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5章 人株(二十九)

  第1525章 人株(二十九)

  心勝於物是真實存在的,在不真實的地方。

  其實一番探索下來,最大的收穫之一,莫過於這地方並非現實。

  雖然感覺上大概率也不是夢境,但這種場合下,意志認知等等的力量,在事物運行間起到的作用,已經足以占有更大的比重。

  事實上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付前已經嘗試過自我說服,比如告訴自己手上其它的戒指其實也都還在。

  當然結果是沒有變化發生。

  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第一反應大概率是質疑前面猜想的合理性。

  然而付前又豈是輕易自我否定之人。

  很多看似不可調和的東西,其實並不一定存在本質上的矛盾。

  他第一時間做的,是假設前面結論依舊正確,同時自己的嘗試也沒問題,然後推斷有什么元素可能導致兩種情況並存。

  事實證明是有的——共識。

  躲在暗處的東西被李老爺子斬傷,接著姞寧閣下留下印記,前提是當時自己的引導下,隊伍成員們一定程度上真的相信,長成的樹嬰化身了追蹤者。

  但戒指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

  這裡就牽扯到一個理論問題,那就是假設真的處於一個心勝於物的空間,裡面的個體都可以通過意志,把它變成自己想像中的樣子,那中間出現衝突了會怎麼樣?

  甲認為乙死了,乙認為甲死了,最終結果是?

  賦予一個意志力的數據,然後比大小?

  還是說跟在真實世界一樣,按位階而定?

  似乎都有可能,那如果這時候再有一個人呢?

  丙跟乙一樣,也強烈相信甲死了,情況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付前並不認為不同個體間真的會完全平等,但在他看來這個無法迴避的問題,答案會是眾多認知耦合成結果,也即「共識」。

  這比抽象的意志力比拼,應該更能運作出穩定的表象。

  而這也將從本質上導致,探索一定是絲滑的,因為現實本來就是由「共識」推動而來。

  自己的狀態和物品完全回溯到了學宮任務前,這是任務開始時既定的信息。

  而如果想要改變它,單憑自己一個個體的意志並不夠。

  更不用說位階方面,隊員們甚至有認知上的共識作為阻力。

  ……

  在假設出一套理論後,接下來需要做的是驗證。

  而這個最早似乎可以追溯到李赫二人的測試。

  他們根據靈魂行走的經歷,推測啼哭是由跟在每一個人身後的單獨個體造成。

  這當然是靈肉分離之後啼哭聲變小的一個解釋,但在一個本就不算真實的世界,還是不難想到一些其它的合理性。

  比如啼哭聲是真的無所不在的,只不過新鮮的血肉是接收的優良天線,然後再循著聯繫傳達給在外行走的意志。

  然而事實是他們剛剛有了那個念頭,老爺子的發現就很自然地排除了其它可能。

  等到跟自己兩人會合,乃至後來交流救人,一番推導之下,所有人覺得他們的想法有道理的時候,跟蹤的爪牙實體真的出現了。

  這些都並不能絕對說明什麼,但跟前面說的絲滑也絕不矛盾。

  有鑑於此,付前接下來做了兩件事情,一就是前面說的鋒芒畢露,引人懷疑。

  二就是說服自己相信,暴徒消化2/3帶來的精神抗性,對於啼哭聲同樣有效。

  沒有聽到哭聲這種自我暗示肯定是行不通的,那將意味著直接對抗隊員們的共識。

  但屬於自我的抗性增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君不見同為半神,姞寧閣下的症狀就比艾柯輕得多?

  或許是她的能力,或許是身上道具,明顯讓她有了更優秀的抗性。

  這是完全值得效法一件事。

  最終效果也證明了這一點,自己確實抵抗了更久。

  而這一點被不可避免地發現後,接下來就是利用一些外觀上的變化,成功把共識往另一個真相上去引——自己其實是一名隱藏實力的半神。

  姞寧閣下的質問其實期待已久。

  同時事實證明,理論的初次應用很成功。

  ……

  「你到底是誰?目的又是什麼?」

  此時此刻,即便形勢再危機,姞寧也不可能繼續之前的行動了。

  那件華麗殮衣說話間竟是被直接脫下,就已經證明了攘外必先安內的決心。

  而恢復視覺能力的雙眸,毫無疑問死死釘在付前身上。

  看似所有人通力合作,掙扎脫困的境地里,居然有一隻血族一直隱藏身份,不著痕跡地引導行動……甚至影響自己的搜尋。

  目光落在付前手裡匕首上,端詳著真的是銀藍色的外觀,姞寧只覺得各種思緒泛起。

  「我是誰並不重要,請相信我並沒有惡意。」

  而身處一眾強力圍觀下,尤其是臉上沒有表情,壓迫力拉滿的李老爺子,付前看上去卻是並沒有大難臨頭的自覺。

  「血族的人沒有那麼多,半神就更少了,想查到你的身份沒那麼困難的。」

  只可惜他是友非敵的解釋下,第一時間收到的是艾柯閣下的威脅。

  作為一名執夜人半神,說這話倒是絕對有底氣,只可惜——

  「血族的人數確實沒有那麼多,在你們認知的局限內。」

  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付前仰望穹頂,聲音透著狂熱。

  「屬於祂的古老榮光已經回歸,不被遺忘的追憶,終將化為現實。」

  古老榮光……

  這個詞明顯對執夜人頗有刺激性,艾柯一時目光閃爍如硬碟燈,瘋狂檢索著記憶。

  「沒有惡意……閣下有辦法證明這一點嗎?」

  執夜人一招敗退,姞寧卻是跟上,再次冷笑開口。

  「當然有,雖然不是太確定你為什麼拔不出來,但我想我應該可以提供一點兒幫助。」

  然而即便這種最麻煩的自證,付前依舊是對答如流,說話間掌心的纖薄利刃轉了個方向,幾乎不費力地按了下去。

  「切開傷口,血塗在上面以獲得抽象的信息指引,是這樣嗎?」

  噴涌的鮮血瞬間淹沒了刀刃,但付前並沒有那麼急著收回,而是仔仔細細地確保塗抹完全,包括刀柄和鞘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