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下定決心之後,立即吩咐心腹宮女去給晏鳴傳話。
眼下宮裡戒備森嚴,宮門處都是晏東凰的人,傳遞消息很難,還要保證不能落了把柄在別人手裡,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畫屏出去一圈之後無功而返,完全找不到機會把消息傳到宮外去。
德妃急得團團轉:「我們只有一天時間,消息卻根本傳遞不出去,這該怎麼辦?」
衛貴人面色掙扎,像是在猶豫著做什麼重大決定,須臾,她抬頭看向畫屏:「畫屏姑姑,你即刻去太醫院請馮太醫過來,就說德妃娘娘受了刺激,剛醒來又暈過去了,怎麼叫都叫不醒。」
畫屏轉頭看向德妃。
「太醫院的馮太醫?」德妃神色微凜,一雙眼懷疑地看著衛貴人,「他是你什麼人?」
「他是妾身的遠房表兄。」衛貴人語氣微急,「娘娘,眼下想辦法救楚家要緊,其他事情以後再說。」
德妃回過神來,朝畫屏道:「快去。」
「是。」
畫屏匆匆去了太醫院。
德妃原本已經絕望,在衛貴人一番安撫之下,心情稍稍緩了一些,心頭生出最後一絲希望。
她知道自己已是無計可施,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衛貴人身上。
為了使對方堅定幫助自己,德妃主動握著衛貴人的手,感激地承諾:「只要你能救下楚家,本宮以後絕不會虧待你。」
「多謝娘娘。」衛貴人受寵若驚,連忙謙卑行禮,「楚家跟衛家唇齒相依,這是妾身該做的。」
德妃嗯了一聲,壓下心頭急切的祈盼,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緩慢地踱著步子。
她只盼著馮太醫來得快些,早點想出解決的辦法。
此時的崇明殿裡,武烈帝靠著床頭,沉聲叮囑:「東凰,此次立儲直至登基,都是為歷來規矩所不容,所以適當的武力鎮壓很有必要。等所有人都接受了這個結果,也畏懼於鐵血無情的手段,再施展仁德之術亦是不遲。」
先兵後禮,在人心驚懼不安之時給一點仁慈,會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晏東凰點頭:「兒臣明白。」
武烈帝又叮囑了幾句,隨後命榮春去召幾位皇族親王過來議事。
恰好此時文太醫端著參湯進來。
晏東凰問道:「父皇的身體有無大礙?」
「皇上若是能安心靜養,再撐半個月沒問題。」文太醫謹慎回道,「只是眼下正值隆冬,天寒地凍,皇上龍體虛弱,定要注意保暖才是,且不能大喜大怒,要讓皇上情緒穩定一些才好。」
晏東凰轉頭看向殿外,眼下確實是隆冬。
但父皇的寢宮裡早就燒起了地龍,殿內並無絲毫寒冷之氣。
她記得前世定下儲君之後,父皇次日就駕崩了,恰逢年關忙忙碌碌,忙完葬儀之後,晏鳴倉促登基,登基事宜一切從簡。
新帝登基不久,就以邊關空虛為由派她率兵趕赴邊關。
如今想來,晏鳴是不是暗中對父皇動了手腳,擔心被她察覺到異常,所以才早早打發她去了邊關?
晏東凰轉頭看向內殿,斂眸深思。
武烈帝把文太醫端來的參湯喝下之後,吩咐榮春磨墨,他要寫幾道密旨,稍後還要召見皇族幾位王爺議事。
殿內伺候的太監宮女多達十幾人。
晏東凰吩咐他們照看好這裡,然後叫上文太醫去了偏殿,「文太醫妻兒老母都在京城?」
文太醫一愣,沒料到長公主會突然問這個,隨即點頭:「是。」
晏東凰走到窗前,聲音淡漠:「聽說文太醫的長子剛成親一年有餘,月前生了個可愛的兒子。」
文太醫神色微變,隱隱明白晏東凰的意思,心頭生凜,低頭恭敬地回道:「是,小孫兒剛滿月。」
「本宮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晏東凰轉頭看他一眼,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臉上,「文太醫可聽說過七日斷腸散?」
文太醫不解:「長公主問這個幹什麼?」
晏東凰冷道:「你只管回答本宮的問題。」
「太醫院的職責是治病救人,伺候皇上和後宮嬪妃,而七日斷腸散是則毒藥,若有人研製此毒,定然是居心叵測,圖謀不軌。」文太醫蹙眉,語氣恭敬而沉著,「據臣所知,太醫院無人暗中研究此毒。」
晏東凰又問:「那你可曾聽說過『纏絲』?」
「聽說過。」文太醫點頭,「纏絲尋常都是配合著毒藥使用,能讓原本可解的毒變得無解。」
晏東凰淡道:「下毒之人既然想讓對方無藥可解,為何不直接下見血封喉的劇毒?」
「可能有什麼顧忌。」文太醫沉吟,「或是想威脅對方,或是想爭取一些時間。」
晏東凰嗯了一聲:「太醫院有沒有哪位太醫,跟後宮嬪妃或者皇子走得特別近?」
文太醫仔細想了想,緩緩搖頭:「老臣倒是沒怎麼注意,不過方才臣從太醫院煎藥送過來時,甘泉宮派宮女去請馮太醫,說是德妃娘娘悲痛過去暈了過去。」
晏東凰眯眼:「甘泉宮點名要請馮太醫?」
「是。」
「馮太醫以前常給德妃娘娘請脈嗎?」
「不常。」文太醫如實回答,「後宮娘娘們常看的大多是孕脈,或者女子方面的病症,每個宮都有專用的太醫。馮太醫擅長的比較雜,每種病都能了解一些,並不專精於某一種病症。」
晏東凰若有所思地盯著窗外,須臾道:「本宮跟你的談話,還望文太醫守口如瓶,不要透露出去。」
「是。」
「另外,今晚還請文太醫留守崇明殿,凡父皇入口的膳食湯藥,都請文太醫檢查仔細。」晏東凰聲音平靜,卻充滿著不易察覺的寒意,「務必確保父皇龍體無恙。」
文太醫躬身應下:「是,老臣謹遵長公主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