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夢幻的外觀以及攝人的寒意,阿米拉一行經過前面的薰陶,其實已經有一定抵抗力。
然而「暗月」又展現出來的無中生有權柄,卻是再一次深深震懾了他們。
明明是空槍,卻能發出這樣的攻擊,一時間除了西蒙,其他二人全都停下腳步,目光追隨著呼嘯而去的冰霜長矛。
後者飛掠的距離並不遠,不過幾米就似乎擊中了一個無形目標,甚至相當符合武器的射程。
而清脆的碎裂聲中,長矛寸寸折斷,白霜隨之瀰漫。
同一時間,付前身上已經又多出兩個孔洞。
對方似乎還有餘力反擊。
然而即便如此,混合白霜後愈發濃郁的霧裡,依舊看不出任何可疑輪廓。
唯一的擾動,竟是一柄燃燒著鉛焰之紋的闊劍。
西蒙終於趕到,毫不猶豫出手。
然而比他更快的,竟是又一道寒芒後發先至,再次飛濺出白霜。
等到闊劍終於掠過那團虛空時,這勢大力沉的一擊,看上去竟是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只是虛斬了空氣。
……
呼——
直到這會兒,付前才收回槍口,用嘴對著吹了一下。
並非故意搶西蒙老兄的人頭,跟拉法地他們的配槍風格一致,這支短槍擁有奇怪的造型,比如左右兩個槍管。
為了體現暗月恩賜之嚴謹,剛才開完槍之後,他無比絲滑地又扣動了第二個扳機。
最終結果就是一前一後,連續兩支冰霜長矛——本質上兩發燃霜加持下的空氣子彈,直接幹掉了目標。
呼——
當然了,嚴謹要自始而終,付前隨後又換了個角度,對著另一根槍管吹了一口。
……
「繼續?」
兩口氣吹得徹底冷場,付前卻是不忘承諾,環視一周詢問。
一劍斬空的西蒙,正默默收回武器,上面鉛焰甚至也隨之熄滅。
而阿米拉和雷金納德對視一眼,沒有表示異議的同時,眼睛卻是不約而同地看向付前身上一個個孔洞。
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後者已經是在快速收攏。
等到付前關閉律令殘渣,四溢的冰冷隨之斂去,身上孔洞也幾乎看不出痕跡。
「繼續。」
西蒙此時也終於微微點頭,阿米拉二人沉默跟上。
對方雖然並沒有藉機再講什麼暗月庇佑之類的話,但一路走來,這戰神一般的表現,屬實有點摧殘認知。
「很高興看到你們,開始有放下偏見的嘗試。」
身為迷途牧者,付前適時地給予了肯定和鼓勵。
同一時間他伸出手去,細碎的聲響中,剛剛成功斃敵的老槍上,流下了無數細碎的破片。
跟之前的華麗細劍一樣,它在達成自身使命後,似乎同樣無法承受那份冰冷饋贈,最終崩壞。
短短几步間,整隻槍已經徹底鋪展於小路上。
當然了,槍其實沒有那麼脆弱的,只是付前設計的視覺效果而已。
從剛才到現在,他可謂毫不收斂地傳播著暗月福音。
至於會不會太扎眼惹人懷疑?
抱歉,偉大的信仰就是這麼耀眼。
跟哈莉特那樣躲躲藏藏,又怎麼體現出與眾不同。
……
不知道是不是兩次驚人表現,讓暗月的威儀甚至傳到了棄子界。
接下來的路程,相比之下就平和了太多。
除了路況愈差之外,再沒有那種難以覺察的攻擊出現。
一行人的大部分精力,大部分都放在了分辨哪裡是道路上。
「就在前面了。」
阿米拉的描述倒確實沒錯,一路循著走來,真的沒遇到什麼岔路。
而分辨出路邊一處面積不小的斷壁殘垣後,阿米拉終於是精神一振,打破沉默。
這段旅途的考驗,看上去應該是將達終點。
「那我們就快一點,你們都還沒有吃早餐呢。」
付前微微頷首,表現得十分隨和。
這傢伙還沒忘了那事兒呢!
對方完全沒有跑路想法的建議,阿米拉聽得還是很滿意的,就是這附帶的理由實在古怪。
尤其是對方一路自稱牧者……恍惚間阿米拉有種被趕著去吃草的詭異。
「再有幾分鐘,我們應該就能正式進入小鎮,雖然前面這段路比較太平,但我們最好還是保持警惕。」
屬實不想接付前的話,阿米拉深吸一口氣走到最前方觀望,明顯對於能吃上早餐這事兒不樂觀。
「等一下,這是……」
然而就在提醒之後幾個呼吸,在濃霧中又穿行一步後,走在最前面的阿米拉卻是一下呆住。
……
豁然開朗,原本濃郁的霧氣,居然是一瞬間消失。
腳下是一條不算寬但平坦的道路,盡頭處被一扇黑色大門阻隔。
而大門後面,木質結構為主,鱗次櫛比的建築,正沐浴在和煦的晨暉里。
雖不算嶄新,但還算完好。
「怎麼會……」
甚至是一旁的雷金納德,都是同樣的反應,似乎對眼前這一幕出乎意料。
反應過來什麼,下一刻兩人齊刷刷回望背後,果然是跟剛才進入迷霧時一樣,涇渭分明。
這面積不大的小鎮,看上去居然是跟萊爾汀一樣,免受了迷霧的侵擾。
下意識地看向西蒙,可惜後者卻是沒有任何反應。
獵人是這樣的表現……阿米拉跟雷金納德對視一眼,竟是相當一致地收斂起疑惑,繼續前行。
「安可先生,看上去情況沒有那麼糟,我們說不定真的可能吃上早餐。」
阿米拉甚至開起玩笑,做了個手勢示意付前跟上。
「確實,有種噩夢回到現實的錯位感。」
面對眼前一幕,付前聽上去也是感慨頗多。
「當然了,按照聖堂的智慧,應該是現實進入噩夢。」
他指的當然是聖堂「迷霧中的一切也是真實」的判斷,而聽出這層含義的阿米拉二人,一時間竟是不知道如何回應。
好在付前也不需要他們回應,說話間一馬當先,已經是走到了黑色鐵門前,伸手拍了拍。
至於為什麼不需要其實也很簡單,付前相當清楚,此刻自己的身體,其實還站在迷霧的界限處。
現實進入噩夢,剛才的話可不是胡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