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多謝你做我平淡歲月里的星辰

  景初只知道陳修染在第一中心醫院上班,哪個樓層、哪個辦公室並不清楚。閱讀去的路上她買了點吃的,可當站在醫院大門口時,她又有些慌了,跟那些拿著病曆本掛號單、行色匆匆的人不同,她就是興頭起了,想過來看看。

  萬一給陳修染添麻煩了怎麼辦?神經外科應該特別忙吧?萬一遇上門診日怎麼辦?

  越想越猶豫,景初乾脆提著袋子轉身走向醫院旁邊花園的長椅坐下,正好面對大樓,抬起頭一層層數。

  神經外科辦公室。

  「陳教授,下手術了?」

  「嗯,吃過午飯了?」

  「對啊,今天飯堂的菜色還不錯,可千萬不要錯過。」

  陳修染剛查房回來,就遇見了同事,寒暄幾句後,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倒了些熱水走到窗前。

  窗戶推開,清風徐來,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將站在窗邊的人鍍上一層暖色。他單手揣著白大褂口袋,仰頭喝水,停下來時,目光越過跳躍著的光斑,直直落在花園長椅上的那個人身上。

  辦公室所處的樓層並不算高,陳修染的視力也很好,更何況,景初給他留下的初印象著實深刻,所以,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他都能認出那個人是她。

  這個時間點,她來醫院做什麼?

  因為天氣好,花園裡有不少病人在護士或者家屬的陪伴下散步,景初坐在椅子上,懷裡抱著買來的東西,鼓著腮幫子出神地看著眼前的畫面,就連陳修染走過來,都未曾察覺。

  順著某人的視線望過去,是一個正捧著書坐在花壇前的小姑娘,她身旁還放著輸液架子,左手扎著吊針。

  「你認識?」

  陳修染突然出聲,景初嚇了一跳,見來人是他,她猛地坐直了身:「是你啊。」

  「嗯,在樓上看見你了,所以下來打聲招呼。」

  陳修染很自然地坐在景初身旁,身子微微俯低,雙手交握,手肘搭著膝蓋,從景初這個角度看過去,借著日光,他額前細碎的頭髮上有著跳躍的亮斑。

  光線將他側臉的線條勾勒得很清晰,那長睫毛,仿佛每一下,都掃到了她的心。她抿著唇,費勁地別開臉不去看陳修染,下意識地清了清嗓子。

  「我就是順路經過,想跟你打聲招呼。」

  「那你為什麼坐在這裡?」

  景初:……

  這麼一句話,就把景初給問住了,她要怎麼回答?怕打擾他?還是……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陳修染低頭看了一眼腕錶上的時間,拂了拂白大褂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景初愣了一下,直接將自己的爪子放在那好看的手心上,結果,就見陳修染勾唇輕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是專門給我買的吧?」

  所以,他之所以伸手過來,是為了幫自己拎袋子?可是……

  景初低頭看了一眼被陳修染掌心順勢包裹住的手指,指尖微微有些發癢,唉,好像有點丟人,連忙抽了回來。

  陳修染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很自然地幫景初拎袋子,帶著她進了醫院大樓。

  「陳教授。」

  「陳醫生。」

  來往的護士跟實習醫生都主動跟陳修染打招呼,目光落在跟在他身後的女生身上,而後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很是意味深長。

  進電梯後,因為兩人的身高關係,陳修染幫景初完美擋住了擁擠的人群,靠得這麼近,她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轉,感官的敏銳度仿佛被放大了好幾倍——他的心跳聲,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占據了她的神經。

  那一天在餐廳見面時,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會像現在這樣被他護著。從電梯裡出來,沿著走廊走到辦公室門口,滿鼻子消毒水的味道令她時刻繃緊的神經有些放鬆。

  「哎?修染,你去哪兒了?王主任找你呢,你……」

  在看見陳修染身後跟著的人時,郭曉整個人頓住,停在半空中的手指了指,嘴巴張了張,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王主任找我?」

  「啊。」

  陳修染回過頭看向景初:「你在我辦公室等我一下?」

  「哦,好。」

  景初點了點頭,乖巧地順著陳修染指著的地方走去,坐在他辦公桌前的椅子上。

  這邊,郭曉都還沒回過神來,陳修染一拳砸在他肩膀處:「看什麼看?都不知道主動打招呼,一點禮貌都沒有。」

  「打招呼?」郭曉曖昧地笑了笑,「是不是該叫嫂子?」

  陳修染:……

  這一聲稱呼下來,景初根本坐不穩,騰地站起身來慌忙招手:「不不不,不用這麼叫,我叫景初,風景的景,初見的初。」

  「你好,我叫郭曉。」

  郭曉一本正經地打完招呼,又朝陳修染擠眉弄眼,後者壓根不想搭理他:「不是說王主任找嗎?不走?」

  「走走走。」

  郭曉還特意騰出空,轉過身告訴景初:「嫂子,自己地方,不用拘謹,我很快就把修染送回來啊!」

  景初:……

  除了尬笑,景初想不出還有什麼表情可以用來回應。

  等他們走後,辦公室就只剩下她一人,她將買來的點心擺正放在桌上,低下頭,湊近打量陳修染桌子上放著的小模型。

  景初研究了半天,沒看懂,索性放棄,而後四處張望著。

  神經外科的總辦公室其實並不小,能擺下六個辦公桌位,還有一個牆壁式書櫃跟一個休息區,總體環境也算是優越的。景初還注意到,與其他同事的辦公桌相比,陳修染的辦公桌顯得特別整潔。

  她的手指下意識地摸了摸邊角位置,竟然一點灰塵都沒有。

  難不成學醫的都這樣,有潔癖?有強迫症?

  想到這裡,景初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事實上,她也就是覺得心虛,腦海里浮現起她房間裡的模樣,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肩膀。

  兩個從前沒有任何交集的人就這麼在一起,方方面面都需要了解,不論是生活習慣還是一些小細節,不怕磨合,就怕不夠耐心。

  景初托著腮幫子,習慣性拿起一支筆在手裡把玩,她的生活很簡單,除了畫畫還是畫畫。最初剛畢業還未開始找工作,光是交稿子、畫連載就足夠她忙的,有時候她也想過,或許這就是專職了呢。

  但比起事業獨立的閨密們,她總會覺得話題跟不上,她接觸的人本就不多,除了編輯便是網上那些二次元的網友,在人情世故跟人際交往這兩方面,她還有很多的欠缺。

  如果要跟陳修染在一起的話,她是不是要花時間去了解他的生活,找尋共同的話題?

  想得入神,突然被吼聲打斷——

  「郭曉呢!我要見郭曉!人呢!」

  「這位家屬,您不能來這裡。」

  門口一陣喧譁聲引起了景初的注意,抬頭就看見一個男人氣勢洶洶地衝進來,手裡拿著一疊紙,看上去應該是診斷單。後面跟進來的小護士又是攔又是勸,結果被這人一推,直接就撞到了辦公桌角,疼得悶哼。

  這可把景初給嚇到了,連忙起身想要去看看小護士是不是傷到了,結果她一動,男人立馬注意到她:「原來有人在啊!郭曉郭醫生呢,你把他給我找過來!」

  男人顯然把景初錯認為是醫生,逼近後一直拍辦公桌讓她把郭曉叫過來,那一下一下,震得她臉色有些白。

  她哪裡遇見過這樣的事情,一時間脊背發涼。

  醫患關係緊張向來是社會一大難題,輕則鬧到醫院高層下來協調,重則可能會涉及社會影響,上升到用法律武器解決。

  這裡是陳修染的辦公室,而她來這兒也不到十分鐘時間,如果出什麼問題的話,即便對方找的人是郭曉,因為她也可能影響到陳修染。

  想到這裡,景初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攥著辦公桌邊緣的手微微發緊:「先生,這裡是辦公室,有什麼問題能不能出去說?而且郭醫生並不在,您也看到了。」

  「我知道他不在!我就是讓你打電話給他!你,把你們整個科的醫生都給我叫過來,讓他們給我評評理,一顆不成問題的小瘤子,一刀下去就把人給弄瞎了,這算什麼?」

  男人見景初一動不動,把治療單子跟病曆本往桌上一摔,繞過辦公桌朝她走來。

  「你想幹什麼?衝動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現在不是你大鬧一場就能挽回局面的。」景初抓起陳修染桌前的模型往自己面前擋,一邊後退一邊勸,「手術前醫生肯定是把所有術後可能出現的問題都跟你們家屬說了一遍,肯定還簽了手術同意書。術後風險高不高,醫生也肯定跟你們家屬說過,現在發生了不好的情況,我們應該冷靜下來想想怎麼解決問題不是嗎?」

  「怎麼解決?你說怎麼解決!」

  男人氣得臉紅脖子粗,抬手抹了一把眼淚:「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好不容易拉扯到他考上大學,就指望他畢業後找個好工作,繼承香火。突然就查出來一顆瘤子,手術前醫生可是跟我百般保證過,像這樣的小瘤子,手術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可結果呢?我兒子看不見了!你說說,一個瞎子,他能有什麼用!」

  「誰說沒用!」

  景初喊了一聲,不過是想要把對方唬住,還想給自己壯壯膽,面對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個頭且情緒一直處於極度激烈狀態的患者家屬,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咽咽口水,打從心裡安撫自己要冷靜。

  「我大概知道了您兒子的情況,首先,術前醫生說過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也就是說,剩下百分之十的風險,是不確定的。誰也不能保證手術過程中,病人不會出現其他隱性情況不是?這些是術前檢查不出來的啊。」

  景初捏緊了手裡的模型,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其次,術後出現了這樣嚴重的問題,應該找醫生問清楚情況,看能不能進行補救,發生這樣的事情,你是不是沒有第一時間把醫生叫去做檢查?」

  回憶起十幾分鐘前,她剛來辦公室時,郭曉跟陳修染有說有笑的模樣,那分明不像是知道術後出了問題。

  果然,男人頓了一下,說話都有些磕巴:「我……這……我那不是……著急嘛,我兒子瞎了,我都急壞了,護士又叫不到人!」

  抓到了問題的癥結所在,景初伸出手來平舉著往下壓,做出一個安撫情緒的手勢。

  「那您先聽我說,我們先讓護士把醫生叫過來,看有什麼問題,能不能補救,這些都得醫生來檢查之後才知道。您在這兒大鬧,不僅會把局面弄僵,還會耽誤到您兒子的治療時間。」

  方才那個小護士聽到景初這句話後,扶著腰趕忙往外趕,男人的情緒也有所穩定,不至於是一開始那副見著誰就要打誰的模樣。

  「您先坐,我給您倒杯水。」

  景初將手中的模型放好,指了指辦公室休息區,再繞到另一邊飲水機處給男人倒水,拿著杯子的手還在顫抖,不停眨眼,不時抿唇,可見她的情緒還未完全平復下來。

  「來,先喝杯水。」

  「你說,我兒子會不會沒救了?」

  「啊……」

  景初端著水杯的手被男人猛地一把擒住,驚嚇之餘,水撞出杯壁潑到了她的手背上,燙紅了一大片。

  陳修染跟郭曉急匆匆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而後聽見景初的喊聲,再加上這個角度看過去容易造成的畫面誤解,陳修染整張臉沉了下去。

  「你幹什麼!」

  陳修染一個箭步衝過去,一隻手攥住男人的胳膊,另一隻手直接將景初拉起護在身後。

  陳修染側頭,看了一眼景初那張被嚇得蒼白的臉,還有被燙紅的手,漆黑的眸子裡湧起風雲。

  撞見這眼神,郭曉心知不妙,暗罵一聲後,上前擋在了陳修染跟男人之間。

  「修染修染,這是我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好,抱歉,讓嫂子受驚了,你先帶她出去?」

  「你打算在辦公室里處理這種事情?」

  低沉的嗓音平穩傳來,表面上語氣稀鬆平常,但郭曉跟陳修染相識多年,怎麼會不知道這是他發怒前的徵兆。

  「不不不,我們出去說。」郭曉轉而看向鬧事人,「37床家屬,你快跟我出來,你兒子出了什麼事情我們現在回病房看,別耽誤時間。」

  等到人被帶出辦公室,景初這才鬆了一口氣,閉上眼,僵直的肩膀緩緩放下。

  「你跟我過來。」

  陳修染拉著景初的手大步走向洗手間,擰開水龍頭後,小心翼翼地掬著水往那被燙紅了的手背上潑。

  「我沒事……」

  「別說話。」

  景初:……

  被陳修染這麼一說,景初當真乖乖沒開口,任由他用冷水幫自己的手背降溫,再帶她到沙發坐下。他從柜子里取出一個醫療箱,擰開藥油的蓋子,用棉簽一點點幫她擦著。動作細緻溫柔,毫不粗莽,這樣的舉動在她心裡,簡直是加分項。

  「你平時喜歡多管閒事?」

  景初正享受著,突然聽到這不冷不淡的問話,臉上的表情僵住,愣愣地對上陳修染探究的目光。

  「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醫患家屬情緒上來,什麼都不管,打護士,打醫生,這些都是我們醫院每天在上演的戲碼。」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波動有些大,嚇到了景初,畢竟這是他們相親之後第一次見面,雖然確定了關係,但也不是很熟悉,所以,在看到景初那木訥的表情後,陳修染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好讓聲音聽起來平靜些:「是我不好,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辦公室。你來找我,卻讓你經歷了這些,很抱歉。」

  「啊,沒事。」

  景初眸光閃動,好半天才擠出這幾個字:「我餓了,你請我吃午飯吧。」

  靜默片刻,陳修染點頭應允。

  他換衣服的時候,景初就在門口等著,不時有護士走過,對她點頭給予微笑,這讓景初有些受寵若驚。

  「走吧。」

  「嗯。」

  陳修染個子高,長腿一邁等於景初快走幾步的距離,興許是察覺到她走得有些急,他會自覺放慢腳步,不時用餘光打量她離自己還有多遠。

  午餐定在醫院附近一家西餐廳,走過去不過五分鐘的時間,因為陳修染一個小時後還有個手術,所以沒辦法開車去其他地方,生怕回來時耽誤了時間。

  慶幸的是在吃這方面,景初還是很容易滿足,陳修染問她時,她想都沒想就說:「不吃酸辣的就行。」

  一個長期居於海外的女孩子,口味跟廣東人一樣淡,這倒是讓陳修染有些意外。

  「那個,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猶豫了半天,景初還是開口了,都怪當初一時衝動答應了霍長安她們,說是要把男神帶去泡溫泉,早上一覺醒來,再加上這幾個小時的相處,她越來越覺得有些不靠譜。

  萬一陳修染沒有時間怎麼辦?或者他很反感這種事情?

  見景初苦著一張臉,陳修染不動聲色地放下手中的餐具,抽過紙巾擦了擦嘴角:「你說。」

  「我有兩個好朋友,約著周六一起去泡溫泉,她們都是有男朋友的,然後,就讓我也帶上一個……」

  景初越說越緊張,磕磕碰碰的。

  陳修染好笑地看著她:「所以,你想帶上我?」

  景初:……

  風透過紗窗吹了進來,餐桌中間擺著的鮮花花瓣微動,而坐在一旁的景初,整個人卻像僵住了一樣。

  方才那話,聽上去不假,但怎麼都覺得有些奇怪……

  景初垂眸輕咳了一聲,仰起小臉:「能答應嗎?」

  「如果不答應的話,你打算去找別人?」

  陳修染半眯著眼,似笑非笑地往後靠椅背,靜默著等景初的回答。

  「這個……」

  別說,如果那時候陳修染沒有打電話過來,她還真的有可能找別人。遇見這樣的事,她很可能花個幾百塊討好表弟一塊去,畢竟這種事情,她又不是沒幹過。

  聽到她這麼說,陳修染笑了。

  「小主意倒挺多。」

  深吸一口氣,景初支著尖細的下巴,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陳大醫生到底有沒有時間?」

  「具體是什麼時候?」

  景初拿出手機翻了下聊天記錄,周六晚上八點出發。

  陳修染點頭,剛好,他周日輪休。

  見陳修染應允了,景初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愣了一下,直到他敲了敲桌面。

  「飽了嗎?要不要吃點甜品。」

  「不不不。」

  景初搖搖頭,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你不是下午還有手術嗎?我們走吧,別耽誤了你的時間。」

  骨節分明的長指扣成圈,抵在鼻尖,陳修染輕咳了一聲:「我爭取下次請你吃飯的時候,不至於這麼匆忙。」

  目光撞見他那性感的喉結,景初抿了抿嘴唇,拿過紙巾擦拭嘴角,小動作不著痕跡地掩飾著表情里的小緊張,輕聲答應。

  兩人在醫院門口分開,景初打算去一趟畫廊,陳修染站在門口看著她離開,這才轉身進醫院。

  換好白大褂從辦公室走出來,經過護士站,陳修染就被小護士們團團圍住。

  「陳教授,方才那個女孩子,是你女朋友嗎?」

  「陳教授,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談戀愛的啊,以前都沒聽你說起過。」

  陳修染:……

  在神經外科,能跟小護士們打成一團的人是郭曉,但若要說最受歡迎的,非陳修染莫屬。雖說他平日裡常給人一種很冷漠,難以近身的感覺,但仍舊有不少小護士,喜歡捧著笑臉去跟他打招呼。

  可像今天這麼八卦,那是鼓起一百二十分勇氣才做到的。

  「你們今天不忙?有時間打聽別人的八卦。」

  陳修染並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雲淡風輕地想把話題帶遠,結果起不到半點作用。

  護士小舒踮起腳,雙手搭在檯面上,探出半個身子來湊熱鬧:「陳教授,別說,你這個女朋友是真的勇敢,當時那個男的多凶啊,一步步把她逼到牆角,我都怕他打人了,結果你女朋友居然面不改色,還跟他講大道理。」

  「你說,她被逼到了牆角?」

  聽到這話,陳修染眉間驟然一縮,難不成他趕到時,景初跟病患家屬已經對峙到了尾聲?

  「當時的情形,你具體說給我聽。」

  暗沉的黑眸里滿是嚴肅,小舒哪敢再嘻嘻哈哈,表情正經,把事情經過詳細說給陳修染聽,一個細節都不敢落下。

  因為事出突然,再加上景初是生面孔,所以護士小舒的印象特別深刻,方才也跟同事重複演繹了好幾遍,這時連喘氣都不用就能把景初說過的話重複一遍給陳修染聽。

  「陳醫生,你平時下班跟女朋友約會,也聊醫院裡發生的事嗎?你都不知道,當時我聽著這些話,真以為她是咱科室新進的女醫生呢。」

  別說護士小舒很驚訝了,就是陳修染聽著都覺得景初比他想像中要聰慧許多,臨危不懼,思緒有條不紊,換成其他女孩子,不一定能做到這樣。

  「陳醫生,你在聽我說話嗎?」

  「繼續工作。」

  陳修染簡單說完這句話,轉身就離開了,留下身後那群等著他回答的小護士。

  「你們說,陳教授這是不是害羞了?」

  「說什麼呢,沒看小舒形容當時的畫面時,陳教授那張黑沉的臉?這分明就是擔心!我賭五毛錢,這會兒肯定給女朋友發消息呢。」

  「五毛錢?能不能賭大點了?都建國這麼久了,你還這么小氣。」

  ……