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皇上要見死不救?

  「皇上。」楚尚書慘白著臉,滿眼哀求,「臣……臣是您的舅舅啊……」

  皇上當真要見死不救嗎?

  昭明帝臉色一沉:「朕知道你是朕的舅舅,可這是朕願意看到的嗎?晏東凰發那麼大的瘋,誰知道她下一步會做出什麼來?萬一她傷害母后,舅舅能承擔這個責任嗎?」

  楚尚書渾身如被一盆冰水澆下,凍得他渾身發抖,刺骨寒冷:「皇上,皇上知道的,臣所做的一切都是——」

  「舅舅。」昭明帝臉色一白,幾乎是慌亂地打斷他的話,「朕會想辦法,你別著急,朕一定會想辦法。」

  裴丞相眯眼,眼底划過一抹深沉色澤。

  楚尚書方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誰?

  「朕去見見太后。」昭明帝不想再留在這裡,不想繼續面對朝臣的懷疑,頭也不回地轉身往外走去,「擺駕慈安宮。」

  李德安踉蹌著起身跟上,大概是腿軟,剛走兩步就趔趄摔倒在地,然後又急急忙忙起身跟上:「擺駕……擺駕慈安宮!」

  昭明帝剛從慈安宮回來,這會兒又馬不停蹄命人擺駕慈安宮,坐上御輦時,往日只是虛扶著太監的手,今日卻死死地攥緊李德安的胳膊,抓得他骨頭生疼。

  李德安低垂著頭,不敢去猜測皇上心裡有多不安。

  待御輦遠離勤政殿,昭明帝才開口:「李德安。」

  李德安低頭:「奴才在。」

  昭明帝命令:「你把楚家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朕聽。」

  「是。」李德安跟在御輦旁,低眉垂眼回話,「奴才和大統領抵達楚家時,楚家大門外大批青鸞軍守著,他們只讓奴才進府,大統領連長公主的面都沒能見到。」

  昭明帝神色陰沉,不發一語。

  「奴才去了之後,就看到楚夫人和楚家子女都被押到前院,楚家有個庶子……那個庶子叫明珠,生得好看極了,只是身體太孱弱,雙手手腕都被鏈子鎖著……」

  「被鏈子鎖著?」昭明帝轉頭看著他,眉眼凌厲,「這是怎麼回事?」

  「說……說是楚家大公子所為。」李德安惶恐回道,「楚夫人和楚家大公子一直以來苛待庶子,楚大人有好幾個庶子連正式的名字都沒有,也沒能上族譜……」

  「楚家內宅里真是骯髒到了極點。」昭明帝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理由,語調冷沉肅殺,「這樣的世家家主,若不是朕的舅舅,早該被處死一萬次。」

  李德安不敢應是,只繼續道:「那個庶子說是叫明珠,被大公子鎖了五六年之久,青鸞軍搖光將軍讓他動手砍了大公子的手,他……」

  回想起那個畫面,李德安打了個寒顫:「說是切下來,實則那楚家庶子長久受到折磨,根本沒什麼力氣,幾乎用匕首一點點鋸下來的,楚家長子喊得那個悽厲,讓人毛骨悚然。」

  昭明帝聽他說著,同樣感到毛骨悚然。

  他從未想過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更更沒想到晏東凰發瘋起來會如此殘忍。

  他錯了。

  早知道他就不該用七日斷腸散,他應該讓盛景安用鴆毒,一杯酒喝下去立即斃命,而不是讓晏東凰還有反擊的機會。

  昭明帝此時無比的後悔,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若時間重來,他一定一定不會再留下這個禍患。

  御輦抵達慈安宮,昭明帝坐著緩了緩,才扶著李德安的手走下御輦,往慈安宮走去。

  太后依然坐在殿內抄寫佛經,聽聞皇帝駕到,她急忙放下手裡的筆,迫不及待起身走向外殿。

  「母后。」昭明帝跨進殿門,腳步微亂,面上的慌張無法掩飾,「晏東凰瘋了,她徹底瘋了!」

  太后臉色一變:「怎麼回事?她又做了什麼?」

  昭明帝深深吸了一口氣:「晏東凰命人砍了楚家長子的手。」

  「什麼?」太后臉色煞白,眼前發黑,幾乎站都站不穩,「皇上,你說……你說什麼?」

  昭明帝把李德安的話重複一遍,聽得太后身子搖搖欲墜,好像下一刻就要昏過去一樣。

  「她怎麼敢?」太后抓著昭明帝的手,「皇上,楚家是你的舅舅家啊!你千萬不能讓他們有事,好好跟東凰說,就說是她誤會了,若她不信,你可以當場把盛景安交給她處置,千刀萬剮,鎮國公府誅滅九族,一定讓她解了心頭之恨。」

  昭明帝咬牙:「母后,晏東凰是想讓您出宮跟她面談。」

  「哀家出宮?」太后一怔,「哀家這就去……」

  昭明帝打斷她的話:「母后,若晏東凰拿你做人質,朕該怎麼辦?」

  兜頭一盆冷水澆下來,太后僵在當場,渾身發冷。

  是啊,晏東凰若拿她當人質該怎麼辦?

  「可是我不去,楚家不保啊。」太后幾乎絕望,「晏東凰這個賤人,哀家當初就不該對她那麼好,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她怎麼敢……怎麼敢……」

  昭明帝臉色難看之際,他不能讓母后出去,一旦出了宮,晏東凰握著太后在手,一定會更加肆無忌憚。

  若楚家真的保不住……

  晏東凰毒發身亡之後,他一定把她麾下青鸞軍將領全部推去菜市口斬首示眾,讓她九泉之下悔斷肝腸。

  「母后,您先別急,朕還在想辦法。」

  「皇上,我……」太后腳下虛軟,「哀家不能眼睜睜看著楚家遭殃……」」

  昭明帝咬牙:「朕派人去捉拿盛家一門下獄,想給東凰一個交代,可……可御林軍只能抵達國公府前院,連盛景安的面都見不到……」

  太后無力地癱坐下來,面無血色。

  她從未想過自己已經坐上太后寶座,有朝一日還會面對如此身不由己的絕望處境。

  當年六子奪嫡都沒有這麼絕望過。

  太后端著茶盞,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揭開茶蓋,雙手卻不斷顫抖,熱水晃蕩出來,濺到她精心保養的手上,燙得她一個哆嗦,茶盞砰地落地,摔得粉碎。

  慈安宮宮人齊齊伏跪於地。

  「皇上。」太后聲音抖得不成調,「你一定……一定要保住楚家,一定要保住楚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