出手，接過了蘋果。

  陸燃笑道：「你們早就安排好了？」

  喻夏點頭。

  陸燃又問：「誰的主意？」

  喻夏老老實實地回答：「董嘉和他們。」

  陸燃挑眉：「「小班長，口風挺緊的啊。」

  他沒有發現，這幾人給了自己準備了這麼一個驚喜。

  喻夏抬眼望著陸燃，烏黑的眼睛帶著認真與堅定。

  「之後的平安夜，我都會陪著你。」

  她想讓陸燃知道，她不會讓他一個人孤單地度過。

  喻夏就這麼說出口了，她沒想到這句話里的深意。

  陸燃心裡微微塌了一下。

  他凝視著喻夏的眼睛，牽了牽嘴角：「好。」

  陸燃把蘋果分給了全班同學，他還給每人買了一個小禮物。

  ……

  晚自習下課。

  今天喻夏父母工作特別忙，一直待在公司里，沒時間來接她。

  喻夏準備坐公交車回家。儘管時間有點晚了，但是學校離家還蠻近的。不一會兒她就能回到家。

  公車站台上三三兩兩站了幾個人。

  喻夏站在那等車，月光落下來，落在腳上的帆布鞋上，鞋面被照亮。

  她百無聊賴地盯著帆布鞋發呆，耐心地等待著公車的到來。

  沒一會。

  身前突然有一道黑色的影子覆蓋了下來。

  影子遮擋著喻夏腳上的帆布鞋，明亮細小的光消失了。她怔了怔，抬起頭來看。

  「小班長一個人等車呢？」

  陸燃的語氣漫不經心的，眼底似笑非笑地盯著喻夏。

  喻夏輕聲問：「你還沒回家？」她疑惑得很，這個時候陸燃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你呢？」陸燃痞痞地笑了笑，歪了歪頭，打量著喻夏。

  「家裡人很忙，我今晚坐公交車回去。」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陸燃的視線散漫地掃了一眼喻夏，從上到下。

  「我不忙。」陸燃緩慢地說道，旁邊還有些其他班級的學生，他不說什麼暗示明顯的話，只在心底默默念了一句。

  也就忙著看你了。

  「燃哥。」隔壁班的一個男生叫了陸燃一聲。

  男生看向陸燃身旁的喻夏，他也知道她是六班的班長，就是那個脾氣特軟很好說話的小班長。

  他們怎麼會一起出現在公車站台？

  男生似乎是有了點什麼想法，他抬了抬眉，想調侃一下這兩個人。

  「你們這是……」男生還沒說什麼，就被陸燃打斷了。

  「我們班的小班長特別怕黑。」陸燃的聲線淡淡，「今晚就陪她走一段。」

  這時。

  公車正好進站，在漆黑的夜色中，緩緩駛進來，停在他們的面前。

  喻夏手裡攥了兩個硬幣，上了車。

  陸燃單手插兜，漫不經心地跟在她後面上去。很快，公車就開了。

  他們兩人坐在窗邊，秋天的晚風從窗口吹進來，輕輕拂過臉頰，舒適極了。

  喻夏在看窗外，陸燃在看喻夏的臉。

  不一會。

  車上廣播響起，已經到站。喻夏背著書包下了車。

  陸燃陪著喻夏進了小區，夜晚很安靜，路上已經沒有幾個行人了。

  陸燃驀地開口，好似在邀功那樣問喻夏。

  「我的表現怎麼樣？」陸燃不緊不慢地說，「是不是很像你的同桌啊。」

  喻夏沒回答，她停下腳步，站在那想了幾秒鐘。

  喻夏唇角微抿，仿佛在糾結什麼事情。她的手抓緊了校服下擺，做了一個決定。

  路燈下，喻夏的臉五官漂亮，氣質安靜，像往常那樣。

  沒想到。

  她突然踮起腳尖，在陸燃唇上落下一個小小的吻。

  柔軟的嘴唇輕觸了一下。

  蜻蜓點水一般的吻。

  「平安夜快樂。」

  喻夏閉著眼睛開口，她的聲音細細小小的。

  她很快轉身小跑走了，大概是因為害羞的緣故。

  向來的陸燃，竟然愣在了原地。他知道喻夏從小到大的性子，所以也從沒想過要讓她主動。

  陸燃看著喻夏倉皇而逃的背影。他緩過神來，沒邁幾步就跟上了她。

  陸燃猛地拉住了喻夏的手臂，不讓她離開。

  心底的愉悅難以抑制，陸燃唇邊翹著笑。

  「這是你送我的平安夜禮物？」

  喻夏點了點頭，她紅著臉沒敢繼續講話。

  陸燃忽然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低低沉沉的聲音落了下來。

  「剛才那個才不算是吻呢。」

  在喻夏沒有注意的時候，陸燃已經俯身下來，貼著她小巧白皙的耳垂。

  喻夏能察覺到，陸燃溫熱的呼吸突然襲上她的耳垂，他的聲線低暗又沉沉的，壓在她的心裡。

  一句十分直接的話。

  「那我告訴你啊，什麼叫真正的吻。」

  話音剛落，還沒給人反應過來的機會。

  一陣熟悉的觸感傳來。

  陸燃的唇覆了上來，輕輕吻著喻夏。在學校里憋了那麼久，他的吻微微重了些，好像在傾訴思念。

  昏黃的路燈下。

  他在她的唇邊輾轉，細緻認真地吻，呼吸也漸漸變得沉重。

  他輕而易舉地挑開她的牙關，教她什麼才叫真正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