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7章 一劍
什麼情況……怎麼就突然請賜教了？
你一個天啟的教授，掌握劍意才不正常吧，被質疑一下反應這麼強烈嗎？
最重要的，你這請賜教的對象是不是也有點兒不對，質疑你的明顯不是李院長吧？
還是說一定要挑戰現場最強者來證明自己？
瞬息萬變的局勢，終於是讓一眾側耳傾聽的觀眾們淡定不起來。
完全可以感受到的滿屏問號間，人類愛湊熱鬧的本質也再次得到了體現。
意識到一場對決可能要發生，圍觀黨們迅速拋棄了原本的掩飾動作，隱晦而堅定地聚集過來。
「啊？」
作為當事人的李惟玄，面對這無妄之災反應倒也很快，用一個語氣詞表達了自己的心情。
「沒錯，我想在場沒有比閣下更有資格，證明付某劍道天賦的了。」
眼神平靜，語氣堅定，付前表示他沒有聽錯，說話間卻是看著旁邊的常墨。
這……
後者明顯已經同時失去語言和表情管理能力，整個人呆在當場。
「付教授……」
甚至不僅是她，剛剛被迫證明付前掌握劍道真意的菅景政，表現也沒有強到哪裡去，僅僅從喉嚨里艱難擠出了個稱呼，後面已經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怎麼？閣下也想參與？」
而對此付前只是掃他一眼。
「沒問題，剛好讓付某一次領教諸位的高招。」
……
離得最近的人里，位階最低的季流霜，卻幾乎是最淡定的一個。
稍顯疲憊的臉上本來還有些慚愧，但此刻眼中已經滿滿好奇的神采。
她是不可能相信付前會在意什麼評價的，常教授的擔憂明顯是被借題發揮了。
「哈哈……好啊。」
這份情緒是如此的鮮明，以至於輕易就被李惟玄捕捉到。
下一刻這位再度開懷一笑，隨口幫菅景政解圍。
「我從來都對付教授充滿信心，難得這麼有興致，我現在就讓人安排場地？」
真要切磋……院長怎麼今天也這麼不穩重的？
而這份表態，也是瞬間引起了觀眾們的不解及期待。
無論如何，這樣的觀摩機會絕對堪稱難得——
「不用，這裡就好。」
沒想到的是，雖身為半神，但挑戰者的隨和程度卻實在過分，竟是直接示意不用那麼麻煩。
哦？
「好啊，請。」
李惟玄一開始稍有些意外，不過緊接著就對這份隨和相當欣賞，僅僅愣了一下就直接答應下來。
反倒是完全沒想到進度如此效率的觀眾們，多愣了一會兒才紛紛散開，留出場地。
……
層台累榭，飛檐廊閣。
有別於學宮其它所在，雖然這隨意選擇的切磋地點，只是一處不大的白石台前，但依舊稱得上氣韻十足。
尤其是兩名學宮高層拉開距離，相望對峙之後。
而無愧為參劍院眾望所歸，手拄長劍，岳峙淵渟，李惟玄微微致意可以開始的剎那，已經無人記得這場交流的開端是多麼草率了。
同時雖然大部分人不願承認，但站在另一端的對手，一望之下氣勢竟是不落半分。
雖手無寸鐵，負手而立，看不出任何劍道架勢，但甚至無需微風拂衣，已自有飄飄乎神仙之姿。
不過幾個呼吸間，這場意料之外的比斗，期待感已經是被無限拔高。
唯一的問題，又是幾個呼吸過去，這場巔峰之戰居然依舊沒有開始。
要為自身討說法的天啟半神，竟是看不出一絲急切。
雖然只要修行上有造詣之人，就能看出靜立不動間，這位氣勢還在攀升。
完全難以想像蓄積到極點後的一擊，聲勢會是何等駭人。
不過片刻之間，已經是有不止一人，隱隱相信了菅景政的說法。
然而對面的李惟玄，卻是參劍魁首氣度盡顯，毫無搶攻之意，一副真的要證明對方劍道的姿態。
……
「看好了，我只出一劍。」
最終某一刻，對面的半神終於開口。
雖然站姿沒有任何改變，但完全不耽擱李惟玄屏住呼吸，把狀態調整到極限。
「我曾經見證過眾多的不可名狀，但所有一切並未讓我慚愧自身之渺小。」
而這份最高警戒間，對方的語氣卻是毫無情緒，同時右手緩緩探出，仿佛從虛空中抓取無形之刃。
讓人震撼的是，隨著這個動作，居然真的有一柄無形之刃憑空出現。
絲絲縷縷，並不明亮的銀色現身於對方手中，勾勒出一柄長劍的形狀。
然而這還不是最驚人的。
幾乎全副心神完全被吸引在上面的李惟玄，眼角餘光里還是發現，隨著這份動作，原本還在不斷增加的觀眾們，居然已經是全部不見。
並非現實。
這幫助他瞬間做出了判斷。
而很明顯，對面的人並不介意他意識到這一點，沒有做什麼掩飾。
關鍵問題在於，這麼做的目的是——
「別分神。」
又一聲提醒，打斷了泛起的一絲雜念。
而就在李惟玄從善如流間，對方手中蝕刻之刃已經毫無遲滯，隨手揮出。
無光也無聲，但那一瞬間，不管距離還是自我，仿佛都已經失去了概念。
毫無疑問，這遠非曾經展示過的殺戮劍意，而是驚人得多的其它東西。
好在付前的提醒下，劍道天才人物那一刻最大限度地拋棄了無謂的驚嘆，意念凝於那一擊上。
躲避沒有意義。
這份根本無需思索的認知，讓他沒有遲疑地手中長劍對著揮出，不管對攻是不是有意義。
果然是無法阻擋，下一刻，李惟玄的動作凝滯在那裡。
甚至無需低頭，他就知道那一劍橫裂了自己的整個身軀，乃至腳下的石台，甚至是更遠處，被一分為二的古老建築。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在無聲無息間發生，甚至這難以理解的一劍下，周圍的一切都自它劈斬開處，分崩離析。
最多只能還原到這個地步了，來自你家老爺子超越自我下的波紋。
此刻付前手中劍卻是早已散去，再次負手而立，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領悟多少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