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東西……
雖然兩條巨型觸手一擊之後,就收回水下不見了蹤影。
然而那兇殘一幕,依舊是讓德蘭萊整個呆住,甚至都沒有去擔心如此巨響會更加暴露的問題。
「雖然應該不會淹死,但你確認就這麼不管了?」
付前見狀指著水裡,友好地提醒一句。
「那是……海神?」
如同夢中驚醒,德蘭萊猛回頭看向付前,有種信仰崩塌般的迷茫。
「祂怎麼會聽你的?」
不會錯的!
恐怖的力量,讓人不敢直視的崇高,兩條觸手明顯來自於神性生物。
可那樣的存在,又怎麼會聽命於一個凡人?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剛才的祂毫無疑問是隨著這傢伙的動作才出現的,等等——
德蘭萊很快意識到另外一件事。
「外面對船的襲擊,也是你的命令……」
他的聲音已經是有些乾澀。
精心設計的誅殺計劃,居然是早在某種自己無法理解的掌控內?
這種驚悚的可能,讓眼前這一片灰白瞬間恐懼加倍。
「不可能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
下一刻德蘭萊意識到什麼。
「你故意讓祂把人趕進來,包括這條人魚也是你在誘導……」
呵呵呵呵……
面對德蘭萊充沛的想像力,付前發出了一連串幕後黑手冷笑,以示配合。
而笑完之後,他更是什麼都沒說,直接轉身走人。
而前面一番推測帶來的震撼下,德蘭萊咬牙目送這一幕,終究還是沒敢攔住問個明白。
而往腳下看了一眼,略一猶豫之後,他還是潛入水中,撈出了一段盤根錯節的鐵木牢籠。
看著依舊在奮力掙扎的人魚,他的表情一時意味深長。
……
所以目前看來,不管人魚還是德蘭萊,遭遇的異常都還算「正常」。
至於自己,當然更是一樣了。
雖然那種混亂與不穩定很明顯,但作為半神,已經不是那麼容易受影響。
默默總結著剛才的收穫,回到島上的付前一路狂奔,毫不在意是否會對那邊山上的人造成震撼。
剛才的話可不是唬德蘭萊,藍恩那幫人就算再慫,單純為了保證自身安全考慮,觀察哨還是推舉得出來的。
甚至已知他們的登錄點,這個觀察哨會安排在哪裡都不難推導。
所以剛才巨樹沖天而起的那一幕,付前非常確認有人被嚇到了。
而到了自己幫忙緣木求魚的時候,那個位置更是多了一群暗中觀察者。
相信隨後的震撼畫面,可以有效幫忙遏制他們的復仇之心,從而讓自己還能再次觀察德蘭萊和小人魚這個獨立樣本,比較前後變化。
鑑於這次執行的是壓迫眾生,尋找反常的策略,探針自然是越多越好。
至於德蘭萊會不會因恐懼直接逃出灰燼海?
付前表示完全不擔心。
那可是「海神」的威脅,就算是為了逃命,只要腦子沒壞,沒什麼人會想著走水路的。
而在藍恩眾人眼裡,看到剛才那一幕後,即便不知道自己跟德蘭萊的交流內容,相信他們也能很快推導出「海神故意把所有人趕進這裡」這個結論,從而絕境中順利激發潛力。
鑑於這需要一個集思廣益的過程,所以付前並不著急去打擾他們。
這會兒他做的事情很簡單。
通過計算速度與時間,推導出燃灰女士可能的活動範圍,然後設計一條最合理的搜索路線。
那位之前的離隊行為明顯別有目的,並且相當重要,付前想要確認這個目的是否出現了意外的變化。
……
讓人欣慰的是,燃灰女士似乎對自己的合作夥伴們很有信心,堅信他們不會有膽量翻山越嶺跟上來,所以動作很是奔放。
深入浮島群山腹地後,付前很快就在一處海邊斷崖上,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背對這邊,悄無聲息,燃灰女士看上去頗有點眺望遠方蒼茫的意境。
同為文人雅客,付前自然也是十分有姿態地沒有上前打擾。
而這略顯惆悵的氛圍持續了幾分鐘後,燃灰女士終於有了動靜。
卻見她先是脫下手套丟到一旁,接著又摘下了臉上面具。
從這個角度望過去,她的真容僅能看到半邊側臉,上面粉紅皮肉略顯猙獰。
不算太意外,儼然是跟手上一樣,如同被烈火焚燒的痕跡。
可以理解藍恩為什麼會特許她戴著面具了,燃灰這個名號,也取得相當貼切。
哎!
長長一聲嘆息間,燃灰女士把面具也丟下,手在懷裡一陣摸索,掏出了一樣東西。
嗯……你們這不僅是個偷獵團,還是個樂器興趣小組呢?
而看清她掏出的東西後,付前感覺吐槽之魂蠢蠢欲動。
又是一隻口琴!
甚至不管精緻的造型,還是其中蘊含的超凡氣息,都不比藍恩手裡那隻遜色。
那只能招來人魚對歌,莫非這隻召喚的是魚人?
問題是即便在偷獵者里,這位的位階也不算太突出,更不用說還身處灰燼海。
真要如此奔放,結局堪憂啊。
感嘆間,燃灰女士卻是沒有耽擱功夫,亮麗音聲徐徐響起。
平心而論,這位的演奏技巧一般,甚至比不上藍恩,平日裡應該連個票友都算不上。
不過她吹得明顯很認真,全程注視著面前海水。
可惜並沒有什麼扭曲魚人出來對歌,除了琴聲迴蕩,再無任何動靜。
燃灰女士並沒有氣餒,一遍遍重複著同一個旋律。
終於,斷崖下拍打的海浪里,出現了一絲不協調的聲音。
一具造型詭異的軀體,邁著緩慢的步伐,從水裡探出了頭。
這好像是個人呢。
付前打量著走出海面,最終站在斷崖下仰望的身影。
還是能分辨出軀幹四肢的,不算太高大,除了面目全非的臉,最醒目的是身體各個部位,都能看到長出的魚鱗。
只不過這些鱗片不僅排列混亂,甚至形狀都是千奇百怪。
此外全身各個位置,還能看到完全沒有分布規律的尖角和脊刺。
「李敏……」
居高臨下看著這一幕,燃灰女士終於放下口琴,顫抖地喊了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