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夏微微恍神,反應過來的時候,立即說了聲謝謝。
陸燃的手倒是沒急著放開,繼續握緊喻夏的肩膀。
他假裝沒聽見的樣子:「小班長,你說什麼?」
「我沒聽清楚。」
喻夏站直了身子。
她柔軟的黑髮掠過陸燃的下巴。
陸燃的手一松。
喻夏轉身,仰頭看陸燃:「我說謝謝你。」
陸燃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嘴角掛著鬆散的笑。
「不用謝。」
這時,人群突然往前面涌去。
喻夏看了看手上的館內表演時刻表,原來是海豚表演的時間要到了。
喻夏默默出聲:「我們快走吧。」
陸燃對海豚表演沒什麼興趣。
但他難得能看到喻夏這麼高興的樣子。
只要能讓喻夏開心,任何地方都值得去。
海豚池離這裡不遠。
他們到的時候,池子旁邊已經圍了一些人了。
喻夏倚在池子邊,探著腦袋,看向海豚遊動的方向。
燈光照下來,池子裡的水波光粼粼。
馴養師做幾個手勢,海豚跟著做出反應。
表演間隙有海豚餵食的活動,不少遊客買了小魚餵海豚。
喻夏站在池邊,只是安靜地看著。
一頭淺灰色的海豚緩緩地靠近池子邊。
喻夏勾起唇角,蹲下身來。
海豚立在池邊,突然躍出水面,朝喻夏的臉親去。
陸燃皺了下眉。
在海豚即將碰到喻夏的那一瞬間。
陸燃伸出手,輕輕一攔。
阻止了海豚的動作。
下一秒。
海豚的吻落在了陸燃的手心。
海豚落回水面,直接遊走了。
池子裡的水濺出了不少,喻夏和陸燃的衣服都有些濕了。
陸燃伸出手扯了扯身上的T恤,表情頗有點不耐。
喻夏愣了愣,隨即捂著嘴巴,輕笑出聲。
她一直看著陸燃笑,眼睛微微彎了起來。
喻夏身上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色毛衣。
一張小小的臉蛋被毛衣領子圍住,馬尾在腦後高高紮起。
潔淨的臉龐,明媚的笑容。
陸燃看著她漂亮的笑臉,挑眉問:「笑什麼?」
喻夏抿唇:「看來你真的很喜歡海豚啊。」
她訥訥地問:「是不是覺得它們很可愛?」
陸燃突然失笑了一聲。
他的手撐在欄杆處,視線始終停留在喻夏身上。
「是啊,很可愛。」
陸燃看著喻夏,聲音悠長緩慢。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誰。
逛完這個水族館後,時間也不早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喻夏和陸燃從館裡出來後,就站在門口等著。
他們出來的時間比約定的時間要早一些。
車還沒來。
路燈一盞盞亮起,晚風緩緩拂過,街道上的行人依舊很多。
陸燃的手一直放在口袋裡,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他站在喻夏的身側,看著喻夏偏頭看向馬路盡頭。
陸燃順著喻夏的目光看過去,一輛黑色的汽車從不遠處駛來。
他知道那是家裡的車。
陸燃的手指在口袋裡動了動,指尖碰觸到柔軟的觸感。
陸燃突然開口叫了喻夏的名字。
「喻夏。」
喻夏收回視線,轉頭看陸燃。
陸燃從口袋裡拿出個東西,晃到喻夏面前。
一個粉色的海豚掛飾勾在他的食指上。
他移開視線,漫不經心道:「喏,送你的。」
看清陸燃手上的東西後,喻夏呆了呆。
她從包里拿出了什麼,也遞了過去。
也是一個海豚掛飾。
但顏色不同,是藍色的。
剛才,他們在逛紀念品店的時候,各自去買的。
中途沒有經過任何交流。
沒想到,他們兩人竟買了同樣的東西。
喻夏搖了搖手上的小海豚。
「你這麼喜歡海豚,所以我買來送你。」
她想了想,又認真地道:「你回去後一定要好好學習。」
「這個小海豚會幫我監督你的。」
陸燃愣了半晌,忽然哼笑。
他意味深長地說:「那我會每天帶著這個海豚的。」
陸燃接過掛飾,掛在了鑰匙扣上。
一輛黑色汽車緩緩地停在了他們面前。
喻夏和陸燃打開車門,上了車。
……
國慶假期過去了三天,喻夏他們準備啟程回家。
喻夏站在自家車子旁,聽著大人們的告別。
陸燃靠在門上,一副懶散的模樣。
喻夏朝陸燃的父母說:「叔叔阿姨再見。」
說完後,她動作頓了頓,看向陸燃。
喻夏擺了擺手:「再見,陸燃。」
喻母在喻夏身後叫她:「七七,我們走了。」
喻母叫的是喻夏的小名。
喻夏沒什麼感覺,很自然地嗯了一聲,開門坐進了汽車后座。
喻夏的聲音落進陸燃的耳中。痒痒的,仿佛在撓人。
陸燃肩膀一松,眼底亮了亮。
他看著喻夏坐著的車子往遠處駛去。
逐漸消失在路的盡頭。
這天下午。
陸燃也離開了別墅。
車窗打開了一條縫,微風吹來。
風帶著絲絲暖意,讓人昏沉得想要入睡。
陸燃長腿伸著,手肘靠在車窗邊,手抵著下巴。
秋日的午後,清風柔和。
陸燃半眯著眼,他想到了早上的情形。
陸燃無聲地笑了笑,輕聲念了句喻夏的小名。
七七。
聲音很淡,仿佛隨風散了。
……
假期很快就結束了,同學再次回到了學校。
有的同學浪了一整個國慶節,現在在拼命抄著作業。
有的同學去外地旅遊,興奮聊著天。
補作業的補作業,聊天的聊天。
班裡一陣鬧哄哄的。
孟子誠這次作業倒是做完了,他時不時騷擾林之言。
「同桌,這次你去哪裡旅行了?」
林之言正想著題,思路被孟子誠打斷。
她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什麼地方都沒去。」
「全在家裡做題了。」
孟子誠一看林之言的眼神,就知道戳到她的痛腳了。
他趕緊找個人轉移話題。
孟子誠的身子半趴在林子言的桌上,越過她,跟陸燃講話。
「燃哥,國慶節去哪浪了?」
陸燃撇了他一眼:「A市。」
孟子誠無視林之言投來嫌棄的目光,自顧自地講著:「不近啊。」
林之言把孟子誠的頭推開,找喻夏說話。
「喻夏,你國慶節去哪了?」
喻夏一怔,下意識看了一眼陸燃:「海洋世界。」
林之言脫口而出:「那不是也在A市嗎?」
喻夏點了點頭。
孟子誠尋思著,這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啊,立馬湊過來。
「你們兩個去了同一個城市,有沒有碰上啊?」
孟子誠的嗓門大,嚷得旁邊的人都看了過來。
喻夏不知道怎麼回答,沉默了幾秒。
陸燃慢悠悠地轉過身,手肘搭著椅背,刺了孟子誠一眼。
「你管這麼多?」
孟子誠哼哼了一聲:「燃哥,你什麼時候變班長的代言人了?」
林之言用手肘把孟子誠推回他的座位上。
「就你話多,有這閒工夫,多寫幾道題吧?」
孟子誠被林之言懟得啞口無言,憤憤地低頭寫作業去了。
喻夏看孟子誠沒再問了,在心底鬆了一口氣。
先前,陸燃和孟子誠進了學校的籃球隊。
這次國慶放了好幾天假,自然要抓緊訓練。
過段時間,市裡的比賽就要進行了。
要是想趕在那個時候前,磨合一下隊員之間的默契,還是需要些時間的。
經過上次和嚴帆的友誼賽,陸燃、孟子誠和嚴帆三人已經熟悉了起來。
他們經常在放學後,一起打籃球。
「好了,現在大家休息一下。」
付教練發了話,他抽出十分鐘時間,讓大家緩一緩。
陸燃坐在訓練場的台階上,手肘撐著膝蓋,發梢還在滴著汗。
他拿起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擰開,仰頭喝著水。
孟子誠抹了把汗,湊到陸燃旁邊。
孟子誠這麼一蹭,陸燃放在一邊的外套掉在了地上。
孟子誠趕緊伸手去撿。
咣當一聲響,一串鑰匙落到了孟子誠的腳邊。
「咦。」孟子誠正感慨著,剛想伸手去夠。
陸燃突然伸出手。
他把那串鑰匙拿了回去,順便把孟子誠手上的外套帶走。
孟子誠頓時起了好奇心,他笑得一臉賤樣。
「燃哥,我怎麼不知道你喜歡在鑰匙上掛這玩意啊?」
儘管陸燃動作快,孟子誠還是看得很清楚。
陸燃的鑰匙上掛著一隻藍色的小海豚。
陸燃眼皮也沒抬一下,看也不看孟子誠。
孟子誠撞向陸燃的手臂:「這東西明顯和燃哥不搭啊。」
嘿嘿笑了兩聲,孟子誠又說:「還是不是哥們,透露一下唄。」
孟子誠好奇心向來旺盛,非要陸燃說個明白。
吵得陸燃耳朵發悶。
正巧,籃球隊的其中一個隊員走了過來。
「市里參加比賽,要統一訂套籃球服,你們要什麼號碼,可以提前說。」
隊員拿著筆,要記錄下來。
孟子誠直接被轉移了注意力:「給我來個2號。」
「沒問題。」隊員記下來後,看向陸燃:「陸燃,你呢?」
陸燃眯了眯眼。
他似乎有些走神。
驀地想起了喻夏的小名。
七七。
開學初填資料的時候,陸燃掃了一眼喻夏的個人信息。
他記憶力很好,當然記得喻夏的生日。
七月七日。
喻夏的小名就是這麼來的。
隊員看陸燃沒什麼反應,又叫了一聲。
這時。
陸燃才回過神來。
室內籃球場很安靜。
一顆籃球落在地上,咚咚的聲音。
陸燃撐著下巴,懶洋洋地直起身,回了句。
「我要七號球衣。」
在最重要的時刻。
他要把她的名字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